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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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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南部的一座大房子里。
砰!!咚!!啪!!!
“上帝啊,又怎么了?!!”奥哈德太太,豪尔维尔家的管家,急急忙忙从自己的房间冲到一楼。
“果然!!”看到楼梯拐角的花瓶又碎了,奥哈德太太一脸无奈,“查尔斯先生!这是第几个了?安娜!清理干净!”
说着,这位嘴角下垂的妇人又像一阵风一样回到楼上去了。
“老天!又是一个!”女仆看着一地的碎片,厌恶的看了一眼前面正扶着墙壁慢慢起身的少年,“请您让开点!您行动不方便就应该多呆在房间里,这样我们的工作会增加很多的!”说着,女仆故意的把地上碎片扫出哗哗的响声,却没有注意到碎瓷片上的点点暗红。
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不受家里人重视,但毕竟还是少爷,人们虽然不喜欢这个阴郁的孩子,也只能在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发发牢骚。
“您可不能再这样了!!”
听着身后女仆的抱怨,查尔斯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在苏格兰那座熟悉的房子了。来到伦敦已经快两个月了,总是不能很好的熟悉家里的布置,经常走错房间,碰坏东西,有一次甚至闯进了父亲的书房里,好在当时父亲人在法国,却让仆人们着实的紧张了一把,因为在这座房子里,没有主人的召唤,任何人,除了打扫女仆,是绝对不得进入书房的。
“唔!”刚刚被楼梯旁的摆设绊倒,手腕似乎扭到了,腿上也很痛。
“哥哥……,哥哥……”在心理默默呼唤着唯一的亲人,查尔斯回到了二楼西北面的房间。
壁炉里的火早已燃尽了,十二月的阴冷潮湿的空气充斥着整个空间,查尔斯不禁打了个寒颤。
门口的钢琴,再往前是一堵墙,再往右,摸到了窗帘,一张桌子,……,终于,查尔斯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揉了揉手腕,疼痛似乎轻了一点,但是膝盖上的疼痛却越发剧烈。查尔斯慢慢的揉揉膝盖,不料疼痛更加剧烈了,手上似乎有粘粘的液体。
查尔斯知道,自己一定是刚刚摔伤了。但是想到刚刚奥哈德太太冷漠的口气和安娜的抱怨,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向他们求助。
回想着以前萨拉帮自己处理伤口的方法,查尔斯自己悄悄的包好了受伤的膝盖。
处理完腿上的伤,再次摸到钢琴旁边。静静的坐在琴凳上,查尔斯觉得自己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这是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求了很久母亲才答应把这笨重的琴从遥远的苏格兰带到伦敦。
钢琴上面放着一本盲文的乐谱,查尔斯轻轻抚摸着里面的那些陌生的符号。从回到伦敦后,哥哥就没怎么和自己在一起,事务所的工作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抱着琴谱,查尔斯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北方的时候,每到假期,哥哥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告诉自己远方的事情。
回味着从前的记忆,摸着手边的琴键,查尔斯弹奏起了小时候哥哥教给自己的曲子。
叮咚的琴声持续了一个下午,被佣人的敲门声打断了。
“查尔斯先生,请问您在哪用晚饭?”
“已经是晚上了吗?……爱德华哥哥回来了吗?”
“爱德华先生今晚不回来吃晚饭。”
“……是这样,谢谢。”
“您的晚饭?”
“我不饿……”听到哥哥不会回来的消息,查尔斯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
“明天……,明天哥哥就会回来的……”
然而,第二天爱德华•豪尔维尔并没有回家,他为了一个荷兰船运公司的保险去了欧洲大陆。查尔斯却病倒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默多克医生看着床上高烧虚弱的病人。
“今天中午,仆人进来问午饭的问题,看到他还在床上躺着,过去一看才知道是高烧。”
“看样子时间不短了。最近感冒了吗?”
“没有,昨天还好好的到处乱跑呢。”
“昨晚呢?”
“晚饭没吃,睡觉的时候也没什么不正常。”
“先把这剂药给他吃了,看看能不能退烧,有问题再找我。”
“好的医生,谢谢!”接过默多克医生手里的药,奥哈德太太正打算送医生出门,创伤的人发出了呻吟声。
“等等,”听到病人的声音,默多克医生停下脚步,靠近病床。
“好像是哪里疼痛的声音。”说着,医生开始在查尔斯身上到处按,想找到究竟是哪里疼痛,按在右腿膝盖的时候,病人的声音明显的加大了。
“上帝!!”掀开被子,医生看到了病人的睡衣裤腿已经红了一大片。“这下麻烦了。”
从查尔斯腿上的伤口中,医生找出了三片碎瓷片,其中两片刺的很深,正是这些东西造成了伤口的感染查尔斯才会突发高烧。
“为什么事先没有发现!!太不像话了!!”
听着医生的责备,女仆安娜也非常不满:“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们!查尔斯先生眼睛看不到,又喜欢到处乱走,伤到了又不吭声,我们能怎么办?”
看着女仆的态度,默多克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奥哈德太太:“记得让他按时吃药。”
“是的先生。我送您出去。”
看着医生和管家离开了,安娜随手把药扔在查尔斯的床头就出去了。
“哥哥……,萨拉……,水……,水……”
空荡荡的卧室里再次剩下查尔斯一人,没有人回应他的呻吟。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天后,爱德华•豪尔维尔一回到家就听到了弟弟生病昏睡不醒的消息。
“我们已经通知默多克先生了,他很快就会到。”管家用一贯平静的语调回答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顾不得旅途的疲惫,爱德华扔下行李直奔弟弟的房间。
一进门,爱德华先是打了个寒颤。屋里太阴冷了,黑乎乎的。
拉开窗帘,爱德华这才看清楚了床上那个虚弱的人。
“查尔斯!查尔斯!听到了吗?”
“……”床上的人动了动。
“我是哥哥,查尔斯!!??”
听到哥哥的声音,查尔斯的睫毛动了动。
看到弟弟有反映,爱德华急忙拿起床头的毛巾在弟弟的脸上轻轻的擦拭。
“……水……”干裂嘴唇吐出了声音。
在把一整杯水喝下后,查尔斯•豪尔维尔终于清醒了一些。
“查尔斯!感觉好点了吗?”
“哥……,是你吗?”
“是我,太好了!”握着弟弟的手,爱德华觉不到丝毫力气。
“默多克医生来了。”
“爱德华先生!您好!”
“您好,医生。”
“病人好点了吗?”凑近病床,默多克医生开始检查查尔斯的体温和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弟弟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爱德华顿时怒火中烧,不用说,一定是那些仆人没有尽到责任。
“先生,我想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查尔斯先生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体温也恢复正常了。我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关心。”
听懂医生话里的意思,爱德华知道自己暂时是要在家里多花点时间了。
“等等,这是什么?”检查完伤口的医生发现了床头的一个纸包。
“这是……,这是三天前我留下的药!!怎么,都没打开!!”
听到医生这样说,爱德华明白弟弟为什么会搞成现在的样子了。
“医生,谢谢您了,我会多关心弟弟的。”
送走了默多克医生,爱德华•豪尔维尔把奥哈德太太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是的,先生。”
“奥哈德太太,我想知道平时都是谁照料查尔斯的生活的。”
“安娜,先生。”
“很好。您可以让她走了?”
听到一向很少过问家务事的少爷这样说,奥哈德太太感到很意外。
看着管家周期的眉头,爱德华接着解释,“您可以辞退她了。”
“好的。只是,我认为有必要得到夫人的同意。”
“母亲那边交给我就好。”
“是,先生。”
再次清醒过来,查尔斯觉得全身都是软的。慢慢的,他觉得卧室里不那么冷了,身边好像有人的样子。
“谁在那儿?”
“查尔斯!”听到弟弟的声音,爱德华赶忙放下手里的文件,“你醒了,要喝水吗?”说着,爱德华轻轻托起弟弟的身子,把杯子凑到他的唇边。
“是哥哥……?”听着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查尔斯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轻轻擦去弟弟嘴边的水渍,爱德华柔声安慰道:“是我,萨尔。饿了吧,我去给你那点吃的,你已经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说着就要出门去厨房。
“不!”查尔斯抓住了爱德华握着杯子的手,力量之大使得杯子里的水洒出了一些。
“小心!”爱德华忙把杯子放在一边,“怎么了?”
似乎刚刚的动作已经用尽了查尔斯的力气,如今,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不肯放开,努力的呼吸着,在没有力量说一个字。
“好了,我就在这儿。”轻轻拍着查尔斯的手背,爱德华明白,弟弟现在不想自己离开,就安静的陪在床前。
“爱德华!”
正要去弟弟房间的哥哥被母亲叫住了。“是的,母亲。”
“你这两天都在做什么呢?”
“我想您也知道,查尔斯的病……”
“天!这成了你不去事务所上班的理由!”想到儿子这两天都在家里响个保姆一样忙于倒水端药,豪尔维尔夫人实在不明白,“希望你能以事业为重,查尔斯自然有家里的佣人来照顾。”
“这些我明白,只是,您知道吗,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把查尔斯的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查尔斯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伤就弄得高烧下不了床。”
“对了,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得允许就随意赶走了安娜?”
“他有这个权力……”低沉的男声从豪尔维尔夫人身后传来。
“父亲……”看着母亲身后从书房出来的父亲,爱德华感觉非常意外,“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嘴上说着,乔治•豪尔维尔,走上前拥抱了儿子。
“你可以回房间休息了。爱德华,跟我进书房。”看也没看身边的妻子,豪尔维尔先生与先前一样慢慢的走回书房。
“是的,父亲。”
看着儿子和丈夫走进书房,豪尔维尔太太松开了握的关节发白的手指,慢慢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无力的陷进了软椅。
十二月的伦敦,难得的晴朗的下午。
“查尔斯!”
“爱德华哥哥。”听到哥哥的声音,晒太阳的男孩顿时来了精神。
“看样子你的身体好了很多啊!”看到弟弟恢复了活力,爱德华由衷的高兴。“那是什么?”
“布莱叶书,上次给我的。”
“是吗……”
……
看着弟弟温柔的脸颊,爱德华把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咽了下去,能让弟弟多高兴几天也是好的,希望他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
“上帝啊,保佑不幸的查尔斯•豪尔维尔走出阴暗,得到幸福吧。”
看着灌木丛后的金发男孩灿烂的笑脸,憎恨的眼睛毒蛇一般的游回了阴暗的角落。
“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