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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撒豆成兵 ...

  •   听了我的话,闷油瓶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大到甚至不像闷油瓶了。我猛地向后一仰想要拉开距离,同时觉得揭露他是个错误,他也许下一秒会变成个狼人什么的。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场景就像被关掉的电视机一样消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我才再次睁开眼。
      我有种奇特的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的感觉,慢慢睁开眼,一片漆黑。我正躺在地上,背上的背包咯得我生疼,左腿还是疼得让我浑身发颤,但是现在顾不了这些。我赶紧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环顾四周。
      闷油瓶不在,胖子也不在。苗刀还在我身边,我把苗刀挂在身上,举起火折子向远处照去。不远处有一面垂直的石壁,再向上照就没有了尽头。我心里顿时明白几分——我这是从悬崖上掉下来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怎么能安然无恙?我没事的话那不是也说明小花也活着吗?我心里一下子明朗起来,虽然不知道从小花掉下来到我下来中间隔了多久,他一个人应该也不会走远吧。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刚才那个闷油瓶只是梦境。
      我赶忙用手里的火折子四处照,一边喊着小花的名字。直到我手里的火折子照到地上的一个黑影,那黑影周围散落了一地背包里的装备。
      我的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我跪在地上,伸长手臂把火折子往前一探,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然后我手里的火折子就“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我站不起来,就拖着一条腿往前爬,全身连同大脑都失去知觉了一样冰冷冰冷的。直到我跪在小花身边。
      小花的眼睛紧紧闭着,我用手去试探他的心跳,却摸到粘稠的一片。抬起手来,上面已经被染得血红。我抬起支在地上的另一只手,才发现左手也被血染红了,不仅如此,我整个人都跪在从小花身下蔓延出的一滩血上。
      “小花……小花?小花你别吓我了,我都没事啊,你看……”
      我麻木地推搡着小花,他的身体非常柔软,就在那安安静静地被我摇晃着。怎么可能啊……我掉下来都没事啊……
      我突然僵住了。因为我突然想起被钉在悬崖上的时候那个微凉的怀抱,我跟小花不一样,我可能是被救下来的。
      小花真的……了……啊……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从悬崖上掉下来,如果不是我傻了吧唧地站在石头边上,如果不是我没有力气甩掉粽子,小花就不会跳下来,也不会躺在这,浑身浴血。
      小花一直内疚会害死我们,结果害死他的,是我。
      我慢慢地趴在小花胸前,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这感觉如此真实,像一根刺一样狠狠扎进我心里,提醒我,眼前这个人,是被我害死的。
      一开始我就不该来。
      我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应该来给别人拖后腿,甚至拖死了我的朋友。
      人有的时候很恐怖,有些想法一旦形成,就会在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你想停都停不下来。对当初的决定后悔的感觉疯狂地在我胸膛里冲撞,简直要让我喷出血来。
      忽然,有一双清冷的手把我从小花身上拉起来,我的头随即被按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是闷油瓶。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结实又单薄的身体是闷油瓶没错。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周围的环境很奇怪。我的脸正埋在闷油瓶怀里,但能感觉到墓里不像原先那么寒冷了,反而像是在烤火炉似的,可是刚才明明没有火啊。仔细去感受,我甚至闻到一股上好的普洱茶的香气。
      这不是上次王盟从家乡带来的茶吗?
      我把头抬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那张红木扶手椅里,脚边的暖炉正散发着热气,窗外安静地飘着鹅毛大雪。我茫然地环顾四周,红木桌子,门上的铜铃,架子上整齐的古董……杭州?
      我恍惚地环视着,目光落在斜上方,那个扶着我的肩膀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闷油瓶。
      又一个梦境?
      闷油瓶静静地看着我,明亮的黑色眼睛像两潭湖水,他的黑发搭在脸侧,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无奈的样子。
      我慢慢抬起手放在他的脸上,他的眉毛因为稍稍有些讶异而扬起,然后我用力一捏。啊,好滑好软,手感好真实。真是个不错的梦境,真像身临其境一样。
      闷油瓶的眉毛随即皱了起来,像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吴邪?”
      闷油瓶试探着叫道,好像才发现我是吴邪似的。
      见到闷油瓶奇怪的反应,我也开始疑惑起来。比起现在眼前的闷油瓶,刚才第一个梦里的闷油瓶反而更正常一点,而且我在杭州古董店里啊,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吴邪?”闷油瓶又叫了一声,同时更紧地抓住我的肩膀,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在充满了焦急和欣喜。
      可是就算逻辑上再怎么不通,我也无法说服我心里的感觉。我不知不觉中用双手覆上闷油瓶的脸,清清冷冷的,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却又明亮得惊人。
      这真的是闷油瓶。我坚定地对自己说,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虽然没有什么道理,但我就是能感觉得到,这个闷油瓶是有灵魂的,不是我的幻想。
      “小哥,我是吴邪。”
      我咧嘴一笑,闷油瓶好像一下子就释然了。他闭上眼睛停顿片刻,随后竟然抿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了。”
      我呆呆地看着闷油瓶,被他的笑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闷油瓶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直被冰雪笼罩着的脸现在就像被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竟然显得十分温柔,连额上的黑发也不那么沉闷了。
      “吴邪,怎么了?”闷油瓶的睫毛轻轻一颤,就俯下身向我靠过来。我脸上顿时热起来,向后一躲,偏过脸去不敢继续看他。
      等我深呼吸一下又转回去的时候,才看到闷油瓶正忍住笑意,眼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
      这家伙是故意的!
      我无奈了,同时告诫自己不能轻易忘记闷油瓶是准影帝。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更大的谜题摆在我们面前。
      “小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我们为什么会在杭州?”
      闷油瓶摇摇头,迟疑地抚摸着我旁边的红木茶桌,半晌才慢慢开口。
      “我也不确定,但这不是梦也不是现实,大概是幻境吧。”
      “幻境?”
      闷油瓶点头,他转身坐进另一张红木扶手椅,看着我说:“吴邪,你听说过撒豆成兵吗?”
      “听说过。”我立刻说。撒豆成兵是一个有名的神话典故,“剪草为马,撒豆成兵”,就是说用草变为战马,用豆子变成军队,而且刀枪不入,十分厉害。
      “其实撒豆成兵不是神话,因为豆子并没有真正变成军队,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是一种法术,这种法术是可以追溯到茅山术领域来的。”
      “所以我们又中了茅山术的阵法,陷入幻觉了?”
      闷油瓶点点头。
      我心里一动,顿时燃起希望,“那幻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花他……真的掉下去了吗?”
      闷油瓶注视我片刻,忽然伸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捏了捏,“幻觉是从他掉下去之后开始的。”
      我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句话干脆地灭掉了,我黯然缩回椅子里。
      “但是我觉得他还没死。”闷油瓶接着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掉下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虽然不知道那个悬崖有多高,但在那么安静的环境下不应该没有声音。”
      我愣了一下,“如果没有声音这一点也是你的幻觉呢?”
      闷油瓶摇摇头,“这个斗里面的各个阵法和咒语都是有一定范围的,因为我们步入了才会中招,就像是刚进入粽子洞穴的时候有什么被打破了一样的感觉。解语花掉下悬崖闯进了另一个阵法,幻术被发动,你的位置离得近就中招了,我那时还没受影响。”
      我把他的话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说,“那你是什么时候产生幻觉的?”
      “去救你的时候。我发觉了第一个幻境之后又进入了第二个,每次醒来都只是幻觉,直到现在才遇到真正的你。”
      “你怎么知道现在是真正的我?”我立刻反问道,小心翼翼地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平静地吐出两个让我要晕倒的字。
      “直觉。”
      我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失望,随即又努力打消这个念头,赶快开始另一个话题。
      “我的情况跟你一样,即使识破了幻境还是会进入下一个幻境里,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我们要怎么才能彻底出去呢?”
      闷油瓶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突然问了一句无关的话。
      “你的腿还疼吗?”
      他一问我这才想起来,从刚才开始左腿就不疼了,身上其他的伤也都好了一样,像我下斗之前一样健康,“一点都不疼了。”
      闷油瓶拿起桌子上的紫砂茶壶,壶嘴还冒着轻烟,他就这样向自己手上倒了上去。我刚想叫又马上想到这是幻觉,应该不会有伤害的。
      然而闷油瓶接触到热水时微微皱了下眉头,我伸过手去,好烫!我条件反射地缩回手,闷油瓶的手上已经红了一片。
      “我们被控制了五感。”闷油瓶像是没感觉似的说,我赶紧把手覆在他的手上帮他降温,“不用在意,痛感也只是幻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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