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圆舞曲》萧茵

7、第 7 章

　　6 祸起
　　深夜，电闪雷鸣。
　　一道蓝紫的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半个城市。
　　滂沱的大雨落下，洗刷罪恶。

　　林骛霄突然惊醒，自床上坐起来。
　　他睡前忘记关窗，窗帘随风扬起，吹进了阵阵冷风。嗖嗖的寒意。
　　四月份，这样寒冷。
　　门外传来熟悉的扣扣的声音，林骛霄诧异的听，却分不出来那是萧华还是陈明凉。
　　难道华姨还没有走？
　　还是说明凉有事？
　　林骛霄自觉赤裸着上身见女客不好，急忙抓过睡衣穿上，等那人敲门。
　　可是，没有人敲门。
　　难道是听错了？
　　林骛霄揉了揉头，去开门。
　　风愈发的大了，吹得人背后发寒。
　　漆黑的走廊里面空无一人，不知为何放在窗台上的花瓶被人打翻在地，嫣红的玫瑰零落成一瓣一瓣，如一地的血。
　　他突然觉得汗毛倒竖，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妈，是你吗？”他轻声说道，“你来看我？”
　　风声减弱，化为柔柔的叹息，雨却越发的大了。
　　林骛霄仓皇关上了门，将额头贴在门上深深地吸气，头痛欲裂。

　　敲门声又起。
　　林骛霄按紧了太阳穴，下定决心不再理睬，可是那人却锲而不舍，轻轻地急促的敲着，接连不断。
　　“少爷，少爷。”门外是陈明凉焦急地声音，“少爷，开一下门。”
　　一开门，难得惊慌失措的女子立刻一步踏进来，轻轻将门锁好，拉着林骛霄站到屋子正中。
　　一道惨惨的闪电划过夜空，映得陈明凉的脸如雪一般苍白。
　　她一把捂住林骛霄的嘴巴，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道：“少爷，萧华车祸，去世了。”
　　她感觉到林骛霄凉凉的倒抽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缓缓地恢复了平静。
　　可是他眼中却在霎那充满了泪水。
　　“爸知道么？”
　　“还不知道，十分钟前才发生。”
　　“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吧，那你……唔……”林骛霄激动地说，陈明凉见大事不妙，连忙再次捂住他的嘴巴。
　　“少爷，你冷静一点。”她哀求着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出手阻止会怎样？”
　　林骛霄的拳头捏得骨节发白。
　　许久之后，他终于摆了摆手，平静地说：“你去查了华姨的事务所的记录没？”
　　“去了，老爷今天叫她来是为了修改遗嘱。”
　　“为了沈耀灵。”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的。”
　　“可以搞到副本么？”
　　陈明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被人销毁了。”
　　林骛霄在床边坐下，沉思。
　　“沈耀灵到底有什么背景？”他突然问道，“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奇怪。”
　　陈明凉惊讶地说：“没……我这里有他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记录，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林骛霄喃喃地说道，“明凉姐，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好了。你先回去休息。还有，‘盟’那边的事情让晋安多盯着点。”
　　“嗯。”陈明凉答道，却没有立刻离开。
　　林骛霄回头望着她，不禁微笑。
　　“怎么，你怕我崩溃。”黑暗中他的笑容如夜来香的幽芳，令人沉醉。
　　“少爷，如果想哭，就哭吧。”陈明凉不忍看他强作欢颜，柔声说道。
　　“如果现在哭了，明天眼睛就会肿了。”林骛霄淡淡地说，“就算要哭，也要留到明天么。明凉，你去休息吧。”
　　陈明凉微点头，匆匆离去。
　　林骛霄疲倦地倒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雨停了。
　　他仍然没有记得要关窗。
　　一个轻巧的身影跃进他的房间，站在窗边默默地看着他沉睡的脸。
　　“你远超乎我的想象。”那人轻声说道，帮林骛霄拉上了被子。

　　翌日清晨，一阵喧闹吵醒了所有的人。
　　沈耀灵抱着被子打着哈欠走出来，只见所有人都围着林和靖，连一向晚起的林骛霄都在。
　　“发生什么事了？”他走过去问老管家，那忠心耿耿的老人正在抹眼泪。
　　“华小姐去世了。”老管家颤颤地说，“华小姐是老爷多年的好友，真没想到……”
　　被所有人都忽略的林家二少爷默默地看着林骛霄站在父亲身边，揽着父亲的肩膀，惨白的脸上泪水晶莹。
　　啧，真的，他哭起来眼睛会肿。
　　沈耀灵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哈欠，很认真地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回去睡一觉。
　　他却蓦地瞟见林彦杰冷冷的眼。
　　林彦杰也在看他，四道目光对峙，空气中似有火花。
　　几秒钟后，林彦杰缓缓地移开视线，稳重的对林和靖说：“爸，警方说还要进一步调查，所以这几天恐怕没办法举行葬礼。”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沈耀灵却不料所有人此刻都是沉默的，他这一声冷笑分外突兀。
　　林家上下都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可以将他刺出来十几个洞。
　　尤其是林彦杰。
　　林骛霄却淡淡地说：“爸，萧子姐一个女孩子，恐怕没办法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帮她。”
　　林和靖颔首，沉重地拍了拍林骛霄的肩膀，轻声说道：“彦杰，你去办吧。”
　　被点到名的人点头，恭敬地回答：“知道。”
　　“我有点累了。”林和靖疲倦地说，“我回去休息一下。”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楼去，背影竟佝偻。
　　林骛霄愣愣地看着他，最终缓缓地垂下了头。表情中有不尽言的悲伤。

　　沈耀灵心中叹气。
　　还好自己与他没有什么感情，不然亲生儿女见到自己的父亲华发顿生，步履蹒跚，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至少他看到林骛霄的表情，已经觉得凄惨。

　　悄无声息之中，晋安来到了他身后。
　　“你是谁？”身高才到沈耀灵肩膀的小鬼开口，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混乱之中，没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沈耀灵却还是打了个寒颤。
　　“我是沈耀灵。”他微笑着回答，“我是被强迫住在这里的。”
　　“你不是普通人。”晋安的声音里面有微些的迷惑，“你究竟是谁？”
　　沈耀灵眨了眨眼睛，耸耸肩，回道：“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你不相信就算了。”
　　他看到林彦杰在用奇怪的眼神望向自己，立刻下意识的转身，嘻嘻哈哈地搂住了晋安的脖子，一副亲密的模样。被他搂住的人却沉下了脸，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到底是谁！”
　　沈耀灵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微笑，眼睛中光芒闪动。
　　他和林骛霄有一模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如星光璀璨。
　　他说：“小鬼，为了你家少爷，你还是多注意点别人吧。”
　　晋安被他抓到，心中已经老大不爽，此时被他教训，更是气上加气。他孩子脾气本来就大，这几年在林骛霄身边，更是耳濡目染到了极致的任性。他想了想干脆大叫了起来：“少爷！少爷！我跟你说，沈……”
　　他的叫声成功的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正在上楼的林和靖都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在沈耀灵怀中被死死捂住嘴巴的晋小鬼。
　　“唔……唔……”晋安张牙舞爪的挣扎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家少爷。不料那个平时精明的人此刻却好像傻了一样，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在看好戏的一样。
　　“哈哈……”沈耀灵点头哈腰的道歉道，“抱歉，我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了，结果他非要我赔他的鞋……”
　　晋安一翻白眼，差点晕过去。

　　得到了这个不合理却又说得过去的解释，大家就都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只剩下林骛霄还饶有兴致的看着沈耀灵和晋安。
　　被他看得毛毛的，沈耀灵转身背对他，小声对晋安说：“如果你对我好奇，今天晚上就在花园里面等我，我告诉你我到底是谁啊，乖，你家少爷太可怕了……”

　　林骛霄看够了这两个人打闹，百无聊赖的躺到了沙发上。

　　华姨……
　　为什么他要杀你呢？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就没留下来什么线索呢……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林骛霄一跳，也让沈耀灵和晋安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林骛霄懒懒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坐了起来。

　　“喂？萧姐。”他握紧了话筒，轻声叫道，“华姨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什么时候？”林骛霄回着话，不经意的看了沈耀灵一眼。
　　沈耀灵扬了眉，不动声色地回望着他。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林骛霄看着沈耀灵，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糟糕了，被她盯上，有你好受的。”他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得沈耀灵后背不由得发寒了起来。
　　但是，他却连那个“他”是谁都不知道。
　　“晋安，备车。”林骛霄伸手揽住了沈耀灵的肩膀，推着他向门外走去，“快一点啊，我不想被她拆掉。”
　　听着他的话，沈耀灵不由打了个寒战。
　　怎么，听这感觉，我好像要上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