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萧茵

2、第 2 章

　　其一信仰

　　1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波风水门都觉得旗木朔茂是整个木叶忍村中最强大的忍者之一，仅仅次于三代火影。
　　没有任何理由。
　　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和号称木叶白牙的忍者一同战斗过，连交集都屈指可数。但是十五岁的少年就是坚定的认为，那银发的男人是一个无法企及的强大的存在。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当木叶白牙的传说陨落之后，仍然一直延续着。

　　对于旗木朔茂的这种执着，在波风水门身上表现为不断的思考与寻找。
　　他倾心于这种令人温暖的力量，渴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木叶白牙将这一迷题交予他，却没有告诉他解答的方法。空留波风水门一人将答案试了一遍又一遍，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再重新踏上征途。

　　只要找到了这个答案，就可以获得新生。
　　那个时候波风水门是这样想的。
　　只要找到了这个答案，就可以将自己与卡卡西从这种无边的迷茫与痛苦中解脱出来。

　　当时光流逝，四代目本身也成为了一个令人仰望的忍者的时候，波风水门其人终于寻觅到那强大力量的来源。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是什么。
　　所谓信仰。
　　可是他并没有获得新生。
　　而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2
　　那天，他同自来也老师一起去旗木家拜访。
　　木叶的阳光总是温暖又干净，夹杂着草木清香。金发的少年胸中怀着对于新生事物的种种期待，脚步轻松而又雀跃。

　　他突然被万千道白色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木叶明澈阳光下，旗木朔茂的银色长发与空气中划过白色残影的查克拉刀一同飞舞，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拖成一道长长黑黑的影子，将幼小的卡卡西完整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像是守护又像是束缚。他挥舞短刀，瞬间将门前大树片片绿叶斩落。银色绿色在温暖的光中融为一体，如同他与木叶生生不息千丝万缕的融合。
　　波风水门只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杀气。下一秒钟，旗木朔茂又变成那个普普通通的微笑着的忍者。
　　这就是木叶白牙的实力。

　　倘若仔细的看，就会发现落在地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在叶顶四分之一处被斩落，整齐得好像被人用尺量过。留下剩余的四分之三残叶在树上随风摇晃，对于方才疾风骤雨一般的袭击一无所知，仍然生机勃勃的摇晃着。
　　自来也一脚踏进门哇哇大叫：“朔茂，你发什么疯，你这招也不怕被你那鬼精灵儿子学去削中忍考试上的对手。”
　　他没看到自己的学生也是看着旗木朔茂，眼睛中兴奋的光芒无法掩饰。
　　旗木朔茂收了刀，不好意思地笑：“他想看，就给他看看，也可以知道他还有多长的路要走，而且只一次，他不会学会的。”
　　他的语气中有期盼有宠溺也有骄傲。
　　波风水门却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丝虚无缥缈的沉重。

　　今日波风水门特地拜访旗木朔茂，是为了卡卡西的中忍考试。
　　原本是否参加中忍考试这种事情应该由上忍老师自己决定，可是出于对木叶白牙的尊重，加上波风水门自己也不是十分确定让卡卡西现在就参加考试是否是一个恰当的举动，才有了今日的拜访。
　　他将卡卡西进来神速的进步与在任务中的冷静沉稳，巨细无遗的讲给旗木朔茂听。希望这个前辈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复。
　　“如果波风上忍觉得卡卡西可以的话，那就让他参加吧。”旗木朔茂背对着波风水门，收拾着任务必备的物品，轻飘飘的将问题又丢了回去。
　　波风水门从中听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他敏锐的感觉到，这男人并不期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什么天才什么忍者。与其他对子女怀着殷切期待的父母相比，这种态度太过于冷静乃至于冷漠了。
　　“前辈，不希望卡卡西参加中忍考试？”波风水门试探着问着。
　　旗木朔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长叹气。
　　“不是不希望。”他说道，“只是在想，卡卡西还那么小，还不懂自己的力量应该做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不管我再怎样在乎这个村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

　　“波风上忍也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忍者会面对怎样的痛苦吧。”旗木朔茂说，“面对着血腥与罪恶，连成年人都会觉得迷茫，更何况是一个孩子。虽然这样说起来，越早的让他变成杀人工具会比较好，可是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那个样子。”

　　“只要是工具，就总会有被人抛弃的一天。而只有身为人，才会被人需要着，眷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才有真正的意义。”
　　波风水门想到旗木朔茂救起自己的那个晚上，他的同伴所说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看到少年点头，旗木朔茂微笑，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将目光放到窗外，最后落在樱花树上。
　　暮春时节，窗外已是落英缤纷。

　　这些话，即使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也是过于沉重了。
　　等他长大了，成熟到足以承担这一切之后，再去告诉他这些暗藏在光明与温暖背后的黑暗与冰冷。
　　旗木朔茂并不指望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可以改变这种氛围。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事情。只有经历足够多的牺牲，承受足够多的痛苦，才能让人们重新思考自己所走道路的正确与否。

　　所以波风水门看到旗木朔茂微笑着对自己说：“推迟一年吧，波风上忍，就当是我这个父亲自私的请求。”
　　虽然诧异于他突然转开话题，波风水门还是点了点头。

　　旗木朔茂不知道，正是这种近乎心软的关怀与爱护，让那两个人，在少年时代与儿童时代，承受了不知多少痛苦。
　　又是这种心软，在不久之后，将他置于万人唾骂的境地。

　　3
　　“木叶的森林中听说有猛兽。”
　　金色头发的少年靠在大树下支着下巴，一脸正色毫无羞愧之情的说道：“最喜欢吃掉不听话的小孩子。”
　　一枚手里剑在下一秒钟钉在了他的头顶上方，削落了几根金发。波风水门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卡卡西你就不怕老师我提早变成秃头吗？”瞪着自己对面大热的天也坚持站在太阳下面，美其名曰训练耐力的银发小鬼，波风水门怒气重重的吼道。
　　卡卡西毫不客气的回瞪，冷哼了一声，“你不会。”
　　“为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你老师的头发有多茂密。”

　　已经成为中忍的卡卡西并没有如自己期望的那般成为一个可以单独带一个小组上战场的队长。相反的，升上了中忍之后，他不但没有摆脱那个很“讨厌”的，去年不肯让自己参加考试的老师，反而更加频繁的和波风水门一起出任务。服从命令固然是忍者的职责，不过既然忍者手册上并没有说不能讨厌自己的老师，那么他向波风水门多丢几把手里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至于他现在还是默默无闻的老师将来会不会变成秃头，那就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了。

　　另外一件让他恼火的事情就是，每一次同他人组队出任务，那个金毛的混蛋都会提早一两个小时把他从家里拎出来，慢慢悠悠的以蜗牛爬的速度走到集合地点，然后再躺下来晒会儿太阳。这样懒散着直到同组的人来。
　　“既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那么就趁着还没死之前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那次波风水门将卡卡西夹在腋下，晃晃悠悠的在木叶最繁华的街上走着，完全不理六岁的小孩濒临暴走的眼神还有不住的拳打脚踢。
　　卡卡西挣扎了许久认命的发现自己目前是斗不过这个金毛混蛋的事实，于是低下头来开始认认真真的诅咒自己的老师早下地狱。

　　“我可是在努力把卡卡西培养成木叶的栋梁啊。”波风水门现在的表情委屈得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分毫不爽，“卡卡西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理解老师的深意。”
　　“你是在浪费我修行的时间。”卡卡西毫不客气的又丢出了一排苦无，俨然将波风水门当成了修行的靶子，“我只好从老师身上把修行的份练回来了。”
　　身手灵活的躲避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手里剑，波风水门脸上的笑容从未变过：“卡卡西果然是我的学生啊。手里剑的技术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