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急刹车》苏珥

4、浮影慢摇

　　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莫小沫的心里却是一阵接连一阵的昏暗沉沉。时间并没有停止，停止的是感受每天的日升月落阴晴圆缺的灵魂。

　　陶莉雅不在影楼，摄影师说她去新疆探险了，至少要一周后才会回来。莫小沫双目无光的走出摄影楼，一个劲的只顾低着头盯着自已的鞋子看。

　　迎面走来的Rain又一次不知道犯了什么劲的打招呼：“Hi，这么巧？”

　　莫小沫此时此刻满脑子里装的都是找一份新的工作养活自已，哪里腾的出地方来容纳这些毫无意义的问候来？

　　看着莫小沫面无表情的走过自已的身边，Rain的心里一下子受了不轻的内伤，想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家底有家底，哪个女人不巴结？哪个男人不眼羡？他又几时被同一个人忽视了两次？

　　今天陶莉雅不在影楼，那么其他的谁也奈何他不得。想及此，Rain决定不去影楼了，接着就扭过头，转过身，走快几步赶上了莫小沫，拉住她的胳膊。

　　莫小沫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天外来客吓得不轻，头也没回就先一步扯嗓子大吼道：“喂，你谁啊你？你干吗啊你？”

　　回过头来，正遇上Rain一张由笑容突变成阴冷的脸，只是这张脸不管是热的还是冷的都漂亮到了让莫小沫足以花容失色的地步，她顿时瞠目结舌，只顾直勾勾的盯着Rain看。

　　Rain收起冷峻，眼睛里开始升腾起一层迷雾来，嘴角渐渐浮出了一闪而过的轻笑与嘲讽。

　　莫小沫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个混乱的场合。看看周围的喧闹，看看坐在对面的Rain，再随着他的目光看看在五色彩灯的照耀下翩翩起舞的女孩，莫小沫终于想到了这是间酒吧，然而却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已所在的确切位置。

　　Rain时而看向跳舞的女孩，时而专注的看向在吧台前挥舞着瓶瓶棒棒的调酒师，时而看向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门口，却始终不曾转过头来看一眼莫小沫。

　　莫小沫开始后悔，并且坚信Rain的眼睛里一定是涂上了一层迷药，不然为何总能让她轻易的迷醉呢？

　　莫小沫站起身想要离开。Rain不反对，更不挽留，但是穿过喧嚣的吵闹声，莫小沫还是听到了他在说：“你不觉得，来了这里就舍不得再离开吗？”

　　莫小沫浑身一个激凌，使劲的摇摇头，提起包包，一路径直走出了酒吧。抬头望向牌匾，“浮影慢摇酒吧”六个霓虹大字在午夜时分清晰可见，门的一边，一个竖立的牌子显得极不协调，细看下去，是一则招聘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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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浮影慢摇酒吧一开门营业就迎来了它的每一位客人。如果它早知道结局注定，也许，它宁愿不要这一天的开门红。

　　莫小沫坐在距离舞池中央最近的一张吧桌前，一面品着爱菲媚尔一面盯着舞台中央看。天气还没有到炎热的程度，但她已经明显感到浑身上下都在冒汗了，她缓缓站了起来，一件一件的脱掉外套，最后剩下的，是一套跳肚皮舞的装束。

　　酒吧老板正在吧台前和调酒师说话，眼看调酒师的目光突然间直愣愣的，他也望向惹眼的来源处：舞台中央，一个女孩子正在灵活的扭动着腰肢，头顶没有灯光，台下没有观众，但她就是那么投入的跳着仿佛只属于她自已的舞蹈，随意、大胆而野性。

　　酒吧白天的客人一向不多，但这酒吧里很少的几个人无一例外是全神贯注的看向舞台上那个衣料华美风姿绰绰的跳舞女郎。

　　莫小沫以全票通过的绝对优势竞争上岗，并当选上了当晚的“红女郎”，艺名蔷薇。

　　浮影慢摇酒吧的常客们争相传播着红女郎蔷薇的貌若天仙和舞姿翩跹，越传越神秘越传越玄乎，莫小沫再充耳不闻也听进了不少的风言风语，浮影慢摇酒吧和红女郎蔷薇一时成了南厦当日最热门的两个网络搜索词。

　　传说南厦第一位富家公子会光顾，传说南厦第一位奇人才子会光顾，传说南厦的各路美人会光顾，传说南厦最穷的连一顿饭都吃不饱的乞丐也将光顾，传说……

　　在所有的这些传说中，最有力的是据说南厦第一大集团浮影集团的董事长的独子也会来。说起这位公子，商场上的很多人都不敢小觑，他不仅是天生的一张迷人脸，更是聪明伶俐，能言善辩，一方面对为自已卖命的兄弟姐妹千好万好，另一方面对各路不敬之神却也是出了名的手段狠毒。

　　浮影慢摇酒吧的前身最早成立于二十年前，因为商业性质而聚集来的各路□□白道中人的竞相觊觎使它在二十年间几易其主，而至今为止最后一次易主是在七年前，那个时候的陈嘉年还是一个大学里管理系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受家庭影响而使他过早的成熟，于是在一次酒吧闹事的过程中，他以一种几近血腥的手段最终夺得了这间酒吧的所有权。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一向处事低调的陈嘉年在南厦市商业界一举成名。

　　在所有这些耀眼的光环下，唯一让女人们望洋兴叹的是，陈嘉年早在当年夺酒吧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女朋友，并且对方是位富家千金，所以这些年以来，不管外界发生了多少事情，在陈嘉年那里，却有两件事从来没有改变过，第一是不管这间酒吧换了多少届接管人，他都一如既往的保持了幕后老板的神秘身份，第二就是他用情专一，从来没有做过一星半点背叛女友的事情。

　　遗憾的是，所有外面的这些议论纷纷并没有传进莫小沫的耳朵里，因为她一直躲在化妆间里紧张，直到快入场前才听到了一句话，那是酒吧老板兴高采烈的警告：“蔷薇啊，今天晚上陈少爷也会过来，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莫小沫不知道老板口中的“陈少爷”是何许人，而越临近上场，她也就越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打探更可靠的消息。

　　浮影慢摇酒吧当日新增了两种高价酒，一种是白兰地，名叫“金凤玉露”，另一种是鸡尾酒，名叫“卡朋玛蕊”，一雅一俗，一中一西，俱是小小的一杯，造价均在万元以上。

　　所谓物极必反，紧张到一定程度的莫小沫干脆卸下所有繁重的粉饰，试图在百雄面前轻装上阵。

　　莫小沫没有注意到，此时，一个化了浓厚妆容的女孩形小体轻的挤过重重包围的人群走到距离舞台最远处的角落坐下，尽管跳舞的人还没有出来，但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只是不像是真心来欣赏的，因为她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块，又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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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随着灯光一灭，舞台顿时漆黑一片。每日此时，台下众人皆会一阵小小的躁动，但是今天晚上，台下竟是出奇的静……静……还是静……

　　“啪嗒！”灯光一闪，旋转的七彩色打在台中人的身上，衣袂随着人的形体而变。莫小沫穿的是一件七彩轻纱，双臂甫一张开，犹如孔雀开屏。她时而轻舞，时而飘动，时而娆然划过时空。台下的叫好声不绝于耳，渐渐也有了叫骂声，同样不绝于耳。近水楼台的总是坐在前面的人，已经有人先行伸出几张百元大钞在身前摇来摇去，嘴里也开始叫道：“小妞，下台来给爷跳一个，这些钱就归你了！”

　　趋炎附势者亘古有之，不甘示弱者同样大有人在。一时之间，台下的谦谦君子们和窈窕淑女们吹嘘声声，大吹大擂者有之，动手动脚者有之，鄙夷不满都亦有之。

　　莫小沫忽然又懂得了卞之琳的《断章》的实际意义：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而现在的情况是别人坐在台下看她在台上跳舞，而她在台上看着他们，眼里看到的同是台上台下，不同的是人生和命运的轨迹。

　　莫小沫明白了，今晚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酒吧老板利用她的声势引来的这些会为了一张脸面而争风吃醋的花钱如流水的富家少爷和豪门小姐们。

　　莫小沫优雅转身，想提前结束了这场本来安排了半个小时的难得的“红女郎”的舞蹈良机。

　　莫小沫刚动了要离开舞台的念头，酒吧老板的眼色就连续不停的递了过来，她心下一狠，将那明明白白的眼色忽略，仍旧俯身叩谢，继而欲转身幕后。

　　“她怎么走了？”

　　“不知道啊！怎么回事？”

　　“老板——老板——”

　　“让她出来！不然我砸了你的酒吧！”

　　……

　　Rain从最前面一排的角落里起身离开，嘴角扯起一丝莫名的微笑来。

　　看着一时之间无限嘈杂的人群，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嘲讽来，眼角的余光不时瞥向Rain离去的方向，心底响起了一个声音：“我不会放弃的！等着吧，会有你好看的的！”

　　台下的另一个光环聚焦地带，陈嘉年身穿一套白色西装，望着只有灯光闪烁的舞台，眉头紧皱，嘴角扯起一丝难以明状的冷笑，双手紧握起拳头。

　　阿四在一旁提点道：“少爷，不可轻举妄动。”

　　陈嘉年无害的笑笑，一双拳头渐渐松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