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微笑右眼泪》樱落·忧燃

37、第三十七章

　　“小姐快把窗子关上，这雨都飘进来了。”春喜端着蔘汤刚进门，就看见苏曼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倾泻如注的大雨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察觉飘进屋内的雨丝。
　　“我就是想看看雨，这怕是我来这里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雨。”被春喜拉到一旁坐下，苏曼仍旧是盯着打在窗上‘吧嗒吧嗒’脆生响的大雨。
　　“这又在这说什么胡话呢！这雨在哪里不都是看，以前你可是最讨厌下雨了，不会是起风寒了吧？”说着春喜赶紧伸出手来抹了抹苏曼的额头。
　　“行啦，我哪有那么娇弱，被风吹下被雨淋到点就能起风寒？你当时演电视啊！”
　　话刚出口苏曼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电视？电视是个什么东西？”春喜盯着苏曼好奇的念叨着苏曼刚说出来的新名词。
　　“呃……电视啊！这就跟影院里放的电影差不多，外国人的洋玩意，我也是听名川说的。”苏曼胡乱扯了谎，就想把自己这个失误一带而过，可苏曼忽视了春喜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
　　“这个我哪里说得清楚啊！回头你去问赖名川去。”这一句就打发的春喜是没了话。
　　“好啦好啦，小姐喝了这参汤赶紧睡吧！这蔘可是赖老爷他们带过来，说是给你补补身体的，你这伤刚好又累了一天，快喝了补补。”一边帮苏曼铺好被子春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看着汤盅里的蔘汤苏曼发起了呆，柳绪茹的那些话让苏曼耿耿于怀始终觉得像是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头。

　　“四叔，你快进去，雨这么大会淋出病的。”听下人说下午四叔一冲回来就和爷爷大吵了一架，从下午就跪在这里，爷爷也不闻不问的任由四叔在这里跪着，谁知到了这会下起了这么大的雨，砸在伞上霹雳啪啦的，芷新这会撑着伞拉着卫瞻天，无奈他一动也不动就像是膝下扎了钉子的座石雕一般，大雨里卫瞻天早就湿的通透，雨顺着他的脸颊淌水似的，他人也被雨浇的睁不开眼睛。
　　“四叔，有什么话你和爷爷好好说。”
　　“让他跪着，他不喜欢跪着么？去，把孙小姐给我拉进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卫老爷子立在大厅门口，冷眼看着卫瞻天跪在那里，脸上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爷爷，爷爷……你不能让四叔这么跪着，会得病的。”被下人拉着往屋里走，芷新试图挣扎给卫瞻天再撑一撑伞，可你拉我扯的雨伞就那么掉落在院地上，急坠而落的雨点砸在芷新手背上生疼。
　　“爷爷，这到底怎么了这段时间都好好的，你和四叔这又是闹什么啊？”只是这一会芷新的半边臂膀已经被大雨淋了个透，拉着卫老爷子的手臂芷新到现在都不明白之前都好好的一切怎么又这般的横生枝节。
　　“哼！你也给我安生点，一个姑娘家整天的往外跑，今天又跑出去一整天，上次你跑出去我念在有外人在场不好说你，你出息了还和□□沾上边了啊？这说出去让人听了像什么样子？不说你你就给我得寸进尺，这几天哪也不去，好好在家里给我呆着，我现在是越来越管不了你们了。现在给我回房去，要是让我看见你给他送伞，你也给我出去跪着。”
　　“爷爷你怎么这样子？四叔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出去就出去，我就是要给四叔送伞。”听了卫老爷子的话，芷新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义无反顾的冲进雨里跪在卫瞻天身边。她就不信这苦肉计动摇不了老头子的铁石心肠。
　　没想到卫老爷还真是不吃这一套，别过脸走过回廊转身消失在院子的一头。
　　“你给我回去。”卫瞻天看着在雨里被大雨浇的左摇右晃的芷新厉声喊道。
　　“要我回去你就得回去。”芷新看也不看卫瞻天只是前方，喊着回应。
　　“你……”卫瞻天知道芷新向来脾气倔，性子像男孩子的她根本不会就这么妥协，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芷新其实跪下来就已经后悔了，这哪里是雨点，分明就是石头。一颗颗一滴滴砸落在身上，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肤，露在袖子外的小臂顿时被砸的一片通红，可是做都做了怎么能现在就就地起身，那样不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雨下了许久，丝毫不见有小的趋势，雨中没有丝毫寒气反而透着地上连日来酷暑蒸腾起来的雾气。
　　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直到芷新倒在卫瞻天身旁，卫瞻天知道他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芷新也不能再这样下去，抱起芷新尽管因为膝下因为跪了太久痛的让他有那么一丝踉跄，可他还是忍住膝下的痛抱着芷新冲进宅子里。
　　“快……快叫医生来，快……”本来已经是漆黑一片的卫宅，被卫瞻天这声嘶力竭的喊声惊得顿时灯火通明。
　　卫老爷子披着衣服，被这喊声引到了芷新的房间。
　　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火辣辣的掴到了卫瞻天的脸上。
　　“混账逆子，看看都是你，你大哥夫妻俩不在这，这唯一的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对得起他们俩，你说说你为了一个女人你还要闹到什么地步？”
　　看着陷入昏迷的孙女卫老爷子是满眼的心疼和悔意，早就知道这丫头的脾气倔，自己怎么就没拦着她任她胡闹。
　　“付医生怎么还不来？”卫老爷把卫瞻天晾在一边视而不见，现在他快被这个最不听话的小儿子气死了。
　　“来了来了，老爷，付医生来了。”卫老爷这边喊着，那头下人就提着付医生的医药箱赶了进来。
　　“兴军你快给新儿看看，这孩子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老爷子你先别着急，我看看。”被唤作兴军的年轻人，笑着安慰了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卫老爷子。
　　看着满脸潮红呼吸急促的芷新，付兴军来时也问了下人一些情况，怕是淋了雨发了风寒了，可也不敢排除其他的并发症，拿出听诊器，一旁卫老爷子是一脸的不乐意这么个检查法可碍于着急芷新的病只能皱着眉头，紧盯着付兴军的动作。
　　其实自己这卫家和付家也是世交，付家和赖家家的老人原都是师从一个师傅，一来二去的卫家本就和赖家熟识，经过赖老爷从中的引荐，这么多年下来卫家和付家的关系也是逐渐深厚起来。
　　按说凭着这样的关系卫老爷子不是信不过兴军，可是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让他着实心里不舒服，而且卫老爷子今天也没想到会是兴军过来。
　　“老爷子没事，只是淋了雨发了风寒，我开点西药吃点就好，幸好没烧起来。”卷起听诊器付兴军抬头看着卫老爷子笑着说，顺便看了一眼一直立在一旁的卫瞻天。
　　“瞻天，这药你也吃点，回头别发了热。”取出药箱里的常用药瓶，又取出几个小纸袋，按照剂量分两袋装好，取出口袋里的钢笔写上了服用时间和剂量。
　　“兴军啊！你爹近来可好啊！”卫老爷子看着一切弄得妥当的付兴军，这才插空搭了句话。
　　“这不本来该是家父来的，老爷子最近身体不爽，这不就差我来看看。”付兴军知道原一直是父亲过来看诊的，这卫老爷子守旧顽固是出了名的，死活是不信西医多年来一直是由父亲经受卫家的医诊，今天也是没了办法救人要紧，他这才顶了父亲这个缺。
　　“你也大了，可惜不从你父亲学中医。”卫老爷只觉美中不足似的摇了摇头。
　　“呵呵，老爷子都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对了回头让厨房给他们俩煮点姜汤，虽然是夏天这夜里也是有寒气的，喝了发发汗好的更快些。”
　　嘱咐了基本的一些常识，付兴军就赶紧和卫老爷子告了别。
　　“赶紧送送兴军。”差遣这下人给付兴军提了医药箱子，送他出了门。
　　付兴军也无奈卫老爷子一副老派的作风不好推辞，只好由着下人替自己提着医药箱子出了门。
　　“好好照顾孙小姐，你跟我来。”卫老爷子留下句话，经过卫瞻天身边说道。

　　父子两人就那么在书房里对峙着，苏老爷拿起拐杖，指着卫瞻天，拐杖那头就离卫瞻天的鼻子有一指的距离。
　　“你……死了你那份心，你什么心思我知道，我没必要对你遵守什么。别说之前没什么我不会答应，更何况那丫头最近出了这种事情，外头传的多难听。我们堂堂卫家放着好好的姑娘不要，凭什么要娶他家的姑娘。老赖家娶了那是他们家，我们家是什么家事什么地位？你给我搞搞清楚，再说你娶了她有什么用论姿色算不上上等，论家世对我们卫家没有任何用处，告诉你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了，要是你还惦记着她，我就让她从此在这大上海彻底消失，我就不信我断不了你的念想。”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卫老爷子也不愿意和卫瞻天多做废话，只好把最狠的那句撂了出来。
　　“父亲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不喜欢绪茹，强扭的瓜不甜。”卫瞻天以为自己可以遗忘可以放弃，可是今天见到苏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根本做不到，他看不得苏曼在别人怀里微笑，看不得苏曼眼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甜？你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苦，结婚生孩子和谁都一样。不用多说了，别人不清楚我，我想你该明白我说到做到，你要是要她也行，除非她是不喘气的，要不就是我断气。”
　　说来说去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卫瞻天只觉得为什么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如果不是那么早让卫老爷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如果……卫瞻天的脑海里重复着无数的假设，可一万个假设也挡不住面前的这个现实。

　　“老七啊！过几天我有个朋友前来上海，你负责给我好好招待着，别怠慢了客人。”电话里老爷子声音懒洋洋的，可范七知道不是特殊的人，老爷子不会亲自打电话来关照的。
　　“老爷子尽管吩咐。”范七虽然是做人手下的，可向来是不亢不卑，这也是让人欣赏的地方。
　　“回头你去老吴那头和他一起去码头把人给我接了，老吴认识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对了过几天我请了孟老板来唱堂会，你过来陪我听戏。”
　　“嗯！知道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这头还有个局，要不你也过来看看？”
　　“老爷子你还不知道我？今天你老可手下留点情。”
　　挂了电话，范七赶紧给老爷子的亲信老吴拨了个电话过去。
　　“七啊！接到老大电话了？我就说这么重要的事老大一定交给你办，这底下的小辈里就你办事靠谱。”
　　“吴叔你可太抬举我了，时间是什么时候？”范七不废话，寒暄几句直奔主题。
　　“后天码头老大的朋友从广州来，下午一点你和我到码头汇合，对了除了咱们听说还有一位朋友一起去接，听说你也认识。”
　　“哦？我也认识，照你这么说不是帮里的人？”范七听这话心里不禁合计了一番。
　　“也是广州那头认识的人，我也只是打听了下那人的背景，听下面说的最近和你有些来往，叫赖名川的一个大夫。”
　　听吴叔提起名川，范七有片刻愣神，早就觉得这小子不简单，一个大夫伸手却好得可以不说，一起救苏曼那天的胆识就让他刮目相看，而且之前他也找自己谈了些和他身份并不相符的事情，就让范七心里犯合计，看来这次接到这个人怕也是有点背景来头的。
　　“好，我知道了，那我去准备下，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坐在一起了，办完了事情我请你喝酒。”
　　“就说你小子懂事，行你准备去吧！回头咱们爷俩喝两盅。”
　　挂断了电话，范七眯起眼睛看着墙上的海纳百川。赖名川，看来不仅仅是那么简单一个医生那么简单的背景，若不是有这件事范七还真是对他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看来要好好查查清楚了。

　　“名川，这次广州这头过去的人可算是党内的人物，虽然你没有正式入党，但是你的申请正在审核，上海方面目前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后天下午你去码头和那头这位的朋友一起去接人，我给你的信估计你也收到了，具体细节信里说的很清楚，这次好好表现。”接到文宇的电话，再看看今天刚收到的信，这一切就让赖名川对上了号。
　　“嗯！好的，我会按照信上说的和这里一切接人的人联系的，放心吧！”
　　“嗯，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放下电话又看了一遍信，怎么也没想到范七本不想帮自己，偏偏这件事情又要和他一起办，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