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从街道探访开始的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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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医院方面，除了几本治疗记录能够表示路米娜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的几本病例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最便捷的一条消息路断掉了。然而这也是在绯的意料之内的。有关“月食”的事件就从来没有轻松地解决过。尽管自认为在这个圈子里兜兜转转了好多年，一提到“月食”两个字，浮现于眼前的除了丰厚到无法想象的赏金，就是千头万绪却又无头无绪的线索空白期。
花都与蛾，或者说花都与蛾、与月食所构成的世界就是这样，三者以人类、引路者、蚀琢者为人员组成，作为三股平衡力量在平行世界里和睦共处，各有各的法则而绝不进犯，原本相安无事。可最近几年月食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有一些蚀琢者突然进入了人类的地盘。要说人类和引路者还能算是‘近亲’，相貌上没什么区别只是人类依“劳动”创造世界，而引路者有一些被人类称为“幻术”或者“魔法”的手段，来维护自我的生存。而蚀琢者则不同，它们鲜少有固定的形态，而更近似于是一种昆虫或者鬼魅的结合体，利用人心的缝隙，来给那些有着某种偏执的人以怪异的能力，于是很多让人类社会惊悚到极点的事件就发生了。当然到底有多少人惊悚，也要看警察局要向外散播多少消息出去。
之前几个事件由于控制消息的力度不强，给人类社会造成了恐慌。而这一次花都第一警察局也吃一堑长一智，除了死者路米娜的父母、医院需要受审的医护人员知道这件事，此外并没有任何新闻表示人们知道有个疯癫的少女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离开了人世。尽管如此还是造成了负面的效果，听说路米娜的父亲——路伽觞在看到现场照片后当场昏倒，而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路米娜的母亲奴娜在悲痛中还要照顾丈夫，显示出了无比的坚强。
不应过多打扰到这样的家庭，所以绯也动了恻隐之心，稍微换了预想的切入点。寻求蚀琢者的踪迹原本就是个很辛苦的活，因为这些家伙只要抓到了人心的缝隙，就能将其无限扩大至可以利用，而人心的缝隙由于各种欲望而普遍存在，所以蚀琢者寄主的范围，也被近乎无限地扩张了——对调查来说，麻烦得很。
站在路米娜住址所在的街道上，第十五次敲开房门。此次开门的是一个略显羸弱的老人。两腮都有些干瘪下去，在门后发出的一声“谁”却相当地洪亮。然而还没等绯和身边被诺伯硬塞过来的实习警探出声，门已经开了一道缝，然后正如诺伯所说“穿着警服的人会获得信任，能给你们的查访制造便利条件”，那老人一见实习警探身上恶俗的粉红色警服，就马上大开了房门。
“我是花都一局的实习警探遥隼，想要针对附近居民的生活状态做一个了解调查，以提高花都一局的行事效率。”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辞，说了十五遍之后果然连绯都听不出破绽。不过绯在心里还是认定了一开始那个屁滚尿流跑出去呕吐的形象。
老人凝视着眼前制服穿戴整齐颇有些飒爽的男青年，颇有些欣赏的意味。看着一边阴沉着脸年龄稍长的绯，眼光稍微迟疑了下，但显然很快就把他认定成了便衣警察，就拉开门迎了两人进去。落座，就由小警探遥隼开始了新一轮的套词。
“德尼老伯是吧。”
“诶，多少年没听人称呼‘德尼’两个字了，人老了啊，他们都叫我老德。”
“老伯最近觉得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治安方面的顾虑需要帮忙。”
“哎我这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没得顾及……”
听着遥隼重复着已然轮回了一个上午的句子，绯不禁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欠了欠身显示出要到处看看的意图后，就站起身来，在他们持续的交谈中四处环顾。
这是一间非常现代的会客室，虽然每一件东西都表现出简约的生活气息，但与这形容略显枯槁的老人合并起来，却总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老伯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啊，看起来身体很硬朗啊，有没有经常出去转转啊。”这家伙虽然看现场腿软，和老人交谈起来倒是人畜无害的语气。
“以前啊，我也给警察局打过杂，什么都干过。哎人老了，走也走不动，也就是在接到边上走两圈。想我年轻的时候啊…”
站在窗前，右手边是棕红色的书柜子，里面的很多书籍已经落满了尘土。推开窗，路米娜家的小宅正在路的斜对面。橘红色的屋顶下用乳黄色的瓷砖镶满，给人一种温馨和平和之感。
“哎呀我最近听说附近有个不错的小姑娘啊，不知道老伯你散步的时候见过没，好像长得还挺可爱的，金黄色的头发，卷卷的，白白的很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遥隼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明显顿了顿，看过了那样的场景要这样形容的确是很难为他。
“奇怪的小姑娘…？”
“对啊，听说十几岁的时候生了什么病，就一直在住院。不过之前的一段时间还是品学兼优。”
“品学兼优”显然是遥隼为了引出老人的回忆而私自加进去的。
“你这么说，倒是有一个来着…父母都是外地人，在这举目无亲的…不过这姑娘啊…”老人讪笑了一下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你就别惦记了…她啊…不在了。”
“啊？”遥隼惊了一下，果然这种消息封锁还是瞒不住左邻右舍？
“你说的应该是米娜吧，大概三…还是四五年前来着，还经常看见。后来出了点事情，就给送到医院里去了…”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听说啊，生了场重病进了医院，后来查出精神有病啊…啧啧，真难为了…米娜的爸妈就住在对面的小楼里，你们要是去她家，可千万别提米娜的事。”
绯缓缓打开折页窗，没有玻璃的阻挡让视野更为开阔。微风吹进来的时候，窗台两侧的土被卷起来，尽管向后退了一大步，还是粘到了鞋和裤子上。蹲下掸了掸，就起身关了窗户。
“出于警局好意的询问，米娜的家人还是会接受的吧。”
“可能接受不了…那孩子啊…”老人突然放低了声音，“那孩子住院的时候，都说是肚子里长了不好的东西。可老婆子们谁看了都说，分明是怀孕了。也就十多岁的样子，那孩子妈叫什么…也叫什么娜的…”
“奴娜。”绯接了一句。
“啊对奴娜，那时候还和邻居们澄清米娜只是生病了。可这种事不说倒好，说了反倒拦不住这些老婆子的嘴。再往后那孩子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就突然疯掉了。”老人再一次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别人听见，然而脸上却有着妇女们八卦时所特有的神色…就连语气都要神采飞扬起来了，这不禁让绯觉得有些气闷。“用刀和筷子什么的刺自己，有时候半夜冲出来嚷嚷着想死掉。每次都是她爸妈使劲地给绑回去…窗户对面就是她家的房子，那时候总是长明灯的……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米娜正常的时候她妈妈也会带她出来散步…偶尔也会突然在街上发疯，还刺伤过奴娜…”老人讲着讲着叹了口气，“哎，奴娜可是个命苦的女人…”
……
又敲了将近10家的门，除了有两户新来的小夫妻不太了解米娜家的故事以外，其余的稍微有些岁数的人似乎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晚上在警局提供的小招待间中，遥隼按照绯的指示总结今天获得的情报内容：
1、米娜曾经品学兼优（本来是自己的猜想但是没人否认），疑似堕胎史（需要向医院求证）
2、米娜入院前有自残倾向，有时会攻击他人。但在医院中并没有表现出攻击他人的倾向。
抓了半天头只能写下这两条，从床上翻身起来，把本子递给正望着窗外霓虹灯火发呆的扑克脸男人。
“我是实习生…只能写这么多了。怎么称呼你…”
“……”绯似乎并没有听见遥隼的话，自顾自地拿过了本子，抽出了插在口袋里的笔。
“明天咱们去医院？”吃了闭门羹的遥隼并没死心。面前的人拔掉笔帽，开始在本子下方刷刷地写了几行字。
3、米娜家的变故比表象更引人注目。（压痕、三脚架，确认。）
4、息事宁人？澄清？（待定。）
5、第一次离开医院到进精神病院期间，轻度及中度自残，无人提及有治疗过程，如何处理？（人类医生？引路者？待定。）
6、米娜进入医院后的自虐记录、攻击倾向情况与探访记录（需向院方求证。）
7、年老的女人们。（待定。）
8、十字、颈部静脉切口、脚踝切口、外科手术（？）
9、书籍。（？）
10、米娜父母亲现状。（待定。）亲属排查（无必要。）。
写过上面的字后，绯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一直注视着他的遥隼。他夹起笔的手做了个“靠近点”的动作。
要给我讲讲这些话的意思？遥隼这样想着，向前稍微迈了一步，甚至稍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耳朵能够更靠近绯一点。谁知只见绯做了个转腕的动作，原子笔没有尖的那一面就被对面的人当成武器向自己侧腹部戳了过来。尽管绯的动作并不算快，自己也做了躲闪的姿势。且即使躲不开也有了挨一下的心理准备。可原子笔的钝头结结实实挨到自己侧腹的一瞬间，遥隼只觉得眼前一黑，“嗷”地一声惨叫了出来。
待眼前不再金星乱转，攥紧拳头准备一拳轰上绯的扑克脸。却被先一秒抓住手腕，然后本子递了过来。
11、无麻醉无声自残切割（无可能）。米娜自杀/无他人辅佐自杀。（无可能）
他杀确认。凶手类别推断中、手段待定。
13、学校、医院、家庭。（学校→医院→家庭。）
在标号9的一条下面，还写着三个字母和一个词语，Fei。显然是回答了“怎么称呼”的问题。机械地看完新增的条目并想明白后面这三个字母的含义后，遥隼发现面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对着自己躺下睡着了。本来还想就总结讨论一番再问问关于引路者的事情，不过看起来对面这位并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在给总警探发了报告的邮件后，也与越发沉重的夜幕一同睡去了。
夜凉如水，花都静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从街道探访开始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