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穷途末路·

12、第 12 章

　　父亲站在一片向日葵里，对着她笑的温和，疼惜，“小清子，喜欢向日葵吗？”他对她招手，光线在他指缝间流过，映入她的眼帘。

　　“小清子，你要学向日葵永远看着阳光。”父亲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来爸爸抱抱。”笑容可以融进那片淡黄花海，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在花间跑向不远处的父亲。

　　意清迫使自己从梦境醒来，却怎么都走不出来，那向日葵在风中摇动，只是父亲的越来越模糊，她惊恐看着一切重重的呼吸很沉很沉。

　　猛的睁开眼睛一切声音一切色彩都消失，她胸口上下起伏伸手摸脸，一片潮湿。这时床边的手机也猛的震动起来。

　　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才拿手机。

　　“喂。”

　　“开门。”

　　意清光着脚站在门口，一只脚踩在另一只上小巧的脚趾卷曲着，她看着苏尽念自然的越过她走进去，宛如自己家。她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看着他的背影立在狭小的客厅里她眉头微微皱起。

　　听到关门声，苏尽念回头看慢慢踱步过来的意清，只穿了一件黑色宽大衬衫，深紫色短裤只露出点点边沿，头发随意的盘起，他想起高二有一次也曾见过刚起床的她，当时她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然后睡眼惺忪，邋遢，可爱。现在她褪去稚嫩有属于她一人特有的风情、随意。

　　意清和苏尽念大眼瞪大眼，她见他不说话就去厨房倒水，自顾自喝。

　　他看着玻璃门边的她在淡淡阳光下仰头喝水，干净、纯粹。

　　“没上庭？”刚起床她的声音有些慵懒。

　　苏尽念半靠着黑色沙发，将修长的腿交叠在茶几上一副悠然的样子，“恩。”然后就闭眼。

　　顿时一旁的意清有些无语，看着苏尽念安静的脸，他是把这当自己家了吧！本想将莫名其妙来这的苏尽念拉起来，只是刚一走近，苏尽念就开口道，“意清，就让我眯一会儿，我看了一晚上宗卷”他没有睁眼，声音里透着浓浓倦意。

　　她停下动作昨天不是和秦欣绯在一起！怎么会看了一夜的宗卷？她直起身子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在将视线移到他英俊的脸上，此刻一脸疲惫，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

　　就这样一个平静的上午，她在一边上网，他在另一边沉沉睡着。期间她看着熟睡的他，久久发愣。那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乌黑的短发上将头发照成棕红色，毛茸茸的似轻轻在她心尖一抚而过，心头痒痒地。

　　捻手捻脚的走到他前面，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她在里留下他在阳光下安眠的俊颜，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如此仔细认真看他，她从不知道他的睫毛这么长而且是自然上翘，也从没发现他的发际边有一颗小小的痣，耳廓被阳光照的显出淡淡粉色好像被阳光穿过只有一层薄薄皮肤。耳垂上有一个耳洞，在最叛逆的年龄他留给自己的纪念。

　　她轻声说，“苏尽念我还没当面对你说，那句话吧。”她蹲在他身前，笼在整片阳光间对那个曾经的少年安静的说，“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我们分开的那段期间每个地方似乎都会出现你的幻觉。”

　　微风将半开的窗帘如波浪般吹动，在空中浮动。她闻到春季青草的香气。

　　“只是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了，因为我不想在等你了，也没有一点勇气等下去了，再见我曾经爱恋的苏尽念。”

　　那个站在晚霞下将手伸向她的少年，那个在雨中从容走向她的少年，那个在繁星下看她许愿的少年，再见了。

　　他的样子美好的让自己感动，没有变的嘴唇，没变的修长手指，安静在她面前入睡没有一丝防备，新生的孩子般安睡的脸。

　　苏尽念颤颤睫毛微微睁开眼睛，对她扬起一个浅浅地笑容再度深深睡去。然后他将脸转进里面，意清看着他的背躬着，将左手垫在脑袋下，光线中她露出笑容温和美好。

　　而她不知道那个曾经的少年在这一刻紧闭的眼睛下流出的点点璀璨，他用最好的方式听着她的告别却没办法开口挽留。

　　这样的春日静好，却吹散他们曾经最真挚的情感，失落了那曾经感动自己的想念。

　　意清站起来，脚有些麻密密的刺痛感在小腿上散开，披了一条薄毯在他身上。他在里面动了动整个头都埋进毯子里，只露出耳后的黑发。她绕到沙发后面坐下，阳光映出玻璃推门的影子，照着自己懒洋洋，眯着眼睛看外面对面邻居的房墙上爬满蔷薇，他们含苞待放的隐在绿叶下，恬静的摇曳。

　　苏尽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环境，随即才想起来昨天通宵在法院看完宗卷后，就驱车到意清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见到她，就是在如此疲惫的时候，强烈的想念打破他所有理智，看到她出现在自己视线中，他立刻放松下来只想在自己的范围内闻到她的气息，听到她的声音，然后一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他掀开毛毯坐起来，寻找意清的身影，视线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心中莫名的失落。整理自己边扣衬衣的两个纽扣，边迈步向阳台走去，一转看到沙发背后的人，他停下来。意清睡在毛绒米色地毯上，长长黑发散落一地有几缕落在她外露的脖颈间，可能是被太阳晒太久的缘故脸颊泛着红晕。他目光如水，看着她。

　　意清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英俊的侧脸，“几点了。”她问。

　　“下午2点。”他说话的时候她可以感觉他胸膛内的低低的共鸣声。

　　“放我下来。”

　　苏尽念低头看她，看着那娇艳的唇瓣，他心头一动，自己努力克制想吻下去的念头，他想叶意清，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入驻在心底，是第一次看到她站在夏日浓烈的日光下无助的眼睛时，还是第二次看到她半张脸缩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对乌黑眼睛时，还是在学生时代她飞扬的神情？每一个场景他都不曾忘却。

　　意清跳下来，挑眉看他，“今天，你很不正常。”

　　想去倒水喝的苏尽念一顿，但是很快又迈开修长的腿往厨房去。

　　“饿吗？”意清跑到厨房外，将脑袋探进去，苏尽念握着玻璃杯子看她，无奈叹气，放下玻璃杯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躬身洗手。

　　意清坐在餐桌上，两条腿晃来晃去，她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挺拔男子，意清嚷嚷着说，“苏尽念！饿死了！”

　　然后一块抹布从厨房里飞向她，她笑嘻嘻的闪开就看到苏尽念端着香甜气息的水果羹出来，他在她身边落座，执起银勺在羹里搅拌了几下先自己尝了尝，才放到意清前面，“小心点烫。”

　　意清啧啧称赞，“苏尽念，功夫见长啊！”

　　他浅浅笑，将她低首吃水果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