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你港（原版）》暮峰贝

6、章节45-52

　　第45章春太公

　　王成君非常不爽，现在看容倩也没有了原本的赏心悦目了，都不知道阿春是哪找来的。但他的不爽没有屁用，他不是导演也不是监制，有话说也得憋着。

　　好在除了容倩，其他人还是很靠谱的，萧俊贤的台词功底很好，既有书生的文气，又有一定的气势；于三日的台本也特别有意思。

　　这个剧本显然充满了阿春的特色，每一次剧目开头，都有一个单独的小故事。从女主角的视角，听她父亲讲父辈祖父辈曾祖父辈的故事，而且都很好笑。王成君趁着其他人念台词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往后逐个翻了个遍。比如他现在看的这个，女主角的曾曾祖父李虎，在前朝做大官受重用，还被赐了姓氏，明明李虎还挺好听的，结果被赐了个大野姓，连起来就是……

　　大野虎。

　　噗……

　　笑死了，他一时没忍住“哈哈哈”起来。

　　笑完发现气氛不对劲，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明明是年纪最小的阿春，手肘倚着桌子（从隔壁借过来的），看起来特别让人寒毛直竖：“你做什么呢？”阿春轻飘飘地问。

　　王成君此时就像是被老师抓包的学生，没有理由也得编个理由出来。

　　为了面子也不能让人发现他在开小差。

　　说时迟，那时快，王成君往剧本上一看，有了！

　　“你这个不对啊，她曾曾祖父姓李还被赐了个姓，就是说他们家都是汉族啊。”王成君也是没事听阿春讲历史段子的一员，听得多了也能懂一丁点历史了。古时候名字姓氏字数多了的大部分都是别的族的，像他们这张王李赵，一听就是汉族。

　　“是啊。”阿春居然没否认，还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说他们是鲜卑族？”王成君认为阿春在吹牛，她可能是没记住在找补。

　　“为了有你这样的人跟我提出意见啊，”阿春说的自然而然：“前面你偷懒没听到的时候女主角，就是祖安公主，李丽媛，一直在讲自己是汉人，等你接台词呢。”

　　王成君黑线：“……是吗？讲到哪里了？”

　　容倩给他指了指页码和大概在哪一行，正好该他的台词了。

　　“哦，”王成君看着剧本照念：“那你阿妈是不是胡人？”

　　容倩尴尴尬尬：“是啊。”

　　“你祖嫲嫲呢？”

　　“都是。”

　　“那不就得了，你身上大半都是胡人血液，讲什么汉家啊？”

　　“我，我，我阿爹和阿爷都是汉人来的！”容倩佯装被气的不行。

　　王成君冷笑：“那是因为你是公主，你阿爸是皇帝，在民间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叫什么……”

　　“杂种来的。”在这里，王成君念的极为欠揍，他似乎把这角色当反派处理了。

　　第一集的剧情很简单，祖安公主的好友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是自杀死的。为了查明真相，祖安公主请求父亲李世民让她参加调查。李世民很宠女儿，便同意了，她去调查，总要有人护着有人配合，配合的这人就是男主角狄仁杰，给他们打下手的就是王成君演的章三。

　　新人空降总要受刁难，何况还是个祖宗，狄仁杰和章三都是明面上对李丽媛尊敬，但其实并没把她当回事，就像对所有舅舅党一样，保持了相当高的社畜心里。

　　随着剧情发展，他们逐渐发现了，死者其实是被父兄和环境逼死的，李丽媛以前没察觉到。

　　当时的社会，女性地位已经很高，但归根究底还是男权封建社会。

　　但剧中人不这么想，比如章三就说了一句：“胡人就是胡人，知道什么是礼教？”

　　他看着的是李丽媛，后者不服气的说了句：“我是汉人。”

　　接着两人就你来我往发生了之前的那番对话。

　　第一集，就在王成君那句“杂种来的”之后结束。

　　两个人对完台词，各自找水来喝，喝完了王成君对章三一顿唾骂，不是好人。

　　……自己骂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时候萧俊贤忽然问了一句：“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不会啊，我已经婉转很多了。”阿春这么说，先没有明说，处处暗示皇族是鲜卑人，接着逐步反转，他们本来就是汉人却被所有人误会。

　　“这样都不错了，你没看到之前的版本，唉，不讲了。”于三日简直没眼看。

　　阿春最开始写的版本，结局是三个人互相和解，但这时候冒出来一个乌拉尔族外敌入侵，公主不得不去和亲，狄仁杰一怒之下辅佐武则天上位，终身致力于跟乌拉尔族对抗。她还挺有理由，乌拉尔是苏联经济区，黑苏联y国政府总不能管吧。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不管是女主角还是其实同样是个混血但不被人承认的章三，都是红港人的缩影。

　　这时候的武侠小说大家碍于政治原因，就喜欢借古讽今，类似匈奴都是外族，阿春也是照搬着来，不仅能让这时候特别热衷代入的观众们群情激愤，还能炸出不少爱凑热闹的评论家。

　　热搜榜怎么来的？给你个智障剧情，加上社会痛点，群众们骂都能骂出太平洋来。

　　至于效果，看把自己骂得口水横飞，接着往下看又陷入沉默的王成君就知道了。顺便，阿春特意把祖安公主写的特别可爱。这样一来，她被误会，受委屈，被污蔑，群众们才能被气疯。

　　如此经典的钓鱼思路，让于三日一边写一边感觉学到了不少，等写到结局的时候不忘给她打电话：“阿姐我，知道你爱国，爱国都要先吃饭啊，我们不是金老，你这样的结局出不了街的。”

　　最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把结局变成公主假死，以李利的名义，作为一名法医官，继续生活在这大唐盛世。她跟狄仁杰合办的案子，都把她的名字抹去，两人就像现代夫妻一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为民众伸张正义。

　　“哎？你怎么不惊讶的？”王成君后知后觉的问萧俊贤，他能察觉到没理由这人不知道。

　　萧俊贤微微一笑，说他看了第一集以及前半部分的剧本大纲，后面不用看他就跟阿春争取角色了，所以也不清楚原本的结局，不过想来也能猜到一点。就是怎么都没想到，阿春还真找到一个肤白貌美还有点丰腴的容倩，演公主倒是很合适。

　　王成君：“……就是我一个人当傻仔啦？”

　　阿春安慰他，观众也没看过后面啊，美港还是教育台，说搞不好就有报纸专栏作家什么的一看就上头，在报纸上热血沸腾地骂写作作者读作编剧的人脑袋有坑，这么简单明白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还讲历史？虽然从古到今基本上历史专业或者研究历史的人都不看历史电视剧，否则早被气的脑出血，但……说不定他们就这么好彩遇到一两个呢？

　　她说完，王成君把自己带入了一下，瞬间感觉心里平衡了，火了好啊，美港最近的收视又有下降的趋势。居然还招了这么多人，感觉每天都有人跟他抢饭吃。

　　萧俊贤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他们对了五集剧本就结束了，各回各家，阿春问容倩感觉怎么样，当语言不成为障碍之后，容倩肉眼可见的自信多了。

　　容倩刚上课了一个多钟头，就被拉过来读台词，唯一的感觉就是：“做演员，好不容易啊。”

　　接下来的感觉就是：“侬哈节棍（你好厉害）！”她跟阿春比大拇指。

　　阿春点点头：“那明天把合同签了吧。”

　　容倩：“……”对哦，忙了整整一天，他们连合约都没签呢。

　　幸好没别人知道，不然都得说这俩都是心大得可以了。

　　第二天签约，容倩是带着她爸爸一起来的。阿春看了也没说什么，给容倩的就是最低等的合同，跟她自己是一个级别的。年限是一年，根据合同，拍完就离开也行。

　　容倩是名不经传的新人，还是个语言关过不去的，遇不到阿春她连这个合同都没有。

　　“你之前说要去留学，拍完这一把就够了。”阿春说。

　　因为打扮土气和口音，容倩试镜从没成功过，本来都想着要学好外语去留学了，阿春来找她了。她不想放弃梦想：“我还想拍呀。”跟阿春学了很多东西。

　　“读完书回来再拍啦，我都要读书的。”阿春笑。

　　这年头能去国外读书，多少都能学到点真东西的。

　　“……好吧。”容倩明显情绪低落的答应了，之前她父亲就跟她吵了很久，说演艺圈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家庭，是容倩自己执着，来到红港，看到了从没看过的舞台，那些报纸杂志上的明星都让人心生向往。

　　阿春比她父亲讲道理，拿出了各种报纸告诉她，演艺圈并不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同样的，就是年轻女演员目前最多红的年限也不会超过十年。

　　年轻了可以演小姑娘，年纪大了能演的角色就会转变了，别的人姐姐，别人的妈妈。红港的电影电视剧也是如此，女人似乎只有少女和妈妈两种角色，中间的过渡像被吃掉了。所以哪怕她真的决定好要以演员为职业，最好也要为了失业做准备，演员是吃不饱饭的。

　　也因为阿春这样劝她，容倩才答应了父亲，等拍完了这部戏，就学外语去留学。

　　以及，知道了前因后果，容倩父亲还拿出来一万，作为容倩入股春天冰室的资金。

　　“交朋友就找这样脑筋清楚的，不会亏的啦。’

　　美港的招聘七七八八，阿春从里面找了几个看起来还行的，剩下的还是用美港的原班人马，剧组都是熟手，《狄仁杰外传》正式开拍，导演是《每日一书》的导演，副导是钱港生。不是监制的阿春挂了个编审的名字，编剧更搞笑，于三日起的笔名：不是我们。

　　之前阿春也找众人开了好几次会议，确定了一周只拍两集，每集一个小时。时间要的是周末，可惜是早间档，八点到九点半，大部分人还没睡醒的时候。

　　新戏剧那边的戏都在国外拍，阿春是不可能去实习了，在自己台里实习一下也不错。

　　“停！”阿春指着后面到处乱晃的龙套：“那个人走出来了，这种镜头不能过，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

　　“……停！”阿春看着在场明显对她的要求感到不快的众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而她却指望把他们从六十分拉到八十分，气氛焦躁的不行。

　　“休息十分钟，之后全剧组开会。”阿春看着众人说。

　　“放松点啦，你这样我都觉得害怕。”导演试图安抚阿春。

　　“不是我想发火，如果他们认真做了，我不会生气的。问题是我给足他们时间休息，各个不是去打牌就是去吹水，哪有精神拍啊？”阿春简直要气疯。

　　所有人里，最认真最努力的，居然是进组以来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容倩。

　　她教她的东西她每天都在练不说，每次拍摄前都走位好几次，又跟对手或者自己对台词。

　　阿春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46章元气容

　　“你这样下去，经费不到五集就要光了。”休息时，导演私底下这么跟阿春说，阿春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还是有点犯轴，不是胶片贵的问题，而是所有人都不肯出力气的问题。

　　阿春恨得直咬牙，做演员的时候看到所有人在摸鱼不觉得如何，自己做了导演，真是看谁打瞌睡都碍眼，关键还依旧得跟这么“棒”的人合作。

　　美港跟ltv，空巷都是一个系统的，全部分组拍，编剧也不是同一个人。常见的就有换一集可能就换一个编剧，一部剧九个编剧，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阿春这边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几个特别重要的剧情转折点画出分镜来，在开会的时候特别跟摄影和演员们讲出来。

　　进度是照常往前走的，阿春去看的时候，有的摄影听了，有的摄影该怎么拍怎么拍，有的摄影听只听一半，拍其他场的副导演也一样。

　　“……”阿春还是继续画分镜，但她只跟听话的人说，也会跟人讨论。

　　而这些人连五根手指都没超过。

　　由此可见这年代能拍出花的导演都不是一般人。以及，她能理解他们想混日子，但不能理解他们有的人拒绝她的理由居然是她是女人。

　　尤其是到了第二集拍摄开会的时候，重新换了一批摄影场记等等的工作人员。阿春做了满满的功课，甚至连哪个厂怎么拍，怎么打灯都详细讲了，最后的结果也仅仅是比原来的拍摄方式多了一丁点内容而已，尴尬的令人窒息。

　　怎么说呢，经过第一集的训练，阿春已经预料到会有差不多的结果了，只是没想到还能比她想象的更差一点，只能说幸好剧本是提前写完的。

　　剪辑是她自己剪的，录音是台里的录音师，阿春只说了自己的要求，最后录音居然是最符合她想要的那部分的结果……真特么的太讽刺了。

　　周末开始播放，收视率直接过了百分之五十。这跟阿春之前在自己的节目里没少宣传也有关系，这收视率在这个档里算相当高的，但说实话阿春真是并没有多高兴。有人问起，阿春就说不是导演，就是跟着学习。然后推荐真正的导演，毕竟他其实帮了自己不少。

　　“我同吉祥物差不多的，到哪里哪里火嘛！”阿春对着记者们笑。

　　“不是啊，阿春教了我好多。”容倩说。

　　就如同阿春和于三日他们一开始推测的，容倩的“祖安公主”是相当惹人爱了。

　　为了显示她的特殊，阿春特意去找服装问了哪里能做衣服，自己亲自画了比较轻便但又具有女性美感的衣服。真的唐装是不可能了，既也没那个预算，也实在想不起来那个繁杂的设计。她画的是齐胸孺裙，最简单最便宜，只有个样子的那种。

　　“容容同春女的关系这么好啊？两个靓女同在一部剧，不会打架吗？”有记者问。

　　“会，我都被打的杀青了。”阿春说。

　　容倩没忍住，捂着嘴笑笑，阿春昨天还教她怎么念台词呢。

　　“容容”是祖安公主在剧里的小名，其他人都适合么叫的，包括演她好朋友第一集就领盒饭的阿春，还有句经典台词：“好不容易把你养得肥肥白白，天生丽质，中意什么不好，中意镗尸？”

　　剧里唐朝的设定依旧是以胖为美，阿春因为不够胖还被第一任丈夫嫌弃了。到家族让她嫁第二任的时候就拼命增肥，阿春自己吐槽：“那么中意肥的，娶个母猪多好，还能生。”

　　即讽刺又好笑。

　　极尽煽情，努力点火，观众情绪被调到最高点，再穿插着搞笑的内容，看完会感觉非常满足又特别空虚——这招是阿春跟韩剧学的——当然，写完全稿就不怕烂尾了。

　　“那容容是怎么进美港的呢？”有记者问，他们当然也打听过，就是没人知道。

　　“阿春介绍我的，她还教我怎么穿衣服，怎么扮靓，阿春好好的！”

　　阿春教她的只是最基础的搭配：“身上的衣服不要超过三种颜色，特别鲜亮的有一种就够了，日常妆容淡一点，尽量避免绿色蓝色等等浮夸颜色的眼影。”

　　“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你相信自己能演的好角色，那你就能演的好。以后每天对着镜子念台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她是你的搭档，给我正眼看人。还有，买个录音机，把自己的台词录下来，自己听哪里不对劲，重复重复再重复，先把台词弄清楚再说别的。”

　　容倩不甚清楚地说着话，但显然一个星期的台词锻炼已经让她进步飞速，阿春在旁边看着，没人发问就假装鹌鹑，有人问就把话题引到容倩那边。

　　媒体们也的确更愿意采访容倩，她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大美人似的，背景资料需要好好详细挖一挖：“容容啊，春女这么好人，你会不会参加她的冰室开张啊？”

　　“会啊会啊，我也是老板，阿春说要一起剪彩，到时候大家一起来啊，我们请大家吃冰。”

　　容倩虽然年纪不大，但又不是真的傻瓜，还是很乐意炒热店铺的。

　　“《狄仁杰外传》这么火爆，容容以后要跟贤仔多多合作的哦，容容你这么靓女，会不会跟贤仔有火花啊？还有成仔呢？你中意他们两个哪一个啊？听说成仔昨天去电台节目访问讲了自己没女人缘……是不是讲你啊？还是春女？你们会不会有机会……”记者巴拉巴拉的问个没完。

　　“哇，看来大家已经对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感到好奇了，那这周五要守住电视机。”阿春说。

　　“为什么？”

　　“因为《每日一书》会做特别节目，我请了三位主演，一起讲唐书的一部分。也会讲到《狄仁杰外传》里的改编的部分……”阿春逮到机会就说：“大家有兴趣的话来看一下，我们容容会穿后面没出场过的古装，好靓的。”

　　“阿春你这样不怕容容抢你风头咩？”记者们也很会逮机会的，周末的早间档把ltv和空巷都给打败了，虽然跟那时候两家都没什么好节目有关系，但架不住确实有人在看啊。

　　“不怕，我头发多，风都抢不走的。”阿春说了个谐音梗。

　　“噫，不好笑的。”记者们真诚地说。

　　随后的一周，因为群众们的强烈要求，从一周两集变成了一周五集。原本的一集一小时被要求改成一集四十分钟，整个剧的节奏全部被打乱。好在只算是多了四十分钟，比之前紧张了，但还没有到完全精疲力竭的程度。可就是这样，阿春就更没法顾及到拍摄进程了。

　　好在剧本都是之前写好的，不是边拍边写之流，剧集里描写的唐朝是李世民治下的时候，民风很是开放，文化兴盛，经济繁荣，阿春隐晦的掺杂了后世现实的一些思想。当然用的还是戏说加历史的形式：比如李世民那么牛逼其实是个气管炎；比如贫富之间有通婚的，不同民族也有通婚的；比如拐卖人口都不得好死，买的人一样要流放……

　　简单来说，就是变格派的推理故事，死法是很直白的，甚至一开始就告诉你了。背后的社会关系和纠葛，才是要写的主要方向。阿春就是想表明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理想社会。

　　“也算是完成心愿了。”阿春被高层约谈交出项目，出来的时候这样想。

　　当然，这回她总算是有名字了。

　　就在监制的栏目上，跟之前挂名的那位并列，后面还添了一位高层亲信。

　　估计下回前面挂名的那位就要没名了。

　　“不是我不肯照顾你，你要去读书啊，如果你做下去，怎么读书？但是你要是打算继续做下去，我一定百分百支持你。”赵公子说。

　　美港的收视又见低，赵公子不得不厚着脸皮让阿春让出项目来。

　　学期马上要开始，阿春原本定好了每周两集的进度，这样她也能照顾到。

　　但显然赵公子等不及了，一回生二回熟，他让阿春把项目放放手，别的监制都是这么做的，提出一个概念，其他都是导演编剧工作人员来做。只有阿春这样的小丫头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要给底下人机会啊。”赵公子说。

　　如此这般，阿春用一部热剧，换回来一个监制的职位，这回是正职了。

　　美港其他人也没意见，在他们的观念里，电视剧才是一个电视台的基础，阿春能做好，也算是能耐。这个比她做节目和晚会都得人心，也没人找她演妹妹了。

　　就是阿春自己觉得，真没意思。

　　监制把拍摄都交给导演，导演把百分之八·九十的拍摄交给副导演，美港能产出这么多剧，说白了还是靠着那些底层的工作人员——最悲哀的是，这些人要么不想上升，要么没法上升。

　　还是拍电影好啊，阿春暗叹。

　　第一次升职了觉得不高兴。

　　“阿春？你有时间吗？我想练一下台词。”她晃到片场时，容倩小心翼翼地问她。

　　说来也有趣，明明这姑娘现在也算红了，她也还是软绵绵的少女嗓音，柔情似水的。

　　但这样柔弱的姑娘，身体里却有一股强壮的力量。阿春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多背台词，不要只背自己的，她就真的很勤快的连跟她对话的配角主角台词都一块背，熬夜也要背下来。而且这样的环境下，她也没有放下阿春教的练习，阿春简直老怀安慰。容倩的外貌条件很特别，但确实是一流的，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表演，实际上真正的天才演员是很少的，只要肯下功夫，有正规的训练，演的不是些乱七八糟的角色，即勤奋又努力，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演员。

　　看着容倩这样，心累的阿春都觉得充满了元气。

　　“有，你练到哪里了？”

　　第47章转机

　　“你们两个，现在火爆啦，一个就媒体红人，一个就升职加薪。”阿春因为升了监制，也有了个自己的办公室，不是所有监制都有办公室，不过高层吩咐给她一个，因为《狄仁杰外传》是被这位手下人摘桃子的。能找阿春的人不多，林嘉惠是其中一个：“都挺大的。”

　　“以后累了可以过来睡觉。”阿春知道她是说过就算的心直口快性格，也就是主持的时候会特别注意一点，跟这样的人相处阿春舒服多了。

　　“阿惠你也很火啊，剧组多，台词也不会乱，好厉害的。”容倩坐在旁边说。

　　说完，又说自己还有戏要拍，先走了，温温柔柔又很有眼色。

　　林嘉惠笑笑，她跟容倩不算熟悉，而且容倩的外貌确实也比较那个，不过阿春拉人入伙，三个人一起搞冰室，接触多了就知道阿春为什么选这个人了。

　　她转头看阿春：“那你以后就这样了？”

　　“对啊，就快开学了嘛。”阿春说。

　　“哇，我们阿春要做大学生了！”林嘉惠揉揉阿春的脸，笑嘻嘻地说。

　　可实际上没人比林嘉惠更知道阿春为了这部剧付出了多少心血，她们两个住在一起，阿春那屋的灯光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都是亮着的。结果转眼这部剧就不属于她了，换做谁都要受不的。阿春表面上却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林嘉惠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个千金小姐，出钱给阿春开公司，想拍什么拍什么，那些没眼光的人，见鬼去吧！

　　“还没考……唔……到。”阿春被揉的脸都变形了。

　　“噫，对你来说，小意思啦。”林嘉惠可是知道阿春经常在补课的，为了拍剧才停了，现在不用拍剧了，当然就能继续学了。

　　“我还要做别的工作啊。”阿春说。

　　“电台嘛，还有节目录制，不是很多啊。”林嘉惠自己现在既拍剧又主持，还要时不时的跑到别的电影里客串，赚钱赚疯了，但数钱好爽！容倩给阿春的冰室投了一万，林嘉惠觉得自己不能输，跟阿春说先欠着，等她赚到剩下九千就给她，也算投资。现在已经给阿春两千了，就连冰室开业的时候，也是林嘉惠和容倩一左一右，阿春站中间。

　　而远在ltv的庄卓芝从报纸上看到这事，也过来给阿春一个一万块的信封，虽然她们现在见面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庄卓芝在ltv也遇到了其他的好朋友，但阿春始终是她最特殊的一个。乔龙在媒体上说不太喜欢拜金的女仔，阿春就乐呵呵的在节目上炮轰，现在有的男人真是面皮厚，找到天仙都觉得差自己少少，讲的好像天仙一定非他不嫁似的，几搞笑。

　　其实钱已经够了还有富余的阿春：“……”这大概就是甜蜜的负担了。

　　——感觉自己像个海王（不是）。

　　“那还有新戏剧的。”是的，二月末，剧组拍完国外的戏份就回来了，剩下在拍红港的戏份，这效率阿春都看醉了。

　　“你可以拿你那些什么镜头啊，资料啊，去问问看嘛。”林嘉惠给阿春出主意。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看！”阿春拿出一厚叠的稿子：“没理由做白工嘛。”

　　“古灵精怪。”林嘉惠捏捏阿春的鼻子。

　　“嗯……”

　　陆尚看着阿春拿来问他的分镜，一页一页地翻：“这些都是你画的？”

　　“有哪里不妥啊？”阿春有点小激动，陆尚的作品可是她上学时老师的教学材料之一。

　　陆尚没说哪里不妥，而是道：“下次开会，多讲几句，我会跟他们说的。”

　　“……”一直渴望的东西，得到的太过容易，阿春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有点不敢置信。

　　“对了，你这个剧，什么时候在哪播？”陆尚又问。

　　闻言，阿春从原本的惊讶，到沉默着停顿，接着才道：“已经开播了，不过我只是挂名监制。”

　　陆尚听了，点点头，他以前也在别的电视台做过，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以前学过导演？”

　　阿春的剧本大纲，画的分镜，做的资料，还有选场，服装，道具，明显都是相当有条理的，一看就是科班出身，陆尚自己在国外学的就是这个，他看得很明白。

　　其实谭天也在国外学过一段电影，不过他从来没注意过阿春的小本本，也没时间注意。

　　“跟老师学过，不过他现在不在红港。”阿春总算能光明正大地说出这话了。

　　边说边有点想哭，好歹憋住了。

　　“你怎么想到这个题材的？”陆尚挺好奇的，现在的剧集和电影是什么样子，他太了解了，阿春的题材，独树一帜。陆尚自己喜欢的是创作，他对敢于寻求变化的人，很有共同语言。

　　阿春编了一套自己喜欢看侦探小说的话，又说她在做历史相关节目，陆尚就懂了：“有想法是好事，平时积累下来，需要就能用到。”

　　“我要去读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阿春尬笑。

　　“假期就可以做。”他大学的时候就是假期做了不少事，连婚都结了又离了。

　　“我会的。”阿春掩不住的笑。

　　从陆尚那里出来，阿春正好撞上唐君生，没等唐君生说什么，阿春呼的一下把她抱住了，唐君生是国外回来的，当然不会在意这个，就是有些不明所以。

　　“君姐，你老公，不是，你的男朋友特别有眼光，非常好！歪理古德！”她还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像个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至于唐君生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阿春知道她才没那么小气。

　　也就是还没那么熟，不然阿春真想抱着她亲一口。

　　一年的时间，阿春总在周围绕圈圈，终于在今天，踏进了电影这个边。

　　从进美港做编导开始，阿春就已经预想到一个年龄小没读书没背景还是女孩子的人要做电影有多困难了，但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不过，现在这都无所谓了。

　　起码有人知道，她是有才华的，并且承认了她的才华。

　　她是走了，唐君生还懵着，进了陆尚的办公室，看到陆尚桌上都是草稿，密密麻麻，很多，也很厚，这笔迹她认识，是阿春的。

　　“你跟阿春说什么了？她刚才好像中了大奖似的。”唐君生问道。

　　再看陆尚，还在一张一张的把阿春的稿子排在桌面上，自己双手拇指和食指举出一个长方形，眯着眼睛，划出一条曲线：“没什么，随便聊一下，她挺有天分的。”

　　“挺有天分？”唐君生看着他这副遇到好作品的模样，有点迷糊：“做……导演？”

　　“是啊，她的基本功也很扎实，有机会要是能合作就好了。”陆尚说。

　　“……”唐君生是很了解陆尚的，他这么说就是把阿春放在了平等的工作地位。

　　在他们的现有团队里，陆尚对甄小贾都没这样过，而后者还好歹既做过编剧，又做过演员，还做过一些幕后。但陆尚跟甄小贾的关系，就是普通同事而已，一起拍片都是公司工作。

　　唐君生若有所思，此时再看桌上的资料和本子，眼光又有所不同。她随手翻起一篇剧情梗概，这一集讲了一个官家小姐，爱上了一个江湖卖艺人，最后她把他杀了。

　　官家小姐为了这个卖艺人帮他改办身份，教他识字，为他周旋于各种达官贵人之间，他成功了，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了她。

　　卖艺人不懂官家小姐为了他付出了多少，他最开始是感到高兴的，后来便觉得束缚，最后甚至故意与别的女人往来，就是看死了官家小姐不会放弃他。一天，官家小姐怀了孕，而卖艺人高兴了半天，喝下官家小姐准备的酒水，便醉了，倒在了床上。

　　再也没有起来。

　　官家小姐就用这些年帮他周旋的经验，逐步逐步的掩盖了自己的罪行，在晴朗的天空下，笑了——这位官家小姐是唯一一个逃脱了祖安公主和狄仁杰的追捕的罪犯。

　　唐君生看着这剧本，想到刚才阿春抱着她，不知怎么就是特别想笑。

　　顺带一提，唐君生出身富贵，而陆尚的绯闻可从来没有断过。

　　以前唐君生并不把阿春放在眼中，是因为她认为阿春并不具备一个做导演的能力，却总想着先挤进来，但她现在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阿春肯伏低做小，是因为她喜欢电影，同样的，她也有这个能力。唐君生现在同意了陆尚的想法，以后要是有机会能合作就好了。

　　三月的时候，《彩虹乐》排片发片，三个主演在四处跑宣传，而阿春则在教室里作为一个学生听讲。她居然现在才知道，红港的学生，早晨八点上课，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

　　看看这上课时间，就知道红港的课业究竟如何了。阿春简直幸福得不行，早晨早点起，放学晚点睡，《每一日书》的录制直接就跟着她的课表走了。周末还能把之前的课程接着补。

　　月中时新戏剧的人找她，告诉她需要再录一张唱片。

　　“为什么？”阿春有点懵。

　　樊罗宾跟她说了一个比较惊人的消息：“你的那两首歌在r国火了，唱片公司说要趁热打铁。”

　　“？？？”阿春不明所以，她只录了国语歌和粤语歌，说在湾湾火都能理解：“r国？”

　　“那张唱片海外发行的版本都包括你的照片。”这事还是唐君生要求的。

　　拼盘唱片，前面是名歌手，后面是拼盘，但总也需要门面。

　　正面是歌手，背面是介绍，介绍也要背景图，作为里面的唯一一个女歌手，阿春肩负了这个重任。他们当时拍了很多，有些是做海报用的，有些是宣传用的，阿春自己都不知道这事。

　　“你可爱嘛。”唱片公司的人说，r国就热衷这种类型，某某某某出道时才十五啊。

　　“……哦。”萝莉啊，她的脸是有那么一点。就是……明明她是来拍电影的，结果电台做了，主持做了，电视剧做了，连歌手都特么要出道了，还是没摸到导演的小马扎。

　　“要学日文啊，是日文专辑。”唱片公司的人说。

　　“我要上学啊，还有别的工作，没时间学，不然还是跟着录吧。”阿春对音乐十分打怵。

　　“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唱片公司的人比阿春还敷衍，圈钱两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行叭。”也对，y国的公司，还在殖民地做的，哪可能多认真做音乐。

　　“那今天就开始，三首国语，三首粤语，六首日文歌。”唱片公司的人说。

　　阿春眼前一黑。

　　她就是想好好拍个电影而已，怎么这么困难。

　　第48章阴霾

　　再困难也得干，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为了恰饭也得干。

　　阿春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把好不容易空出来想剧本的时间用来练歌。这时候的歌受欢迎的多数都是电视剧主题曲，再不然就是电影主题曲，传唱度最高，都很古风。

　　像是阿春这类年轻偶像唱的歌也有，不过都很痴缠，心恋啊，心痛啊，心痴啊，心狂啊，巴拉巴拉……都是痴男怨女那些事情，唱片公司也基本不做人，全是口水歌，套一个罐头装的。

　　能拿到不同歌曲的，要么自己原创，要么是一线的摇钱树。

　　就算是这样也得先跟唱片公司的人撕一撕，毕竟大家就认为现在痴缠的歌火，这是经过市场验证的，你想唱别的歌，万一卖不出去了算谁的？阿春主持音乐节目的时候，认识过几个歌手，就这样跟唱片公司干架，最后一般都是歌手屈服了，就跟阿春在美港一样。

　　阿春对音乐这东西没什么执着，也没法执着，让唱什么就唱什么吧。

　　“这么配合的歌手很少见啊。”唱片公司的人自己都这么说。

　　但阿春也知道他们态度这么好，有百分之百的概率在哄她，就跟她当年做助理的时候哄那些老板一样，演的像shi，也得夸出一朵花：“演的太好了，我都差点哭了。”

　　这时候唱片产业发达，歌手比演员要受欢迎且受尊重，演员可以骂到臭头，歌手都得哄着。

　　当然，如果你唱片卖的不好，那就能见识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了。

　　还有就是这时候如果是唱公开，听众们也是很直白的，唱的不好听，他们认为不好，齐齐嘘声，往台上扔东西的也不是没有。

　　“我准备好了。”阿春在棚里比了个“ok”的手势，眼前就是麦克风，两只耳朵戴着耳麦，里面会播放出背景音乐。至于乐谱歌词也在旁边，阿春已经记下旋律和歌词了，但她这人有个毛病，唱歌爱忘词……可能是光听歌不怎么唱，也可能是ltv去多了。

　　新专辑的主打歌叫《少女心事》（阿春：……），很耳熟对不对？就是之前阿春录的那首粤语歌的国语版的名字，阿春自己填的词改的名，唱片公司看在湾湾和r国的反响都很好，让人重新普了一首曲子，把阿春的词又改了改炒了个回锅饭。因为虽然词是阿春写的，但版权在唱片公司手上，所以就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类似的事情也不是干一回两回了。

　　反正这年头就这样，发过了的专辑也没关系，组装一下，改封面，就成了精选集，割韭菜割的丧心病狂。但什么时候都有为了爱豆甘心情愿的粉丝，回锅饭炒烂了也一样有人买，那资本当然就不客气了。白金唱片在美国的标准是一百万一张，在红港则是五万一张，最服气的是，最高销量，有一个歌手单一唱片八白金的，也就是至少四十万张。

　　每年白金唱片排行榜都是选最多的二十个人，五万起步，歌手重复概率还很高。

　　红港目前一共才五百多万人。

　　对比一下庄卓芝一个大明星买唱片机都要犹豫好久，就能知道这年头唱片业有多火了。而且大部分唱片公司基本上都是跨国，可以海外代理发行。

　　这其中还不包括近两年流行的磁带，walkman（随身听）已经有了，依旧是年轻人的奢侈品。

　　买不起唱片，磁带还是买得起的，很多店铺为了吸引顾客，就在店里摆录音机放磁带音乐。

　　如果不是盗版冲击了音乐市场，大概后世就不止电影公司会成为商业巨头。

　　录了整整两天，阿春录完了一首歌，后面还有十一首大山在等着她。但好就好在，粤语和国语的歌都是同样的旋律，一首过了，另一首也更容易。尤其是对阿春来说，她录国语歌要比粤语歌来的容易。

　　阿春用半天录完国语版，陪着她的制作人都惊讶了，难道这就是越学越顺的小天才？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轮到日语版就不行了，语言变了之后，连发出来的声音都变了。阿春原本是有微微的沙哑但很有磁性的声音，换成日文发音就变的又细又清脆，十分少女的感觉，幸好这出乎意料的符合他们想要的人设，否则还真不好搞。

　　阿春也很尴尬，她会说唱歌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柔柔的“sei no~”的声音（《恋爱循环》的开头），然后万人打call的场面吗？

　　实际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歌词是什么意思，全靠罗马音以及人力教的阿春，稀里糊涂的就录完了日语版，就是她录完了，也没人告诉她这歌什么意思，他们好像压根不记得应该有这回事。

　　三首歌录完，一周过去了，再来三首，四月初了。《彩虹乐》下线，总计出了一千两百万的票房，直接打破了红港艺术片的最高纪录，大力出奇迹，被评论家批评也架不住真的赚翻。

　　新戏剧再接再厉，新电影《最好拍档》上线，《彩虹乐》的抽奖让新戏剧赚得盆满钵满，这回新戏剧的宣传又搞了新招数，他们在讯访电台专门搞了个时间段做新戏剧的宣传节目，还有会员制。只要是新戏剧的会员，就可以对电影提意见，做观众老爷指挥他们怎么拍电影。

　　这个宣传方式可不是阿春教的，而是人家开会自己想出来的，阿春坐旁边的时候都惊呆了，一瞬间有点恍惚到底她是穿越者还是在座的各位比较穿越。看，真的不能把人当傻瓜，很可能你以为自己很会套路，其实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彩虹乐》有那么点投机取巧，《最好拍档》则正好戳到了观众爱看的点上。

　　故事讲的是类似007的故事，主角则变成了靓仔光头男人婆三个人，同样是抓国际罪犯，如果说007是装十三的鼻祖，那《最好拍档》就是当前最有戏剧性又最搞笑的开山怪……

　　再有就是，新戏剧请了最大牌的明星，拍摄直接在国外，特技也是当前最新的，类比一下的话大概就是后世某些超级英雄一类的电影，既接地气又搞笑，还有一定的追求正义的情怀。

　　《最好拍档》，它不火谁火？

　　电影火了，阿春作为当初与会一员也是很高兴的，她见识到了这年代的人集体的力量，美剧集体编剧什么的没想红港这早就有了。每次经过电影院，都能看到有观众要么要买票，要么就是在抱怨没有场次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带着电影杂志兴冲冲的往新戏剧里跑的时候，会议室外面的秘书拦住了她，停下来才发现，公司里的气氛极为诡异，安静的很是可怕。

　　接着会议室里就传出来吵架的声音。

　　“当初入股的时候怎么分成大家都讲好了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第49章春啊

　　公司里其他人都保持安静，就显得会议室里面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新戏剧才开了一年，阿春满以为就算有矛盾也不会这么快显现。哪知道这才第四部电影，最先闹出矛盾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因为钱。

　　“当然是因为钱了，上千万。”唐君生给阿春算了一笔账，《最好拍档》上映才一周，票房至少达到了八百万，按照现在的趋势，等到下映，两千万是肯定保准的。两千万，去年票房冠军才一千七百万，而制作公司跟万兴还不是自家人，分到的比例比他们这还少。

　　“还有其他费用咧。”阿春不是完全不懂电影的小白，票房是票房，放后世都是三分之一跟成本比较，多了才有赚的。他们现在当然没有后世那么夸张，但宣传，请明星，出国，各种特技场面，都是要钱的，还要跟背后老板金皇后分一半，剩下的钱三个老板最多也就能分几百万。

　　“才几百万，口气好大，靓妹（小丫头）。”唐君生没想到阿春居然这么认为的。

　　阿春吧唧吧唧嘴，闭上，她在电影方面考虑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她的认知上靠拢了。

　　之前跟容倩聊天，她说过，这会海对面的国企，每个月才四五十块钱工资。

　　就是换算到红港的行业，艺员训练班，基础工资，也才七八百块。演戏一天五十六十，伴舞一天三十四十。一般的艺人想要生活，要么熬，要么想办法赚外快。而通常普通艺人是没有阿春这样的机会的，她比常人超出了好大一截。

　　为什么幕后的人那么看不起演员，他们的工资也比艺人多很多。

　　而其中有些重要的幕后，不止是会议室里吵架的那几个，都是可以获得分红的。

　　打钱也不是一起打，而是前期预付，中期支持，后期红利，电影下线后，每个人都能赚的不少，大家才更乐意出力气。

　　甄小贾本来家里经济条件不太行，谭天把他拉到新戏剧来，还把编剧导演给他做，得到的分红已经让他的经济状况好了很多。不过这个分红，也就是比阿春高一些的打工仔，跟那三位老板是完全比不上的，当然，甄小贾很会做人，他跟谭天的关系相当不错。

　　所以吵架的并不是甄小贾，而是在剧本上花了更多心思的黄河谷以及连男主角戏份都没了的李兆业。同样是股东，当初限于条件谭天投的钱最多，但现在另外两个都出得起钱了。

　　这时候的公司都是各自规矩自己定的，有些甚至压根没规没矩，阿春到来的时候看到新戏剧已经有些后世小公司的调理了，还以为不会出现这种赚钱红眼争疯了的情况。不是开玩笑，打个比方，新戏剧比美港还要有规矩的多。

　　拍摄，制作，发行，运营，公是公私是私。

　　更令阿春惊讶的是，有些流程到后世都在用。

　　她说起这个，旁边唐君生笑了，笑容有点奇怪，充满着骄傲与趣味的样子。

　　“……不是吧？”阿春有些不敢置信。

　　“有什么不是的，我来到公司的时候，只有这几个人，办公室都是借人家的。”唐君生说。

　　阿春再一次地被shock到目瞪狗呆，这比她来的时候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娶n个老婆都惊讶，唐君生一个人靠着这一双手办了一个整个公司。

　　这样的人，拿的居然只是高级打工仔的工资。

　　阿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的看着在外面看热闹似的唐君生，又看了看会议室紧闭但是跟没关差不多的门。

　　里面有三个蠢人……居然不想尽办法把这大腿赶紧抱住，还在想着为钱吵架。

　　对比起来，阿春居然觉得自己那点小委屈算个屁呢。

　　唐君生一个人做了多少工作，居然还是没人把她当回事。

　　当然，不能说是当回事的问题。

　　实际上唐君生还是很受重视的，在开会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敢无视。

　　但受重视和受重视可是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赚钱赚疯了。

　　没有人正视到唐君生这种能力有多么难得。

　　阿春原本以为唐君生就是跟后世高管差不多的管理人才，显然她想错了。

　　目前的大型电影公司只有三家，另外两家万兴的老板就是跳槽出来的梁实的管理人才，也就是说，如果唐君生想，她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另立门户。

　　一间电影公司，有好的导演是很重要，但找到一个经营者更重要。前者难得但现在人数并不算少，后者……能做到唐君生这种程度的，比凤毛麟角还要稀少。结果居然哪个老板都没想到要给她股份。

　　阿春简直想望天，更神奇的是她问唐君生是不是学管理的，唐君生说自己是学计算机的。

　　阿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码农，真的。

　　唐君生看着她这样笑得不行，从秘书那里拿了寄存的稿子还给阿春。

　　“所以你不需要为我觉得可惜，我得到的要比你以为的多得多。”她搂了搂阿春的肩膀。

　　阿春再次感到了小惊讶，她那集的梗概是夹在中间的，实在是不好涂掉。

　　陆尚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资料和分镜上，没想到唐君生居然注意到了。

　　唐君生是个大方爽朗的人，同时她又十分的细心。阿春看着她优雅又利落的模样，情不自禁的问道：“君姐你现在快乐吗？”

　　“你觉得我不快乐吗？”唐君生反问她。

　　“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会很快乐吗？”阿春问。

　　唐君生痛快点头：“是啊！”

　　她笑得灿烂有魅力，让人心情好极了，一看就十分的真实。

　　阿春想起自己去年那段乱七八糟的初恋，感叹：“我可能永远都不能找到这种快乐了。”

　　唐君生再次被她逗笑：“你才多大，或许以后你也会遇到一个对你一见钟情的人呢？”

　　这两位就在会议室门口这样聊天，秘书和其他员工都有点迷茫，里面好像是在吵架没错吧？刚才吵起来的时候，陆尚和唐君生就先出来了，樊罗宾和甄小贾也劝了半天，没劝明白，一样出来了。阿春来了之后，秘书想起唐君生说过找阿春的事情，打内线把唐君生叫了过来。

　　结果这两位就地聊上了。

　　“可能还没生出来。”阿春说。

　　“感情这种事呢，有的时候跟事业一样，要学会顺其自然。我不是说叫你不做事，而是你可以仔细的思考一下，你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最幸福的，就是有能力，又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业。”唐君生也看出来了，阿春最近其实比较低迷，略微的给她指明一点方向。

　　“我会的。”阿春看到她都觉得自己可以的。

　　“平时遇到困难不要紧，想办法搞定它，做事拖拖拉拉又抱怨，真的不好看。”唐君生说。

　　“我会变靓的。”阿春信誓旦旦。

　　就像唐君生说的，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或许金钱上没得到应有的报答，但本事是自己的。

　　里面的吵架声基本没了，唐君生这才带着阿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有机会的话，你会不会自立门户呢？”阿春关上门才问唐君生。

　　唐君生哈哈大笑，一脸神秘的告诉她：“秘密。”

　　“……答得好。”阿春一脸“=_=”的自己点点头，也是，这种关键问题怎么可能随便说出去。

　　大意了。

　　从新戏剧里出来，阿春再次去了唱片公司那边录歌曲，这次唱片公司的人发现了，这位小姑娘也变成姑奶奶了，非常不好伺候，整个一部活体的《十万个为什么》。阿春从开始跟唱的问题就没停过，但是她又很有数，每次跟唱不会问个没完，而是重新唱一次，就问一到两个问题，再用小本本记下来。

　　阿春是没学过音乐，但她知道怎么学习。任何一个行业也许毫不相关，但在学习的时候总有一些通用的共同点。

　　经过多年学习经验，阿春最擅长的就是填鸭式学习。

　　因为时间很有限的关系，阿春和唱片公司都不能等太久，这样的学习方式已经是阿春能想到的最适合她的方法。

　　被动学习和主动学习，效果明显产生了不同，阿春的乐理知识在增多。

　　唱片公司的人有点被问烦了，但阿春都是笑嘻嘻的问小白似的问题。

　　然后一脸忧愁地还要上学，说都没办法找老师长时间的教。

　　“……”这是财神奶奶，这是财神奶奶，这是财神奶奶（挤出笑容）：“问吧。”

　　而阿春在学校里也没有放过音乐老师，惊喜的是老师还给她搞到了基础教材。

　　这时候的歌手找老师，都是找专业人士教，有些人甚至本身就是科班出身，老师帮着拔高。

　　像阿春这种的也不是没有，但他们相对来说并没有阿春这么忙，可以用大片的空白时间来练习，有的学生甚至干脆住在老师家里，吃饭睡觉都跟着老师的作息，听着很像古代的教艺，这也是这个年代的一大特色。

　　阿春当然是不可能这么干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应该干什么就努力一下，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对得起自己了。唐君生的例子让她想通一件事，每个年代都有不公平，但人不可能因为不公平就什么都不做了。

　　明明在后世的时候她可以做到的事情，到这里却开始委屈了起来。后来想想可能跟后世大部分人都是社畜，不论男女，而这辈子女性遇到的不公简直碾压级别有关。

　　但不止她一个人受到了歧视。

　　在她所有认识的女性中，她们都在一边受到歧视，一边充满生命力的活着。

　　阿春在兼顾上课，补习，去电台，去电视台，学音乐，录唱片的事情上不断的调整自己的日常行程，当一切渐渐熟悉之后，那种令人崩溃的压力便逐渐悄悄地土崩瓦解了。

　　赵夏分自从做了冰室的老板，每天都煲凉茶往阿春那里送。眼见着妹妹每天忙来忙去，居然越来越精神了……

　　“终于录完了。”唱片公司的人很是感觉到劫后余生，他们录了这么多个歌手了，要么就是比他们还懂音乐的老想自己唱自己的，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懂想问又被他们堵回去的。像阿春这样脸皮比山高比海深今天骂完了明天笑对人生的是真没见过，这什么女仔。

　　“多谢大家！”阿春双手合十，一脸少女的模样，还记得请所有人喝凉茶吃小点，顺便把店里的宣传单发给大家，生意做到家了。

　　唱片公司的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想抱怨都被塞到肚子里了，还有不少祝阿春生意兴隆，以及给不给送外卖之类的。

　　上次是阿春没走心，左耳进右耳出，这回走心了，十二支歌足够她搞明白整个录音流程还有大部分简单的乐理知识了，在录音的时候她甚至还根据歌曲的内容尝试着去调整自己的唱法和音调。就像表演的台词里的语音语调可以改变一样，比如声优就可以做到给角色唱主题曲。

　　有的导演喜欢演员听话，让怎么演怎么演。有的导演喜欢让演员自己想，想出几个演法他从里面挑选。阿春知道唱片公司的人其实更热衷于第一种，甚至第一种都不是，是唱得差不多能听就完事了的摸鱼类型。但阿春现在还处在学习摸索阶段，她自己都不知道最适合自己的唱法是什么，有这机会干嘛不试一试。

　　所以当她录完的时候，那对唱片公司的人来说真是普天同庆普大喜奔，要不是现在不是春节买不到炮仗，估计都要买几串放一放，去去晦气。

　　“我好舍不得你们啊。”阿春说，毕竟的确学了很多东西。唱片公司的人脸上干笑着，心里脏话一通翻滚。阿春这人最缺德的就是很懂套路，他们也不是没试过她录完一遍就直接播下一首，但人家就是特么的不唱，说上一首没唱好。

　　歌手，跟演员不同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一张专辑，有名一点不需要拼盘的歌手一个人就能独立完成。和一部戏需要n多个演员的电影或者电视剧都不一样。而关键阿春的合同不是他们唱片公司自己的，是新戏剧的，阿春算是借过来给他们赚钱的。

　　从古至今的道理，自家的孩子打骂由你，别人家的孩子碰一根头发都要命。

　　《最好拍档》最终票房直接干到了两千四百万，顺势成为全港top 1。阿春算是他们签的第一个女艺人，别看成就上可能比不过公司其他的艺人，关系处的可是足足的，无所不在的媒体说只有七人能参加的剧本会阿春都能有份，可想而知有多宠。

　　新戏剧的背后老板是金皇后，金皇后的背后老板是地产大亨的独生子，红□□·白两道都有关系。金皇后不愿意为了一个艺人得罪一个唱片公司，这事情反过来当然也成立。

　　如此一来，阿春在众人眼中的地位那是水涨船高，擅长做果农的赵公子都多多照顾了一下阿春，《每日一书》的日程从每周七天改成了每周四天，阿春只要勤快一点，两天就能录完。

　　当然，愤怒的人民群众打电话到美港时，后台也有解释，阿春要上学，美港支持员工进取。没多久报纸上又大书特书，阿春的外号变成了“美港小公主”，听得人醉醉的。

　　不过现在摆在阿春面前的是另一个问题，要不要改个艺名。

　　唱片公司提议的，说这年头都这么改名，阿春的名字赵春分听着实在不符合时代潮流。他们还给阿春提出来一个名字的名单，比如靖雯，嘉欣，慧敏，玲玲，安安，宝宝……

　　阿春：“……”

　　她特别想说不如我们取个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省略n个字）……多好，又好听又容易记。

　　不过估计说了他们也听不懂，顿时有点无敌是多么寂寞的赶脚。

　　但好就好在还是那句话，阿春不是唱片公司的艺人，她之前那首词是收了买断费的，所以版权由人。包括她唱的这些歌也都是属于唱片公司的，但她本人不属于唱片公司。

　　所以她的名字她想改就改，想不改就不改，哪怕唱片公司压根没提这一点。

　　很懂套路的阿春，同意了改命，但她只说要改自己的名字。

　　怎么改她自己说了算，要是唱片公司自己决定了，她就让新戏剧告违约。

　　唱片公司的人捏着鼻子同意了，不过也拜托这位祖奶奶，别改太土的名字，改完给他们审核一下。也别改太随便的名字，“呵呵”那种一般人理解不了这个审美。

　　六月，阿春在为高考奋斗时，她的首张专辑也在r国发售了。

　　《少女心事》日文名haru 春，中文名赵春兮，仅仅把原来的名字笔画改了一丢丢。

　　阿春还很有理由：“兮，就是古代语气词‘啊’之类的，春兮，就是春啊，跟阿春一样嘛。”

　　唱片公司的人：“……”懒死你算了。

　　——

　　阿春的唱片销量不错，唱片公司那里也给了不少分成，阿春一边痛苦的学习，一边快乐的数钱。

　　七月份，阿春拿到了高考成绩，她考上了红港中文大学的中文系。

　　拿到录取书没多久，一条国际新闻映入了眼帘。

　　r国篡改小学教科书，把侵略，改成了入驻。

　　刚赚钱了的阿春，此时高兴不起来了。

　　第50章幼稚园

　　阿春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电话是于三日打过来的，《狄仁杰外传》让他们两个变得熟悉了起来，这剧播出后，于三日也有看报道，阿春郁闷的时候他还安慰了一下。跟她说他老豆也一样，明明有理想有抱负有技术，奈何环境不允许。社会就是这样，能赚到钱就好了。

　　后来阿春上学，得知阿春考的还是他的学校同一个专业，也算师兄了，两个人就更熟了一点。他都能臭屁的说：“我中意的不是你这种靓妹，你千万别因为我的才华爱上我啊。”

　　阿春用了后世的梗回答他：“为什么你们男人永远都是明明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呢？”

　　“哇，像你这么能说的女人也很少啊。”于三日说。

　　阿春：“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杨笠的十分有内涵又会讲笑话的姑娘说的。”

　　于三日：“哦～那不用介绍给我认识了，多谢。”

　　闲篇儿扯完，于三日告诉阿春，他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让她别在节目里随便说话，因为那剧本的关系，于三日很是懂得阿春是个内心充满家国主义的小丫头，虽然挺奇怪的就是了。

　　“你上个月才发了唱片，乱讲话就不用混了。”现在这年代，红港的市场并不是多大，一张唱片三万五万都算是高销量了，所以海外的市场就格外重要：“不只是唱歌，电影也都别想拍了。”

　　“这么夸张的？”阿春在这方面倒是不太清楚。

　　“你以为？湾湾那边去过内地拍戏或者用内地的演员，都要被封杀的。”于三日说。

　　很是肝疼的阿春：“……知道了。”

　　其实这些都应该是经纪人告诉阿春的，但阿春现在还属于没有经纪人的闲散人员，而她一共就拍过一部电影，剩下的都是参与拍摄，后续发行倒是完全没跟过，因而这些内部人士知道的基础知识，反而对她来说是不清楚的新知识。她清楚红港的市场主要在东南亚，因为电影业很发达的m国都歧视黄种人，就更别说发行电影了。

　　在这方面，只能说《少林》属于特例，而在少林之前，还有个国际巨星小龙，给了好莱坞一定的铺垫，对他们来说大概功夫可能跟魔法差不多神奇。

　　在其他方面红港的优势并不多，新戏剧的特效都有请国外的团队过来做的，剧本打磨也堪称粗糙，红港的票房能这么高，一是因为这年头真的没什么娱乐；二是因为，新戏剧已经走在了红港电影行业的最前端。

　　阿春也偷偷的买票去看过别家电影，走的依旧是十分古老的路线，五十年代这么拍，六十年代这么拍，八十年代还是这么拍。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创新，在剧情上和武打动作上都有一定的改进，然而本质上还是功夫片。一个人吃一顿觉得好吃，吃一百顿差不多的，哪怕是鲍参翅肚也会想吐的。

　　所以新戏剧能这么火爆，完全能够理解。

　　“这次还是拍喜剧。”谭天在会议上这么说，春节档过了，最重要的就是暑假档。基于前几次的成功，这次已经有了经验，那就还是拍喜剧片，这个是最保准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上次《彩虹乐》要不是有唐君生和阿春出的主意救场，观众们可都抱怨难看来着。

　　就是专业的电影杂志里评价都戏谑地说，前面三十分，结尾二十分，十分给阿春和女二号。

　　而且喜剧片才能赚得不行不行的，虽然有过几个人为了分成吵架的事情，但架不住赚的是真的多，他们最早拍电影可能是为了梦想，但梦想和赚钱可以兼得嘛。气消之后，也为了继续赚下去几个人就开始讨论暑假拍什么了。阿春是高三生，比普通中学生放假早，所以还能有机会参加会议。

　　这次的剧情依旧非常老套，追女仔从容易变成困难，依旧是两个阿呆与阿瓜类的典型，外加脸谱化的反派，最后惩罚了反派，抱得美人归，中间穿插着各种笑料。

　　比之前《沟女仔》好的地方在于，泡妞只是中间开始的，前三分之一则讲兄弟情义，这回焦点放在了底层小人物身上，后三分之一他们决定把新戏剧所有人都搞进去来个彩蛋大集合。

　　阿春……阿春有点想打哈欠，好歹忍住了。

　　这对红港人是新鲜剧情，对她是老的不能再老的剧情了。

　　“阿春，你有什么想讲的？”问这话的是黄河谷，之前不管是唐君生还是陆尚都建议他们把阿春加入讨论，毕竟主要面对的观众都是阿春这个年纪的，也算现场调查了。

　　小人物逆袭是很戳观众点的地方，尤其是这年头都穷，谁都不会代入有钱人，但是特点还是那样，剧本没时间打磨，漏洞百出。最关键的是，前面风格和后面风格迥异，并不像是一部电影，很容易让人出戏。

　　第一次加入讨论，阿春就说了两点，把男主角被打爆头变成傻瓜这场戏转折重头戏挪到前面，勾引人继续看下去，二是捋顺一下前因后果，找出来重点。找主线，是泡妞得到爱情，是兄弟情，还是对付反派，故事是金羊毛型，还是伙伴之情型，哪方是重点，多加笔墨刻画。

　　第一个意见被采纳了，第二个被驳回，黄河谷脸上是很不好看的。

　　每次剧本都是他来写，剩下的人都是提供碎片想法。他在剧团待过很长时间，写剧本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熟手了。现在根本没什么剧本类的书籍，当编剧就是有电视台的训练班，按照百分之多少起承转合这么教。阿春说的两个类型以及解释的意思，对他来说算是新知识。这就好像本来他叫人是想听彩虹屁的，结果阿春不光不是夸夸团，还巴拉巴拉给他上课。

　　尴尬到了极点。

　　气氛一时间有那么点的冷场，其实阿春这些话对未来读电影的都是基础，并不一定都是适合有想法的导演，甚至艺术片是完全用不上的。但说到拍类型商业片，还就真是这种照模版来最基础也最容易。一个电影起码讲完一个完整的故事，这是最基本要求。

　　按照大家拼凑出来的剧本，俩女主角中间出现，没多久就隐身了。前面讲的是兄弟情，结尾变成了邻居齐心合力斗反派，幸亏是喜剧，而且阿春相信，新戏剧宇宙足够吸引人买票。

　　阿春和黄河谷各自说完，七个人的反应不一。

　　谭天和李兆业就开始打圆场，甄小贾还说了阿春一顿，陆尚对阿春说的电影类型很感兴趣，不过看这场面，到底没说什么，唐君生则脸上划过一闪而逝的微笑。

　　阿春一个成年人（？）还是老社畜当然不会就看着气氛这么尴尬，因而演技十足的跟黄河谷低头道歉，说着说着还呜呜哭了，黄河谷这回气顺了，大度地说没事，好端端的做什么哭呢。

　　正想再来几句，阿春一抹鼻涕，背起她的小书包，鹌鹑状：“我要回去补课，刚刚考上大学，好多功课的。”黄河谷有点噎着，但看阿春一个小姑娘，能说什么呢，挤出个笑放她去上学。

　　阿春出了门，身后传来脚步声，唐君生搂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做幼稚园老师的心情了？”

　　“有点……好同情你。”每天跟一帮幼稚又是你老板的人相处。

　　“同情？其实应该庆幸。”唐君生笑着说。

　　没等阿春问，她就解答了：“换做其他公司，有谁能全权交给我？特别是在赚到钱之后？”

　　她这么说，阿春就懂了。这一群专心搞电影的，虽然的确很不把别人的心血当回事，同样的也很是并且不得不信任唐君生。换做他们的竞争对手，不管是梁实，还是万兴，估计新戏剧有第一部超过一千万的电影的时候，就要找人过来监督或者查账了。甚至再绝一点，像赵公子那样当果农的，也不是没有，反正规矩流程唐君生都搞完了，他们只要换上自己人，钱就不需要放在一个外人手里经手并且管账了。

　　再说最近媒体一直在报道一些可能要进行和谈的问题，风吹得挺大一部分人都人心惶惶的。连股市都在往下跌。会看新戏剧电影的还多数都是穷人，所以电影行业似乎并没有多受创，反而有种欣欣向荣的感觉，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电影，忘却一下烦恼。

　　哪怕比不上《最好拍档》，这部投资才到前者制作零头的电影也百分百会赚，区别只是赚多少而已。

　　就算这种情况下，都还是没人来新戏剧查账，唐君生其实是碰上了一群让她足够发挥自己才华的老板。

　　不过阿春还是觉得她人间不值得。

　　挺有趣的是，这次会议之后，陆尚找阿春想问问除了她说的那两种，还有什么类型的故事。

　　阿春很尴尬，《救猫咪》是特别初级的编剧知识，有些甚至是给外行人看的。而作者其实也没有编出票房多高的片子，甚至还出过烂片。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或许就适合做老师而不是做实践，把成功的规律总结经验，理论上很适合做教学，没学过的普通人也能看得懂。

　　而且通常来说，导演和编剧各有自己的专业，阿春学的是编导，后期还打了不少工，所以什么都学一点懂一点。专业论述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书都没了，能记得的也就是怎么操作了。做编剧助理的时候，才去书店里买了相关的书籍，都是相当基础但bb起来老板们能听懂的。

　　她用《救猫咪》解释也是为了其他人能听懂。

　　于是她就开始唾沫横飞地给陆尚讲，边讲边举例解释，讲着讲着，说话太多口干舌燥。

　　她看陆尚那里没有水，起身便开门去找水喝。

　　一开门，黄河谷，谭天，李兆业，甄小贾，樊罗宾，跟开会似的趴门口听呢。

　　她一开门，所有人就像是没事发生过似的，望天的望天，吹口哨的吹口哨，还有背小手的。

　　阿春：“……”难怪你们能写出类似的剧本。

　　艺术源于生活，源于生活，源于生活。

　　第51章升级春

　　阿春看着他们，跟唐君生要了会议室，很干脆的说要来“讨论”电影。她讲了十个类型的故事，也讲了大概的例子，因为是m国人写的，还要顺便说明各种神话故事。另外几个男人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不过此时陷入了氛围也就直接要么听阿春讲，要么自己找本子记上，倒是很有教学气氛。

　　“我那位师父是个m国人，”阿春装模作样地说：“在荷里活混过一段时间，他做出来的只是成功的经验总结，简单来说可以当作检验剧本的方法。”

　　“但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觉得有用或者没用看大家自己。”阿春说。

　　“应该会……咳……有用的，这次我会回去好好改改剧本。”黄河谷说，其实阿春这个课程对他的帮助最大，他自己严格来说是比较循规蹈矩的人，可惜编剧工具书基本没有。

　　“知道了。”樊罗宾这么说，他听得很懂，不过估计他们近期都不敢让他做导演了，上次《彩虹乐》他还是监制呢，结果拍成那样。

　　“还有呢？你讲了这么多是打算怎么办？想自荐做这次的导演？”谭天在m国也听过一部分类似的课程，只是没有这么标准化，讲的也没有阿春这么详细清楚，但美国那可是专业的电影学院，在红港想找人教都没得教。

　　阿春明知道这知识多宝贵，还肯这么分享，大公无私也不是这样。

　　“不行！”没太听懂的甄小贾是谭天小弟，当然要保护他的利益。

　　这次他们定的导演原本是谭天，阿春想来做，那可有点过分了，她才多大。

　　“可以我们谁做监制嘛，给阿春一个机会也不错啊。”李兆业是武术演员出身，听懂了，但是没太听进去，就像知道解法知道过程，下次换道题估计就不太会算了。

　　这话说出来，其他人就有些不吭声了，李兆业上次跟谭天因为分成就吵过，这回说是为了阿春，可能更多的是为了看谭天吃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一多，互相站队是肯定的。

　　实际上呢，他们显然还是想要个工具人，毕竟谭天第一是大股东，第二他有成功经验。

　　第三，阿春讲的课的确不错，但毕竟没试验成功过。

　　人就是这样，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或许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能有勇气拼一把。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了，反而更怕一不小心失败了，造成损失砸招牌。何况他们也觉得阿春有那么点过于迫不及待，他们每个人，都是熬了多少年，才拿到喇叭筒的，阿春的经验确实少得很。

　　“谁说我要导演这部片的？”阿春笑着反问，随后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建议。

　　阿春的意思是，想自己拍一部电影，不需要多大的投资，几十万就够了。也知道他们担心会砸招牌，那么她就单独成立一个工作室，挂靠在新戏剧公司。如果成功了，那就是新戏剧厉害，失败了，那就是工作室自己的锅，跟别人无关，说出去能保住面子。

　　这个办法也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是吧，公司背靠的是金皇后，金皇后每次打钱都是给三个股东的，对账也能对得上。阿春这么一挂靠，算他们三个谁的账户呢？

　　并不是他们出不起钱，只是连樊罗宾，甄小贾他们都还是高级打工仔呢，阿春这么一挂靠，仿佛就跟他们平级了。如果不是平级，还是下属，赚到钱怎么算，赔到钱怎么算？这个工作室算谁的私产？原本三个人就因为分成的事情闹过矛盾，阿春这回更火上浇油了。

　　还有就是，阿春这个建议提出来，另外几个人是不是也能做工作室了？一直以为她是最乖的，没想到这靓妹是胆子最大的。

　　能提出这个建议，阿春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应对：“你们不觉得喜剧片太多了吗？是，新戏剧才刚刚开始，但是只不过是因为红港的观众没见过这种类型而已（新戏剧有很多剧本都是取材于西方戏剧或者电影剧本）。武打戏，据我所知，从五十年代就开始了，七八十年代就有人觉得无聊，不过没有其他类型，又没有太多竞争对手，这才延续了至少二十年。”

　　“一部《少林》冲击了红港的武打片，怎么能不会有其他喜剧电影冲击新戏剧的电影？”

　　当然，阿春自己知道起码近几年应该是没有的，后续新戏剧什么时候结业她也不清楚。不过不妨碍她拿这个危言耸听：“如果给红港观众留下我们新戏剧的电影是多种多样的，那么即使喜剧片不是那么受欢迎了，我们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另外，我没打算怕喜剧片，春节档和暑假档也不自己人打自己人，淡季跟公司的电影错开，剩下留给我都行的，不是这样都不答应吧？”

　　“……”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保持了沉默。

　　明明是阿春想从社畜变老板，结果硬是被她说的可怜兮兮，仿佛他们不答应就不近人情。

　　严格来说就是几十万的事情，哪怕是他们私人都能拿得出来。阿春自己也说了，还是归公司管控，连他们的面子都照顾到了，反正陆尚是很同意的，他早厌恶光拍喜剧片这条路了。

　　“找人商量一下……”他们倒也不是完全那么霸道，阿春的剧本知识证明了，她其实懂得不少。她也说了不占用公司档期，相当于插空工作，不给她，也要给别家电影。

　　被找来的唐君生听完，目光再次很不一样的看阿春：“这是你想的？”

　　“不算，前人种树。”阿春这样说。唐君生点点头，既然几个老板都没意见，她会跟金皇后那边的人商量一下这事，不过不一定保证成功。

　　然而，在私底下的时候，阿春又跟唐君生换了一套说法。

　　“你说想请我做股东，帮你管理工作室？”唐君生看着阿春的目光又双叒叕变了。

　　“是啊，除了这个之外，可能还要拜托你帮忙拉投资。”阿春说。

　　唐君生笑了：“你肯定我会帮你？”她对赚多少钱还真没多大兴趣，但她对阿春的提议很有兴趣，特别是在阿春这种表现之后。

　　坦白来说，唐君生欣赏伏低做小的阿春，但她更欣赏眼前这个胆大的阿春。

　　两者结合，思考过阿春到来之后的表现，以及她的年龄，唐君生能给她打个a+。

　　不过在得知阿春对股份的分配之后，唐君生认为阿春比a+做的还好。阿春没跟谭天一样，要近乎三分之一的股份，而只要了百分之十五。

　　新戏剧的股份分配是这样的，金皇后是百分之三十六点多，谭天百分之三十五点多，黄河谷和李兆业，一个百分之九，一个百分之十九。

　　唐君生管的是全公司的账，当然知道比例分配，说实话，阿春要比谭天聪明得多。

　　阿春的意思是，金皇后的分成不变，阿春跟唐君生各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三点多，她要再拉一个人过来，分百分之十。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三点几，做风险金，要么招人，要么做奖励，要么做其他活动。

　　“分给员工股份？”唐君生在这方面几乎是一点就通。

　　阿春点点头，虽然工作室还没开呢就先分配股份很装B，但唐君生可不是那几个幼稚佬。

　　“不过具体的内容还要再研究。”阿春只是说个大概的概念，主要是拍电影这个事情很明显是有赚有赔的，而她的工作室并不想只做商业片。还有这年头人才都是到处打工，并且拍电影也都是随便拍拍。要是给自己打工，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比拍戏才有的分红稳定。”哪怕是想停下来歇歇，起码也不至于饿死。

　　“很好，你打算拿多少投资？”唐君生很干脆的问。

　　这么直接的吗？阿春有点惴惴，她对这年代的拍电影制作费不算太了解：“五十万可以吗？”

　　“五十？你刚才在会议室里说的可是三四十万啊。”唐君生笑，还是那几个人告诉她的。

　　“钱嘛，永远不嫌多，”阿春看起来老老实实地说，她对合作伙伴还是很诚实的：“如果有多余的钱，制作质量又不一样，可以拍的更靓一点。”

　　“这样吧，爽快点，我帮你凑足一百万。”唐君生说。

　　“啊？万一赔了怎么办？”阿春冷汗都出来了。

　　“想办法喽，”唐君生是最见不得别人抱怨又低沉的，遇事不放弃才是她的准则：“我们连《彩虹乐》都搞定了，你总不会拍的比那个还烂吧？”

　　“那倒不至于，其实拍的也还好，就是观众群不对。”阿春真心实意地说。

　　“不理你那么多，总之你拍戏，其他交给我，还有，有看中的幕后或者演员，记得早点讲。”

　　唐君生说完，抬脚就要风风火火的离开，结果被阿春拉住了。

　　阿春又拜托了她一件事。

　　“工作室，如果有机会的话，拉陆导过来啦。”阿春说这话的声音小极了，还是贴着唐君生的耳朵说的：“我看他拍喜剧好似要闷死了。”

　　唐君生笑得不行，同样趴在阿春耳边说：“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但是，陆导过来，一样是百分之十的股份。”阿春这样说。

　　“哈哈，这是第一次。有人把我的价值摆在他前面。”唐君生这回反而笑得有些云淡风轻，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都好，他有戏拍就开心了。”

　　“不过呢，提前讲一句，我认识的那个人，很喜欢钱的。”阿春这样说。

　　虽然，以后的于三日不断拍烂片也是为了人情或者不少人有工开，但看起来他确实贪钱。

　　“这样也不错。”唐君生听了，思考了一下道。

　　“为什么？”阿春问，唐君生和陆尚好像对钱都不怎么执着。

　　“但是如果一直赔钱，谁会给你投资？”唐君生一针见血。

　　实际上，本来也没打算第一部就拍艺术片的阿春，点点头：“讲得好。”

　　第52章天赋

　　于三日听到阿春的来意，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手里拿着的斋啡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他再次看了看阿春，确定她脸上不是开玩笑的神色：“你不是……真的暗恋我吧？”

　　“再重申一次，我中意靓仔。”阿春的审美遭到怀疑，非常郑重地说。

　　“……”于三日怨念的小眼神看她：“我都更中意我老婆还有女儿的。”

　　“少讲废话，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一下。”阿春在正事上面是很少喜欢聊闲篇的。

　　于三日或者以后有很大的成就，但目前他也就是一部电影的导演，再不然就是编剧。尽管在行内不算少，但怎么想也不如自己做老板。

　　“暂时不能拍喜剧片。”阿春很是坦白地说。

　　那又有什么要紧的，于三日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

　　当然，同样是出于合约的问题，于三日没法公开成为老板，他的父亲还在ltv，ltv跟于三日所在的梁实是一个老板。

　　这个年代，说白了能开电影公司的，还能开到大的，都是有背后势力的，于三日想赚钱，没错，但他还不想有钱没命花。

　　梁实比起ltv开的更早，体制内的沉疴太多，大部分人的思维都十分僵化，于三日敢有单子跟最大的老板讲价钱，但面那些人拍戏的时候，却还是先把他老爸叫来震场，省得戏还没拍上，他先被下马威了。

　　阿春听了，心里顿时感觉像是找到同志，同时她也通过这样片面的冰山一角搞明白了这年代的电视电影圈。讲资历，论辈分，讲人脉，有一些异化的思考方式都会被毙掉。

　　只能说，幸好阿春去的是美港，否则在ltv或者空巷，别说被人摘桃子的问题了，连桃子都不会有，先做几年挑肥浇粪再说其他。

　　说起来也蛮好笑的，红港有些人很鄙视内地过来的人，觉得他们没见过世面，思想老土。而此刻真的身为红港人的阿春，却感受到了红港本地人的思想桎梏，联想到满清之后就被划分过去，并没有真的见过建国后内地的面貌，阿春就有些懂了。

　　在内地，妇女能顶半边天，“歧视女同志”的罪名一出来，是个人都要肝颤一下。何况还有流氓罪，扰乱社会治安，Qj等等的综合性罪名，严重者是要直接被判死刑的。

　　这时候是八二年，严打还没发生，就算发生了也跟红港没有半毛钱关系。

　　有时候坐车经过那些有站街有古惑仔有毒友的大街上，阿春就忍不住心里阴暗一下。

　　想想看，这黄·赌·毒，高·利·贷，□□一应俱全的地方，有多少人应该直接判死刑。又有多少人，是在那边犯了罪，改名换姓直接游水游过来的。所谓的先进，更多的是经济条件发达催生出来的先进，思想却还停留在大清未亡的时候。

　　跟于三日又再次聊了好半天，都是零零碎碎的事情，阿春感觉自己的认知更清楚了一点。

　　现在的红港的确是很乱的，但远没有到后世口口相传满大街都是的那种地步，原因很简单，有些钱是见不得光的，能够赚到的渠道也很有限。比如新戏剧，背后是地产公司的老板，有一定的金钱交易，但并不是某个社团。

　　黑色产业正式进驻电影圈，还要多亏了眼前这个胖子。电影这个东西，一向是有门槛的，门外汉想进来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于三日从梁实出来之后，就被某个x大佬给拉到了公司里。

　　在此之前，x大佬的公司赔的连妈都不认得，在此之后，一切渐渐变得风生水起起来。电影能赚多少钱，看新戏剧就知道了。

　　任何行业都有圈子，一家赚了，其他人肯定眼红，电影圈就变成了后来那德行。或许于三日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在那段历史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毕竟这年头可没人知道什么叫连锁反应。又或者他后来意识到了，但也没法下船了。

　　而做一行爱一行的某些社团拍自己主题的故事，反而造就了成功的文化输出。

　　阿春自己也不清楚，把于三日拉入伙能拖延多久，没有于三日，也会有王三日，李三日，赵三日。但不可否认的是，于三日就阿春所知道的，的确是个相当懂得商业套路的导演。

　　唯一的一次八卦，居然挖出来了这么一个人，阿春自己都不明白是巧合还是天意。她一心二用的跟于三日聊着天，把他打算拍赌片的计划毙掉，理由是这个个人风格太明显了，就算没人往外说，也一样能看得出是谁的主意。

　　这时候的赌片也不算少，但于三日属于把赌术研究得很是透彻的那种，阿春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母亲因为赌欠债有关。

　　推拉了半天，两个人决定拍爱情片，《彩虹乐》之前，也的确有几部小成本爱情片赚了的。

　　阿春自己说：“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时候，低调一点好。”

　　“唉，这个我明白，要是你是男人就好了，大家可以喝到通宵。”于三日有点惋惜。

　　阿春明白他的意思，于三日这人吧，看起来市侩，骨子里是有种文人的清高的。可以说是贪钱但不爱钱，这样的人是真的不多。但他也有点某些男人的通病，热衷指点江山，同时也乐意看漂亮女演员，还有某些时候同样爆粗口。这些项目在阿春这里就变成了只能谈正事，就算阿春接受能力比较高，但有些话题还是不容易跟她说的。他早知道了阿春跟台上区别是很大的。

　　“这个啊，其实你要是不怕羞我无所谓的，忘了告诉你我会功夫。”阿春又把不知名的师父拿来顶缸。

　　演艺圈的底线比普通人要低得多，比如某些男演员换裤子都是大庭广众换，某些男女彼此都有另一半还要做剧组夫妻，某些演员的确是把导演到助理的房间都敲一遍……

　　阿春自己不参加，但她看的不算少，又不是真的十七岁少女。

　　何况，某些圈里的未成年也不是人设看起来的辣么“纯洁”，哄哄粉丝而已。

　　“真的假的？饮酒你行？”于三日有点不敢置信。

　　这个不知道，阿春目前还没跟谁喝过，不过为了后续合作不行也得行：“我也不知道，先来啤酒试试，平时你在哪喝？”

　　于三日诧异的看着无比淡定的阿春，一边怀疑她会喝酒，一边怀疑她的功夫什么的肯定是在驴他：“我要是叫个人过来，你怕不怕？”

　　阿春对他翻个白眼。

　　于三日：“……”看起来是真的不怕。

　　不过于三日到底没有那么缺德的带一个小姑娘还是他以后要合作的合作伙伴出去喝酒，而是把她带回了家。于三日虽然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但因为欠债的关系没有搬出自己家。阿春去的时候不忘买一筐水果，买一罐奶粉，于三日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时候看出阿春是女仔了。

　　于家没什么人，妹妹分别嫁了出去，于三日跟他老婆于太太住在这里。于妈妈每天出去打麻将，于爸爸多数时间不是在工作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有时也会教导一些后辈。

　　于太太是全职主妇，的确如于三日所说，是个很靓的女人，知道晚上要在家吃，便去了厨房准备晚餐。

　　于三日对她只说阿春是同事，关上房门三个人在一起，对于爸爸就全盘托出了。

　　阿春看了这情形也没多问，有些时候家里人是没办法理解你的事业的，知道太多反而会忍不住干涉，但要是行内人有时就刚好相反，就像于爸爸此时。于爸爸名叫于敬业，聊几句就能发现，是个十分内敛的人，跟他儿子于三日那种浑身散发着社会人的状态相比就像是两个极端，不过这两父子有个共同点，都没有瞧不起阿春。

　　在经历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之后，阿春觉得这两父子挺有趣的。

　　据阿春所知，ltv是比美港更阶层禁锢的地方，于敬业这么厚道的人是怎么在那样的地方生存下去的呢？本着有机会不要错过的原则，阿春询问了一些跟拍电视剧有关的问题，然后她就发现了，于敬业什么都懂，连黑房冲印他都能说出一二三四五来。

　　“……”于敬业早年是拍电影的，但ltv可全都是英文作业，再看他一直在干副导，就能知道他的学历应该也不算高，由此可以推测，自学英文，从名导重归打杂再一步一步熬上去……

　　这年头能混出来的都是狠人。

　　阿春说第一部赚的钱也不会太多，主要是为了打响知名度。于三日听了阿春说要拿记者的身份做男主角，就觉得阿春挺会做生意的。这是以前没人试过的题材，电视剧也没有，而这年头通常爱情电影都是校园爱情。这样一想就想起阿春的剧本，盛唐也一样没人试过，他还有些担心可能会赔钱。

　　因而阿春就给他讲了一个关于《彩虹乐》的小故事，于三日听了不但没有认为阿春这人欺骗观众，心里更是放下一块大石。

　　他也是算是跟阿春合作过一回，还很担心她为了电影的品质拍艺术片。

　　“我也中意艺术片……但人毕竟要吃饭的嘛。”于三日说着，往嘴里扒饭。

　　吃完饭，两个人就地开始研究剧本，因为阿春这边时间有限，同样的于三日那边也还有其他工作，于敬业老爷子像个大佛似的坐在旁边，偶尔说一句。

　　先定下大纲，两家报社是死敌，一家品质很高但一般人看不懂，即将倒闭；另一家通俗易懂但是胡编乱造，红红火火打算扩招。男女主角分别是两家的继承人，却产生了爱情。

　　“《罗密欧与茱丽叶》？”阿春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

　　“是啊，不是各个都像你这么识货的。”于三日相当直白地说。

　　“……那结局你打算怎么编？”阿春没直接否定，而是打算问问看再说。

　　当然是大欢喜，两家合并成一家，既有严肃新闻也有娱乐八卦。

　　于三日这也是借鉴了新戏剧的成功方式，平民化解构经典，顺便结局一定是欢乐的。

　　“找靓仔和靓女演？”阿春又问。

　　“这个当然。”于三日说。

　　听起来似乎是那种不太会赔钱但也不太会赚钱的项目。

　　阿春提了个开头，是想听听看于三日的想法，不过貌似于三日好像当成了给他入股的考验，相当落力。阿春听了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

　　“那就再加点矛盾位进去，女仔很努力但是做的不好……”阿春顺着这个思路提议。

　　“……男仔有天赋，但是不想做。”于三日接了下去。

　　“这个好。”于敬业说。

　　于太太在外面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她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奇怪的事情，于敬业的徒弟有时也会过来，他们也尝尝挨到天光，只是像阿春这样的女仔，还是年纪看起来小的出奇的女仔，居然也这么能捱。

　　“室内景可以在新戏剧，这方面我来沟通。”

　　阿春精神抖擞的声从里面传来。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于妈妈打通宵麻将回来了。敲门直接把全世界吵醒，走进屋子里乒铃乓啷，困得不行的同时，都没注意到门口有双女鞋，一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阿春。刚要尖叫出声，又看到了她儿子和老公。

　　“你们两个给我搞什么？找个女人进来……”

　　“她是同事。”于三日解释着说道，阿春顿时感觉到了他对父母截然不同态度的微妙。

　　天已经亮了，阿春打过招呼就回家了，她可以回去补眠，于家两父子却都是要连轴转的，不过看他们似乎比她更习惯熬夜的模样。剧本里有个桥段，说男主角多有天赋，同样的题材和事实，他一周能编出三百多条来换零花钱。

　　阿春觉得太夸张了，于三日嘿嘿一笑，说他之前大学时在ltv兼职做节目编剧，就是写段子，一周赚了几千，而那时候的段子，不到十块一条，也就是说，他一周写了三四百条段子。

　　阿春：“……”行叭。

　　原来，的确是真的有天赋这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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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章节在原文，请支持正版，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