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轻浅》清水煮菩提

5、牢笼

　　告别的聚会以贤邀请了许多人，包括他的几个已经很久没往来的旧欢。
　　我还是那不擅跳舞的模样，也不能适应与陌生人酣畅交谈，于是一如既往被冷落在了角落，漫不经心的数着时间。
　　沉很早就被公公叫了回去，我却留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是以贤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还是不喜欢咖啡或红酒？”以贤走过来，亲自端给我一杯水。我没有说话，只是礼貌性的笑笑。
　　“沉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先回去处理，过会儿会来接你。”以贤说着，目光却移向舞池，对一两个女人微扬唇角。
　　我凝眉，说：“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去你的书房看看。干坐在这儿很无聊。”
　　以贤微笑：“无所谓。你去过几次，用不着我带路吧？”
　　我点头，然后起身，抛下了身后的一切浮华喧嚣。
　　再次走下楼来到聚会厅的时候，我正看到以贤以亲吻的方式和他的最后一个客人告别。
　　待那名浓妆女人消失了身影，他才转向我，略带歉意地说：“沉刚又打电话来了，说他走不开，让我送你回去。”
　　我失意的抹了抹脸，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家。”言毕找着披肩，对他笑笑，缓步离开。
　　“等等。”他说，快速拦在我面前。
　　我诧异地望着他。
　　他说：“今天来参加聚会的人都送了我礼物，我希望你也可以送我一份。”
　　我有些手足无措。咬了咬唇，我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何况现在出去买也怕来不及了。”
　　以贤懊恼地叹了口气，说：“你何必把我看得那么俗！”
　　我凝视他半晌，微微一叹，说：“那好吧！我送你一首我中学时候作的歌。”
　　很快找到了钢琴。我调试好琴音，内心涌出了无名的感动。那些对于认识沉这群人以前的回忆如潮水般包裹了我的灵魂，让我得到了一种堕落却真实的慰藉。
　　“嘿，你知道吗？沉从来不知道我会弹琴作歌！”我有些兴奋也有些感慨的嚷。看见以贤眼中亮闪，他的脸似乎忽然有些红。
　　我开始唱，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像忧伤的幽灵，数落她的灵魂上的伤痕：
　　有这样一个女孩
　　她的世界空寂如海
　　她总在窗前等待
　　明知那扇门不会开

　　某个夏天她学会忧伤
　　忧伤却不肯把泪流出来
　　她是一朵被红尘遗弃的傲菊
　　在孤寂中默默绽开

　　也是一个内敛的女孩
　　伤悲却不原把理由说出来
　　她是一抹被忽视的精彩
　　演绎也只能在自己的舞台

　　轻轻拨开浑浊的雾霭
　　走近的仍是虚情假意的关怀
　　不是她不愿把心锁打开
　　牢牢锁住只为不需要他们冷淡的理睬
　　……
　　不知道有没有唱完，记忆中我停了下来，任泪水泛滥。再次平静下来时，我看见的是以贤很受伤的眼神。
　　他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宁愿成为一只蜷缩在角落默默舔伤的小猫，也不原走进我们的世界。告诉我，这首歌叫什么？
　　我说，我。

　　沈以贤走后，小寒和允默也走了。我以为一切总可以维持着不变。让时间在生命下走过一道道平静的痕迹，不再流泪，不再伤感，可以与沉一道享受一种没有舞会、没有应酬的平淡幸福。直到一个名叫龙可晴的漂亮女人出现。
　　那天傍晚我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了出来，便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她。
　　她说：“你是沉的妻子？”
　　我拧眉，打量她。
　　她吞了吞口水，美丽而有些单纯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惶惑。她说：“我叫龙可晴。念沉的妈妈。”
　　“念沉？”我低喃。
　　她说：“沉他……还没有告诉你吗？念沉……是我和他的儿子，快三个月了……”
　　我后退了几步，有些昏眩。闪神间正瞥见沉从婴儿病室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小婴儿。
　　见了我，他神色蓦地惨白。我想逃离，但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了我，迫使我镇定下来。
　　我说，沉，我等你解释。
　　沉默然。将婴儿交给那个女人后，他把我拉到了长椅上坐下，然后颓然地猛抓着头发，说：
　　“青泠，相信我，一年以前我就和她断了。如果我早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会逼她打掉。绝不会出现这个局面。”
　　我说，哦。
　　他更加慌乱。“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她有了这个叫念沉的孩子。青泠，爸爸要这孩子，我没办法。”
　　我说，哦。
　　他抓起我的手：“爸爸就我这一个儿子，所以他特别看重念沉，甚至……甚至……不过请你了解，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天知道我连那女人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他开始试探的拥抱我，犹疑地用下巴摩挲我的发。
　　我挣开，避开他慌乱的眼神。惨然一笑，说：“不了解。我什么也不了解。你答应过婚后只要我一个。而现在，你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沉不说话了。闷闷地抽起烟，他不敢看我的满是泪痕的脸。
　　我问：“公公婆婆是不是希望我们离婚，好给孩子一个名分？”
　　沉沙哑着说：“我没同意。我想，只要我们有了我们两人的孩子，爸就不会说什么了。”
　　“念沉呢？你认为我可以容忍他进入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办？”
　　我一手扫去眼中脸上那些湿润冰凉的泪。“让我和龙小姐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