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轻浅》清水煮菩提

4、牢笼

　　第二天清晨我接到两个电话。第一个是以贤打来的。我有些不自然的问，有事吗？
　　以贤沉默了片刻，说，我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
　　我一怔，说，我了解学姐的心情。说出那番话不能怪她。
　　以贤轻松地叹了口气，问：“那关于我的日记……”
　　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说：“我不介意你给我个解释。”
　　“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特别，才写了那本日记，我希望你别误会。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朋友。”以贤说，平静的语气让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以贤迟疑着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好。
　　他有些失落的问：“请你坦白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我想着，低笑说，算有吧。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不知道冰冷的嘟嘟声会不会令他感到一丝凉意。之后打电话来的是小寒，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令我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说：“我要离婚了。”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昨晚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曾经与我一道步入礼堂的小寒那幸福的模样，十分伤感。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小寒冷哼一声，有些无奈的笑道，“你一直认为我虚伪又世故。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这样，而我至少还很坦诚，敢于坦白自己。只是我一直这么努力了，结果反而失去了幸福。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我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颤，我问：为什么离婚？
　　小寒说：因为我有了孩子。丁允默的孩子。
　　我压抑的问：允默知道吗？
　　小寒极为讽刺地一笑，说：“也许知道。但我相信他不会在乎这个孩子。我也不在乎。所以我准备拿掉。有个孩子，反而是一种负担。”
　　我问：“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小寒似乎开始吸烟。片刻后她咳了几声，说：“允默去北方攻读博士，我跟他走。”一顿，她声音忽然变得小而仓皇，“我其实不想去北方。可是……都没有地方去了。”
　　我说，哦。然后我流下了眼泪，只是不明白为谁而流。拭干了眼泪，我摇醒了睡梦中的岑沉，说：“带我出去兜兜风好吗？我好闷。”
　　岑沉睁开惺忪的双眸，有些头疼地说：“你很久没这么烦人了。”然而他的目光却有一股异样的温柔。我一时错愕，看着这个温柔的男人，心中有了淡淡的满足。

　　我再一次来到了昨夜的沙滩。沉把车停放好，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水，说：“刚刚以贤有打电话来。”
　　我怔了怔，问：“说了些什么？”
　　沉轻笑一声，挨着我坐在沙滩上，说：“他把那女人甩了。”
　　我侧目望着他：“是吗？”
　　“嗯。”他点燃一支雪茄，闷闷地说，“昨晚他和小寒吵了一架，后来小寒晕倒了，送到医院发现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以贤说他已经有将近４个月没与那女人同房，所以那孩子不是他的。他觉得有些窝囊，索性和她分了。”
　　我抿抿唇，用手扇开绕着我的烟雾，没有说话。
　　沉说：“以贤打算去美国。那儿有他爸爸的一间分公司需要打理。所以过两天会办一个聚会，算是告别。到时你可不准落跑。”
　　我淡淡一笑，靠在他身上，说：“他这一走，估计很久才会回来吧。”
　　“大概有一两年。以贤说他一定会回来举办三十岁生日呢！”
　　我闭上眼，觉得轻松不少。“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沉说：“爸准备把公司全交给我，所以我估计也会大忙一段时间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说：“那也好，我不用再陪你去各种舞厅鬼混。”
　　沉有些哭笑不得。灭了雪茄，他无奈的说：“有时候我不知道娶了你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用手衬着头，遥望水面，漫不经心地问：“谁打来的？”
　　沉烦躁的摁断，面色一沉。“还不是一些业务客户！整天烦得要死！”
　　我了然一笑：“就这么挂断似乎有些不礼貌。”
　　“想多陪陪你。”他一笑，圈住我的身体，随意玩弄着我的发。
　　电话再次响起。他索性关机。我扫了他一眼：“一定是男客户。要是女的……”
　　“怎么，吃醋？”他似乎觉得很开心很有趣，看着我，目光闪动，“这下你错了，对方是一个美女客户哦！”
　　我耸耸肩。沙滩上很多游人的笑声混淆在海风里，带给人微微的躁动不安。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沙，我说：“你忙就先走吧！陪我的时间多着。”
　　“不。”沉固执的咧开嘴笑，“很多时候你都不要我陪。今天的机会多难得啊！”他索性躺在沙滩上，摊开双臂，微微闭上眼。手机被他冷落在一边，沾惹上细纱。
　　心里滑过暖暖的水样的感觉。我轻轻的，笑了一声，别开脸去。

　　公公打电话来。我递给沉。“肯定是找你的。”
　　“哦。”他接过我的手机，有些不愉快地走到一边。他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倨傲而僵硬。
　　走回来的时候他眼中满是尴尬。“还是那个女客户，我不接电话就打我爸爸那里了。”
　　我拿回电话，玩弄着。“你先去办事吧。不然爸又生气。”
　　“青泠……”
　　“应酬，我知道，是很没有办法的事。”我拣起他的手机，塞到他手上。
　　他吐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下次一定好好陪你。”然后他大步跑向远处的车子。我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看到黑色的车影匆匆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