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瓦棺录》苏阿勒

39、第 39 章

　　潜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考验的不仅仅是潜水员的身体素质和专业技能，还有强大的承受能力，身体和心理必须达到最完美的平衡，并且要有很强的逻辑思维，这样才能保证在未知的水下遇到突发情况时，能最大限度保存自己活着队友的性命。
　　随着下潜的深度不断增加，海面上一点微弱的光线慢慢消失不见，我们现在下潜的这个深度还不算深，但水压已经开始慢慢展现它的威力，我有点难受，觉得肋骨有点微微的疼，大概是以前受的伤还没痊愈。
　　在海里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黑暗伴随着水压挤兑你的身体和神经，如果心理素质不好的，这时候就会很慌乱，从而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样意外出事的人不在少数。好在我们下来的五个人都有潜水经验，这一点深度完全无碍。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一切的交流都必须依靠手势和默契完成，手势倒还好说，难说的是默契这东西，时间紧迫，也没有那么多考虑。
　　之前下来的一个伙计打开固定到头上的潜水灯游在最前面，有了一盏灯，视野变得清晰起来，这里不算深海但也绝对不浅，身边不时来回一些不常见的鱼，我们没有心思细看，只跟着指路灯潜行。
　　穿着潜水服，我都不知道身边的人谁是谁了，我看着前面看不见的地方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心慌，顺手就拉住了要从我身边向前游的一个人，我直觉他是熟人，再仔细一看就肯定了他是谁。
　　我用手势阻止了他，并且告诉他我觉得前面有不妥的地方，问他能不能阻止前面的那个人继续前进，叫他回来。
　　他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自己往前游过去了，后面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一仪表盘，水肺转换过来的氧气时间充足，如果仅仅只是下来考察绰绰有余，只是，心里那点隐隐的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压和黑暗无声的环境造成的，有点惴惴不安。
　　时间过去十五分钟了，大家都有点按耐不住，气瓶里的氧气也不可能让我们坚持等待多久，我朝旁边比了前进，小心的手势，大家都等得有点心慌，一看有人说往前走也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前进了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那艘庞大的沉船，可是没有一点光亮，难道是他们没有到这里来？我心里一下子就有点慌了，脚下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给绊了一下，好在是在水里没有什么摔倒不摔倒的问题。这一绊让我低头去看脚下，一只森森的脚骨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惨白，我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虽然在水里动作幅度不大，但这微小的动作却被我身后的人发现了。
　　他拉着我的手在我手上写道：没事，骨骸不会有问题。
　　我意识到是孙佩西，人也就镇定了下来，跟他比划道：我觉得这地方有古怪，陆绍棠和你的伙计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要赶紧找到他们。
　　孙佩西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游在我右手前面一点，这个位置很能令人安心，心里想，等上去之后跟他道歉之前对他太不客气了。
　　我起先以为这里最多也就是一两艘乘船，不会太大，应该和运送瓷器的那些船差不多，但我的经验显然不足，孙佩西说这里的沉船不是一两艘，很可能是一个船队。他们前两天因为检查第一艘船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东西，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想到立刻检查有多少艘船，也因为实在是太大了，没有来得及。
　　沉船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便不是徐福的沉船也是一项了不起的发现。我前进了一段路，抓住了沉船的潜进船舱，海尘结成了网状，一碰就是一大团粘在身上。我清理掉身上黏住的海尘，停下来用水下探照灯扫视四周。下水的时候我就观察过陆绍棠潜水的方式和速度，加上一点常识和经验，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安，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有限的氧气里，他们不可能只一味的向下潜行或者向前游走，我们必须留足回程路上的氧气。
　　我虽然喜欢玩儿潜水，可是毕竟不是专业潜水员，不知道在水下搜救应该怎么做，还好记得SOS信号三场三短怎么发。手电的电也是有限的，我不敢一直不停的打信号，只好游一段打两次，只希望他们理我不要太远。大家身上的负重都不算太重，但在海洋水压的作用下，身体在漂浮中受到的挤压也能让人感觉到疲累。我们潜到的地方还不算深海，但我觉得就是这样的情况才可怕，在浅海区，在自己的身边有人突然不见了。
　　难道是被鱼给吃了？
　　正在我变得越来越焦急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仔细看，居然就是SOS的求救信号！这种几近绝望之中生出的希望让我完全没有考虑为什么光是红色，也没有想过有可能不是他们，甚至不是人！
　　我几乎被眼前放大版的食人鱼给给惊呆了，亚热带浅海区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也许是一瞬间，感觉到背后的氧气筒给人拉了一下，这种力道在路面上应该是相当大的，我被拉出了好一段距离，然后一个身影窜了出去，直奔长着几排尖牙的食人鱼而去。这个人，我确定是人，他和那鱼缠斗在一起，我觉得心脏几乎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因为动作实在太快，我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最后那鱼似乎被他伤到了，但却没有死，那个人一脚踢在那怪鱼的身上借力冲到我身边拉住我往下钻。原来脚下就是一个倾斜的船舱。我被拉进船舱，然后一阵撞击使得木质的船舱拼命的摇晃，已经被海水泡的腐朽的木架都要散了似的，我被那个人紧紧抱住，等待撞击过去。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已经被晃晕了，撞击停止了下来，我稍稍动了一下，抱着我的人放开了我。我抓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写了一个“陆”字。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知道是他，顿时就松了一口子。然后又在他手上写到“回去”？
　　然后他摇头，在我手上写了一个“等”字，我大惑不解，撞击停止了，也就是说那头食人鱼应该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等在这里消耗氧气？很快我就明白了，那鱼的智商高得出乎意料，它也许是躲在一边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它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拼命撞击船舱，我撑住身下的舱壁，等待这一轮撞击的过去。几次猛烈的撞击之后，又等了几分钟，没有再发生撞击，陆绍棠示意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计算了一下水肺里的氧气量水下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直线上浮先到水面看看情况，也许能等到救援。我拉了拉陆绍棠往上游，刚才一阵紧张也没有调节耳压平衡，现在回过神来感觉脑子都快炸了。我只想赶紧摆脱水下压力，也没注意到陆绍棠的不对劲，等快出水面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我顾不得自己冲出水面太快，眼花耳聋的，赶紧脱掉，看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我吓得手脚发软，赶紧一耳瓜子拍在他脸上，他似乎被我一巴掌拍回了些许意识，然而这些许意识消失得极快，他又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海水的浮力，我几乎就抓不住他了。不行，得赶快找陆地，找医院！
　　天无绝人之路，我自己也被头昏脑胀的感觉弄得快要意识不清了，也居然看见了不远处浮出水面的一小点黑影，那可能是一块小陆地。途中好几次我几乎快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死的就不是我一个人。求生的意志力迸发出来，我完成了几乎不能想象的事情，几乎在肩膀触及陆地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的觉得脸上不舒服，一把摸过去，手上全是血，顿时给吓醒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半截身体还在水里，再一看陆绍棠也昏迷在一边，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把两个人都弄上了岸。
　　陆绍棠全身都是血，连深灰色的潜水衣也无法掩盖血渍，我实在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又或者该说哪里才是没有伤的。我查看了他的伤势，最重的一道伤是在背上，长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贯穿了整个背部，几乎从右肩拉到了左腰侧。我觉得手抖得不行，想去帮他止血，可是身上没有工具，潜水衣撕都撕不烂，伤口又太长，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包扎，简直急得我胃疼。
　　他的腰腹背部都有伤，我不敢让他躺着或者是趴着，只能坐起来让他靠在我身上。这样坐了很久，我开始感觉到口渴，早上吃的那点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陆绍棠比我的情况更糟糕，即便他的身体素质再好，失血这么多，伤没有伤到内脏也不好说，现在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医疗条件，练好好休息都做不到，我真怕他撑不住。
　　“喂，你醒醒，醒醒！”喊了半天没反应，我不敢想，就一直喊，“陆绍棠你再跟我装，我走了啊。扔你进海里喂鲨鱼了啊！”
　　他的身体很凉，如果不是身体靠在一起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和心跳，我几乎要以为怀里这人已经死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身体机能越来越弱，陆绍棠的嘴唇因为干渴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白皮，这里只是海中一隅，是一块面积不到10平方的突出陆地，没有植物没有淡水，用不了几天我们就会被渴死，饿死。
　　“陆绍棠，你醒醒，喝点水。”我掰开他的嘴，用腰上挂的瑞士军刀划破手掌，用力一握，血就顺社掌纹流进他嘴里。大概有人会问怎么不割手腕，这样血量大。我又不是想不开，割腕短时间死不了，万一时间长了，我不想挂都不行。
　　“陆绍棠，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绍棠，说话！”
　　“是长生不老药。”
　　“什么？”我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常常听见这个词儿所以幻听了。
　　“长生散，不老药，一定是吃了其中，单独一样，才会这样。”他的声音很小，近乎微弱，但条理清楚，可见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我抖了一下，这不是幻听：“难道真的有长生不老药？而且不是我们意义上所谓的丹药，竟然是两种东西？”
　　“长生散与不老药缺一不可，只服长生散，不会自然死亡，却一样要经历生老病痛。人一旦老到不能再老，你说会变成什么？”
　　“老不死。”
　　陆绍棠艰难的笑了笑：“怪物，很可怕的怪物，也许行尸走，与死无甚差别。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你还能呼吸，血液还在流淌，心脏和脉搏也在跳动。”
　　“那只吃不老药呢？”
　　“从生到死，你的时间被禁止流动，永远都停留在你吃下不老药的那一刻。可是，却会异常短命，死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