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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Part74 ...
Part74
【壹】
正如我们对“爱情”和“喜欢”永远不如“贞操”和“节操”分得清。浅川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迹部。哪怕不知火和源刚刚离去。像雏鸟情结一样,认作第一个见到的生物为母亲。
不过她还是很清醒。
迹部看见浅川脸上那种熟悉的从容神情,她眨了眨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回来了。”
浅川在这两个月里那里也没有去,附在明浅川的身体里,动弹不得,她能看到周围发生的事情,能体会明浅川从惊讶到平静,见到亚久津时打心底的欢喜,以及和亚久津表白一切时的心痛。明浅川没有感觉到她,但别离之际曾经对她说,放心,我以后会过得很好。也就是明浅川最后一次在体育课上昏迷的时候,浅川感觉到有了实体,明白明浅川这次真的要离开了。她试图退出身体来挽留,但无效。明浅川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样。然后浅川被送到医务室,不久后醒来。
迹部感觉到了面前人的不同,他张口想说什么,浅川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像怕他走。
迹部没说话。浅川有点难为情地抽开手,嘴唇抿了抿,他看着她脸色苍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知道,现在她能依靠的除了明樱只有他,而他接受了一切,现在还要继续走下去。
房间里很安静,浅川打量了一下周围,问他,最近还发生什么了吗?
他想了想,说,大的事情么……
浅川走出医务室,去找明樱。越走越快。快得马上就要飞奔起来。迹部说她已经是第三次体育课上晕倒了,大家都见怪不怪。而且每周只上一天课,所以有什么异样也还瞒得住。
明樱一个人在垫排球。撅着嘴,一副倔样。浅川走进体育馆一眼就看见了她,真的看见了她的时候突然迈不动步子了。这是两个月来她第一次自由掌控身体,熟悉又陌生,明樱的心情她都懂,就如同她刚来时候的那样,对一切都充满不确定的感觉。现在嘛,总好像是“近乡情更怯”,看见明樱了,居然开始犹豫。
走到明樱身后,浅川停下来。想看明樱什么时候会转过身,结果刚停下脚步明樱就打歪了,跑去捡球,以为她是同学就边拣边说:“浅川醒了没有?迹部还在医务室吗?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虽说和自己关系淡了,但还是忍不住拔脚要赶过去,走了两步又犹豫地退回来:她与你何干呢?以后她晕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再以后就“it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三振出局了。
明樱撅着嘴垫排球。手臂火辣辣的,眉毛皱了又皱。那球也不听话,突然掉到地上去了。她弯腰去捡球,那球越滚越远,她一边想“排球怎么这么能滚”一边向旁边一个站着的人影说:“浅川醒了没有……”
对方不答。明樱直起身抱着球,看见浅川背着双手笑意盈盈地站在她身后,眼睛一点一点弯起来,像很久很久以前很多次她来找自己一样。
有时候她和simon在一起,浅川找她先回寝室……
有时候她在实验室里忙,浅川写报告等她的数据,陪着她站着……
有时候她大姨妈来了痛得起不来床,浅川大冬天早上爬起来去水房打热水,给她冲热水袋,给她泡红糖水,给她拨simon的电话让他带好吃的来,站在床边看着她……
有时候她和家里吵架之后生病了不肯告诉他们,浅川陪着她去医院吊盐水,半夜了所有人都在犯困,simon帮她上街买零食,浅川不敢打瞌睡看着她一袋吊完怕血液回流赶紧叫护士换新袋,simon来了才敢休息一会,前半夜浅川写论文写到深夜恰好发现她发烧,于是加起来一整晚没有合眼……
有时候她在浅川面前忍不住抱怨不支持自己选专业的父母,讲完一大通才发现浅川是孤儿听见这些会伤心,浅川一点也没有生气,她说她都知道,让她不要有顾虑,她说这些伤害不了她……
有时候明樱换男友,那是在认识simon之前,她问浅川为什么不谈恋爱,浅川从来不正面回答。后来才说不想考虑这个事。慢慢明樱知道了,浅川因为自己是孤儿,被父母抛弃,对家庭的概念失去所有憧憬和期盼……浅川,其实你一直都在受伤害……
奇怪生活中有些人明明那么勤快伤害别人,却总喊着自己很疼。有些人浑身是伤疼得要死,却始终不吭声。明樱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从来不喊疼的女生,那是浅川,永远站在她身边笑着的浅川……
明樱手里的球啪嗒掉在地上。
浅川上前两步,明樱扑到她怀里紧紧抱了她一下,没多久浅川感觉到后领热热的,明樱哭着捶她说你怎么忍心让我找你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浅川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以后再也不会走了。
真的吗?
真的。浅川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说,她和我短暂道过别,告诉我她会很好,我虽然没法说话,但也在心里回答她我也会好好生活。
明樱问,那这两个月你一直在她身体里?
浅川说,是的,只是我清醒的时候不多,而且她来学校次数太少,我很久没有看见你。而且就像做梦一样,不能控制自己想做什么。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沉睡。
明樱说,以后再也别这样了。
浅川说,嗯。说说你最近发生什么了?
最近对于藤堂明樱来说或许只有一件称得上大事。而且也不是和她太有关,但在知情人眼里是十成十的和她脱不开关系。
上一次花园里小林洋子和堀北政戏剧化的一幕被很多人都看见了,然而之后藤堂明樱和忍足侑士的戏剧化一幕则知之者甚少,但流言却千奇百怪千姿百态。
有人说忍足侑士想找她复合。有人说忍足侑士在做戏。有人说忍足侑士根本只是找她有事而已。有人说忍足侑士和市川英美吵架了故意这么做来气对方。
真实情况是,浅川体育课上第二次晕倒了,忍足也在,急急地赶来找她。当时班里在上体育课,明樱去学生会,后来去看洋子好戏就跟着去了花园,因为是上课时间,在场的人大多是学生会工作的其他班的人。也就不知道为什么忍足会来找她。
只是浅川晕倒了为什么是忍足侑士来找她而忍足侑士又为什么来找她,明樱就不清楚了。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就更加的不清楚了。
当时,明樱很囧。本来看洋子和堀北政两只傲娇在一起纠结很开心,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前男友突然杀了出来,你说这种情况她该笑还是该哭。明樱觉得自己应该严肃点,但是刚才笑得刹不住车,于是脸上出现来不及缓冲之后两个表情挤在一起的现象,就是囧。忍足侑士一把攥住她手腕时,明樱感觉自己囧了1.5倍,英子走过来的时候,明樱觉得该把1.5的小数点儿去掉。
她正发愣的时候,英子已经走到面前,围观的人有不少已经把注意力转投过来。忍足急匆匆地正要开口,突然英子抢先对她说:“明樱,浅川刚才又昏倒了,侑士也在,我让他快点过来通知你。我同桌应该已经过去了。”
英子同桌就是迹部景吾。迹部景吾都去了,还要藤堂明樱去干嘛?虽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但她迟钝的神经还是感觉到现在应该是走人的最好时机。她把目光往忍足脸上瞥去,忍足一怔,没开口的话就这样结束在嘴边,迟疑一秒也是放开了手。
明樱转身离去时忽然觉得心头一松:面前的人原本是自己的男友,差使来差使去他都从来毫无怨言,现在他要听别人的话了。别的女生让他来叫她,哪怕是尴尬的前女友,他都要毫不犹豫地赶着来叫她。
她低头往前走,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怎么形容。
本来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又重新去偷听两只傲娇纠结,英子轻松地朝众人笑笑,拉着忍足慢慢往花园另一端走。
只是她越走越快。忍足两条长腿也迈得越来越快,看不见面前人的神色。她不是去医务室,也不是去学生会,更不是回教学楼。
走到一处无人地,英子突然停下,然后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
忍足侑士从来没有在女朋友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色:愤怒,伤心,失望,断然,交织在一起。
他仿佛如网球社其他人最近流行的口头禅那样“我失去了语言功能”。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神色,遑论是一直对他灿烂笑着的英子。他有点明白了,同时又有些不明白。
英子的脸上迅速滑下两行泪水,她没有伸手去擦,任由它们奔流得越来越汹涌,她呼吸急促,张口微喘着:“忍足侑士,你就,那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她眼睛被泪水模糊于是不断眨着,因而泪珠掉得越来越急促,她的表情不是悲伤而是愤怒,或者说痛苦,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忍足侑士。他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很多……
刚刚交往的时候,英子很可爱。现在也是,像个孩子一样,又很善解人意。她个子比他之前交往过的女生都要矮,但他很喜欢这样的身高差。英子和明樱一个班,这或许有些尴尬,但照向日岳人的话说“冰帝哪个班没有忍足的前女友呢”,于是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明樱视他同路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也渐渐不想去追究了。他和英子相处很好,历来不关心这类事的迹部景吾有时也会问问忍足,他同桌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又和面前这位吵架了。忍足总是苦笑着说,她也终于影响到了你啊。迹部想了想说,可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身边的人最终都会不自觉地关心着她,看见她笑也容易被感染。英子不能算顺风顺水地长大,在与忍足交往后也吃过不少苦头,可她很惜福也出人意料地宽容,并不施以别人报复。
忍足侑士望着面前泪水断线的女生,突然发觉自己与市川英美的回忆里大抵都是差不多的事情。她被伤害,然后选择宽容。他义无反顾地对她好,看见她笑,以为她伤口结痂疤痕已褪掉。英子是他生命中一道底线,他以为不是重大伤害这里就永远会是晴天。可如今,这片蓝天已经阴沉下来,云彩退却,开始一场瓢泼大雨。
英子的表情慢慢变成失望,眼泪依然流着,她下巴上全是泪水。忍足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刚触及脸庞,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移开:
“侑士。”
今天浅川晕倒,英子看见忍足在。想让他去叫迹部,还没有伸出手他就迅速跑开,英子想他领悟得倒是很快,便跟了上去。谁知道他没有去学生会会长办公室,而是在其他楼层一间间找过去,最终奔去了花园。那里,英子看见小林洋子,堀北政,藤堂明樱,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她已觉得有些不好,忍足奔过去拉住了明樱。
当时,英子感觉自己可能脸色发青,胸口发闷。她没有多想,只是快速走上前,看见藤堂明樱不知所措的表情,忍足也呆立在那儿。
周围的人已经看了过来。她迅速开口解释说,是自己让忍足过来叫人的,明樱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就急匆匆去看浅川了。
英子编织了这样一个谎话,忍足没有戳穿她,她拉着他一路疾行,眼泪终于盈满眼眶。
“侑士,当时我也在场,你就可以不和我打声招呼直接去找明樱了吗……你把我置于何地?”
我要是不说是我让你来找明樱的,别人会怎么想?
“侑士。还用我给你一个理由吗?”
忍足没有戳穿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因为他自己也无法面对真相。
英子气得心里发苦。前女友的好友昏倒了,前男友急匆匆地抛下现任女友不管,奔去通知对方——这个消息谁都可以传达,为什么偏偏是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还需要什么借口吗?
“侑士,我不要你对我说谎,你如果说不出口,你就永远不要说出口好了。”
他看见狠狠用手背擦泪的英子,那么毅然决然地对他说,不要对我说谎。他所有诚实的圆滑的理由都僵在了嘴角,他可以用一些技巧的话把情势变得不要那么危急,他可以用很多常用的招数让女生一秒钟破涕为笑,他可以想出各种事后道歉的方法让女朋友心甘情愿地原谅他——忍足侑士是个天才,尤其是应付女性突如其来的眼泪上面。唯一的前提是,他仍然还有立场这么做。
但现在,一切理由都会变成谎言。他们彼此都知道。
为什么忍足侑士会急匆匆赶去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呢?英子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终究是要面对事实的了。尽管她再不愿,也不想纵容自己沉溺于一个谎言,哪怕它多么的美妙。
是啊,你就承认吧。你心里还有藤堂明樱,无论你愿不愿意说出口,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事,你立刻失去立场失去原则失去前提失去理智,失去“忍足侑士”应该有的一切常态,失去身为一个前男友的界限。
最终,你将会失去我。无论我愿意承认与否,忍足侑士从没有哪天真正全心全意属于过我,哪怕我泪流满面地站在他面前摊牌,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开口。因为开口后只有美丽的谎言。他不愿意对我撒谎。因为我已看穿他的一切苦衷。忍足侑士,如果没有爱上市川英美,陪伴在她身边只是个过错,就当她在医院里碰到你的那天只有擦肩而过,省却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故事后半部分。
省却,忍足侑士是怎么答应市川英美和她在一起。省却,这份交往之中有多少天,市川英美觉曾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省却,今天你给予我的难堪,省却我狼狈应对这份难堪临时编造的一个破漏的谎言:
这场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成了傻子。既然要回避藤堂明樱,市川英美怎么可能让忍足侑士去通知她?忍足侑士,你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过来的问题,足够你在奔跑过来的途中停下自己的脚步。只要你心里意识到你这么做会让我多么的无地自容。
可最终,你站到了她的身边,无论我多么不情愿,我的理智也溃败到只足够让我杜撰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
那天,忍足侑士看见市川英美决绝地甩开自己的手,用他听过最冷淡的声音对他说:
“忍足侑士,我们分手吧。”
就当这一切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些梦是介于好梦噩梦之间的,就像这一次。我说不出我是痛苦更多还是曾经欢笑更多。梦里面,就算是做梦也觉得心好痛。你永远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那么冷淡的声音,但说出口就足够了。
自从被藤堂明樱主动提出分手以后,忍足侑士再也不会挽留任何拒绝。也就是说,哪怕他再不愿意,只要你对他说,就这样吧。
我们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贰】
忍足侑士一直知道,市川英美罹患病毒性心肌炎,并发轻度房室传导阻滞。那天她转身离开,边走就呼吸紧促,捂住胸口,无力地跌坐在花园路边椅子上,很久以后慢慢地站起来独自走掉。
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理由陪她去医院了。
他没有再交女朋友。英子也没有动静。明樱是他们闹分手前最后一个见过他们的人,因此被推上风口浪尖,她自己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却也不怎么在意。她的关系她的力量她的推波助澜都不是根本原因,她本身对于忍足和英子关系的破裂来说只是发现问题的一种形式。
浅川听完,没有发表见解。只说,你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样。
明樱说,那么我觉得我现在很好,我们讲讲别的好了。
明樱觉得自己很好。尤其是见到浅川以后,但巨大的喜悦之下让她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灾难常常伴随着好运会来临。她觉得她现在巨大的喜悦超过了一切,超过劫后重生,超过初为人父母,超过金榜题名,超过喜结良缘,超过洞房花烛,超过大病初愈,超过告白后发现两情相悦,超过偶尔买张彩票结果中了□□巨奖,超过禁忌的兄妹相恋结果发现不是亲兄妹——最后这个在日本好像本来就不是个问题。
她忘乎所以,家政课切菜的时候把自己给切伤了。浅川提早回家了,明樱身边没人,迹部景吾临时去了学生会。英子亦是一人,她们两个万万不可能组对练习,其他小组都是两个臭皮匠忙得热火朝天,明樱见老师忙着指点拯救一锅烧糊了的不知什么料的味增汤,向老师报备了之后独自去了医务室。医务室门口居然挂着有事外出的牌子,明樱捂着淌血的伤口打算先把血冲了再说。
走到拐角处撞上一人,血滴到地面上,他大惊,拉起她的手看。
明樱想过很多次,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拒绝忍足侑士,如今会是怎么样。她看过不少网王同人,并不乏穿越来已有网王男友的情况,但选择拒绝的还是在她身上第一次见到。可以认作是她看得还不够多,但作者选择刚来就让女主担负着恋情的原因大抵都是同一个——多么开门见山。多么省事,明樱给自己选择了最最麻烦的一条路,和忍足侑士这样一个情圣较真,无缘无故把他给甩了,她觉得她把自己所有的桃花运也都给甩了。
忍足侑士何许人也?谁都见过他和女朋友和平分手以后不快不慢用刚刚好的速度就能重新开始恋情,但又有谁见过他对一个拒绝过他的人屡屡垂青依依不舍?或许他的前女友们有些后悔,认为主动分手是个让忍足侑士念念不忘的好方法,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尝试。
市川英美做到了。忍足侑士或许永远不会忘记她,但也永远不会再和她站在一起。所有失去的都不会回来了,明樱也是一样。
明樱突然之间痛得眼含热泪,看见simon牵着她奔去医务室,长腿一攀翻窗进去,给伤口消了毒又贴上创可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明樱也是。
只是眼泪滴滴答答掉在桌面上,溅在手臂上,溅在他擦血的指尖上。滚烫的,伤口处理完以后simon突然说,你哭什么?
明樱摇摇头。说,谢谢你。
听见simon说,没事,你手指伤了我就暂时吃不到好吃的甜点了。
明樱习惯性掐了他一把道,我就和甜点一个地位啊?掐完以后发现不对了,这不是原来的simon,明樱僵住,simon却浑然不在意地道,甜点当然也很重要嘛。哎,你怎么又哭了?
这回明樱不是无声地滴着眼泪了。她毫无形象地哭起来,有些女生梨花带雨,有些女生泫然欲泣,有些楚楚可怜,有些令人心折。
也有些不顾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还能打哭嗝,哭得抽噎起来。于是有嚎啕大哭,抱头痛哭,鬼哭狼嚎。明樱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努力说:“我的痛觉神经反应比较慢,刚才消毒的时候我应该疼得要死,现在才感觉得到痛。所以哭得晚了。”
Simon不置可否地说,你的反射弧也慢,你就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樱说,为什么?
Simon说,我不告诉你。你猜去吧。
明樱继续哭,医务室纸巾都抽了一叠,纸团满地都是。
忍足侑士没有来。她的反射弧大概真的有够长,刚刚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以为忍足侑士还会来救她。像上次大雨里送伞那样。
可是,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现在不用听女朋友的话,不用顾忌哪怕是尴尬的前女友都要毫不犹豫地赶着来叫她,现在他可以尽情地无视她了。他正是想无视她的。
藤堂明樱,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一点?忍足侑士和你有几毛钱的关系?
她还是哭,哭着哭着又笑起来,幸好浅川回来了。这些难过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
门外,有个人看见医务室里男生细细地帮女生消毒处理伤口,女生在他面前毫无遮拦地放声大哭,熟稔地在吵嘴时掐了他一把。他可以毫不犹豫翻窗为她找药,她可以在他面前不用顾及形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做原本的自己。
他看见他们俩共处一室,和谐得就好像用上了几辈子的缘分,那么默契,一个眼神就可以传达心意。
他把跑得满头薄汗才在校内小店里买到的药品袋勾在手里,走出楼道,把它和里面的药扔到花园路边的木制垃圾桶里。他对自己说,没什么的,只是又来迟了一步。
忍足侑士,你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承认自己还没有忘记她,不是件难堪的事。难堪的是如今陪伴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他,他却不能放下。多稀奇,忍足侑士也会有这样一天。
下午临近放学,明樱等着回家MSN上和浅川聊天等得心焦,顺便也注意到不知火和源心情像是很好的样子,和同桌山下连真唇枪舌剑一番争斗,说得众人一边偷听一边想如果某天我和不知火和源斗嘴会不会早就一败涂地,直到连真一语惊人“心情这么好难道说明浅川答应你了”,一击必中。不知火立刻闭嘴,偷听的众人纷纷败下阵来,悄悄向山下连真竖起大拇指。明樱一边偷笑,笑得感觉手指上伤口都要开裂了,然后看见水仙花坐在座位上,心情不是怎么好的样子。
他应该听到刚才的话了?她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看着不知火和源忍不住开心的样子,明樱意识到浅川提前回家以前是在教室里待了一会的。
就那么一会儿,不知火就看出来了?不可能吧。还是浅川两月没见,主动和他打招呼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守得云开了。明樱觉得。
当时,浅川回教室理东西准备先走。不知火也在。看见那个身影用一种熟悉的姿态回到座位,安静地垂下头整理书本,在记事本上写写划划,嘴边有一个恬静的微笑。不知火怔住了。
他觉得,这一刻,如此不同。好像有一种世界上最大的喜悦:失而复得。
他顾不得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自顾自地走到了座位上,浅川恰好传本子转过来,朝他笑笑。不知火也翘起嘴角笑了一下,他不知道有一天控制自己笑得得当也有那么难,他好像有很多想说的,却不知从何说起。山下连真在旁边,看见不知火和源睽违两月的笑容重新出现,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句:这特么就是爱情的力量,身边的一条汉子就这样硬生生沦陷了。
不就是人家对你笑了一个么?怎么开心得像中奖了一样。又没有搭上话,浅川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了。连真为同桌哀悼着,路漫漫其修远兮,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班里也有喜欢不知火的女生,看见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完全洗脱两个月来那种生人勿近的阴郁,笑出了他该有的那个样子。女生觉得自己又被感动起来,喜欢不知火也是看见他笑之后才被感染的,两个月来他不高兴于是自己也高兴不起来,却不肯相信是因为明浅川。但今天,他对着她,笑得那么开心。
读到过一句话,对某个人的喜欢,在一个瞬间可以急速上升达到顶点。曾经在篮球场边看见不知火歪头笑着的时候,她觉得那就是某一个顶点,辗转反侧寻找一个理由最终却只是想起来那样一个笑,在眼前在脑海徘徊。
如今她或许应该承认,教室那一角的两个人是如此的相配,相配到尽管他们彼此还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却都已经察觉到了。即便是相视一笑就足以让她嫉妒了,这并不是捕风捉影,而是爱恋中人的直觉。哪怕结果是伤情,直觉都是那么精准。因此痛得也更明显。
她也知道,那种顶点是可以冷却的,也许真的到了该慢慢冷却下来的时候了吧。只差最后一击,最后一个让她死心的理由了。
浅川离开教室以后,不知火忽如其来的笑意慢慢减退,拧成嘴边一个上扬的唇角。他忽然意识到,此生如果没有了浅川,可能自己会永远失去一个保持微笑的理由。他的手渐渐攥紧,忽然意识到自己再不抓紧可能会错过某些东西。
【叁】
迹部景吾走到花园里时,浅川背对着他,束起的长发被风微微的扬起。
告诉了亚久津,发生的一切。电话那端是久久的沉默,最后只有一句话,谢谢你,我知道了。然后是永久的挂线嘟嘟声。
如果就让他这样一个人恢复,或许需要很久,但她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安慰。浅川有一种预感,在书桌上翻找着,果然找到一封信,是明浅川写给亚久津仁的。
没有打开信读的想法,然而信的内容却如镌刻在她心头一般,无需阅读,自己如流水倾泻在她面前。那是明浅川试着写过无数遍却最终流泪放弃的一封信,在某一个怀着预感的早晨,或是午后,或是夜晚,被迹部景吾管得很紧的明浅川在厚厚的书堆之间再次取出一张信纸,第无数遍开始试图书写人生中最难以下笔的一场告别。
而这一次,她成功地写完了。写完以后,她没有再读一遍,而信的内容却永远记住了。印象太深,以至于浅川都记住了。
给阿仁:
亲爱的亚久津仁。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得不离开你了。上一次我们在那个公园里坐了一个下午,我把头搁在你肩膀上,你对我说你会永远这样陪着我。我知道让你这样一个人说情话很难,可是现实逼着我们不得不放下矫情和矜持说一些心里话。因为时间不够了。我答应你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但这一次我不敢轻易说出口。分离的话,如果开口对你说了,被天上的神灵听见了,也许会作数的。我只好把它写下来,希望有一天你一个人看见它的时候,不要太难过。最好的情况是,我们两个都很老了的时候,已经不再惧怕死亡,这时候我可以开箱底,如数家珍地拿出这封信,在冬日午后的暖阳下,我戴着老花眼镜,眯着眼睛,细细地给你读年轻时候我曾经想对你说的话。
亚久津仁,如果说这一生我爱过什么人,这个人只可能是你。就算错过、失去,我决不会像小说里那般,再次爱上别的什么人,把你当作心头一个过去。我们俩都是很傻的,认定了就决不会再放开,所以自从我认识你以后,碰到的其他人,全都不作数。我也与其他人交往过,可他们都不是你。我现在明白了,但明白了之后未来等待着我的可能还有我们俩都惧怕的某一种危险。
如果现在你一个人读着这封信,不要难受。我现在是第无数次给你写这封信了,我表哥管得我很严,我脑子里全是数学公式,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之前写了好多次最后都写不下去了。
阿仁,我曾经设想过关于我俩的无数个未来。我希望未来我们可以去一起实现。很难以置信吧?我会这样心平气和地描写着自己的一个梦想,就像说说今天早饭都吃了些什么一样平淡。从小我就不喜欢写作文,可能是因为第一天写作文就是写我的一家。我那时候还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最简单的这个题目该怎么去写。别的同学很快就写完了,我还对着空白一片的纸页发呆。老师跟我说,可以写任何一个亲人,后来我就给自己编了一个故事。
我写了我对我妈妈所有的印象,然后写了我爸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还是可以编。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小说家,构思一个素未谋面的故事。后来,我的作文得了最高分,但我再也不要写作文了。
写一些不愿意写的话真的很痛苦,阿仁。我也想过去写仁王叔叔和阿姨,但那是给仁王雅治预留着写我的一家的。我觉得我无人可写,所以不得不编故事。
我写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我把在街上见过的三口之家的所有情形都写了下来。我记得作文的结尾是我说,我希望将来我也有这样的一个家。
只有这句是真心话,但是老师好像误解了,她以为我是说我要自己组建一个家庭,给的评语是我是一个很成熟的小孩。不过她也不算完全误解,因为我现在最大的最好的愿望就是未来有一天和你一起组建一个这样的家庭。我希望我的小孩看见我的一家这个题目以后可以满心喜悦毫不犹豫地一挥而就,我希望他(她)对于爸爸和妈妈的认知都是幸福而完全的。
我希望神灵可以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把从前那句愿景实现。
我希望神灵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有生之年完全都爱你,以后也是,无数辈子都是。写到这里,上面几行你还看得清楚吧?我发现我的眼睛进沙子了,字化开了有点晕。你要相信这完全是幸福的眼泪水,我一点也不悲伤,眼睛进了很多沙子我也不悲伤。
还是得说,如果你现在是一个人在读信的话,千万别难受,我不想你这样。你看我一点儿也不难受。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那是我读小说的时候读到的。女主角在回忆她过去的男朋友。他们喜欢听一个电台的半夜的一个节目。一个晚上,节目播到一半,男主持人突然兴致勃勃的说,今天,我们有观众点播!然后这个女生听见她男朋友给自己点播了一个笑话,说希望能永远和她在一起。笑话叫做《幸福的鞋垫儿》:从前,有一对幸福的鞋垫儿,一只叫左左,一只叫右右……
“现在想起来,我窘的一身冷汗,但那时候,那一刻的我,幸福的在被子里簌簌发抖……”
我读到那个地方,也是感动得无与伦比,但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感动。我给你复述了这个笑话,你现在还高兴吧?
我就是想说,我们俩也要像那对鞋垫儿一样……可是可惜我可能做不到了……
别流泪……你能答应我吗?
亚久津仁……我永远爱你。
明浅川
最后那行字写得有些小,但很坚定,虽然被泪水打湿过,还是显得很清楚,在信纸上在看的人面前熠熠生辉。
没有封好信口的信封里掉出一张卡片:
你好!如果看见这封信,请帮我寄出去。我想你全都明白。谢谢你。祝你幸福,请不要因为我而选择逃避自己的心意。我们俩应该是很有缘分的吧,我希望你能幸福。
浅川发觉自己拿着信的手在微微颤抖,最终她收好卡片,默默封好信口,把信投了出去。
迹部看见她的时候,浅川已经整理好了能做的一切。她的背影因而显得有些哀伤,他走过去,看见逆着风那些花朵在微微摇摆,无限愁思。
三春已暮花从风。浅川看见迹部景吾,两个月不见,她说不出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是仍然熟悉还是变得陌生,他眼神看着路面,脚步不停,直直走到她面前。
必须承认,每次与他相处都受到他很大气场。虽然已经熟到共处一室那么久了,迹部景吾魅力十足,她这个成年人也已经由衷感觉到了。这么想着强调自己比他大或许会很奇怪,可只有这样她反而会变得很镇定。
他走过来,这是她醒过来以后第二次他们单独相处。他面上毫无异色,她却有些不一样。浅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就像刚来的时候,看见几十级台阶以上他站在滚滚夜色下,看着她。
这种紧张在迹部景吾伸手抱住她以后尤其明显。几乎是立刻,她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满夜幕的礼炮,心猛跳一阵以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当他抱得很紧的时候,浅川感觉到自己听见了迹部景吾的心跳。还有混合着周围花香的专属迹部景吾独有的清爽气息。她无力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两个人,同时感觉到“需要依靠”,“她需要依靠”。浅川有一种大病初愈的眩晕感,她感觉到眼角熏出了被那封信打动的潮湿,刚才就应该落下的泪现在依旧是含在眼眶,但她不愿意再次哭泣:
“我听得见,她跟我说,今后自己会过得很好。”浅川喃喃着。
他嗯了一声。
她说,“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拥抱,让我现在感觉自己真的还好。
他在心里轻轻说,你也是。真正的明浅川在时,他感觉到自己失职了,于是督促着她学习,放任着她和亚久津在一起,唯独没有给她安慰。于是此刻他能做到的只有是给她一个拥抱,然后默默地维护着她,让她慢慢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无能为力,而极少数的时候,迹部景吾会感觉到这样的不甘心。
不甘心,他只能目睹着一切发生。不甘心,接受创伤以后只有等待伤口好转。不甘心,现在他明知道面前的人只有自己可以给予凭仗,但,有些话尽管艰难,还是不得不说出口。
他看见她毫无芥蒂地微笑着,自己也微笑起来。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浅川跟着迹部回到房间,听见迹部对她说,你也早点休息,然后是合上房门的声音。在走廊上的专属的脚步的声音。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浅川整个人轻轻倚着门框滑下了,手机一闪一烁。她没有力气去接。她觉得自己今天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用尽全力,接受明樱与忍足完全别离。用尽全力,见证明浅川与亚久津那封被泪水浸透的告别信。用尽全力,接受迹部景吾给的那个拥抱,接受拥抱以后他冰凉的话语——是不是残酷?他大步走来,给自己一丝安慰,然后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那句话。
——过了一会他松下手臂说,浅川,我要订婚了。
她说,我听说了。恭喜你。
两句话之间有一个间隔,有白驹过隙那么短,有海枯石烂那么长。
浅川倚在门上,任凭手机的提示灯暗灭,紧紧地合上了眼睛。
晚上,捂着打电话到发烫的手机,白天的一幕幕重现。明樱告诉她不知火的近况,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对他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
以前明樱曾经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是指上辈子。浅川没有直接回答,后来才说自己不想考虑。如今明樱重提,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不知火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足够喜欢她足够了解她的人。不知火消沉的疲态从他的笑容里也窥得见几分,但今后不会了。他将重新明亮起来。
刚才,电话里不知火磁性而清亮的声线传来。他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虽然彼此存了联系人,也仅仅只是节日里群发短信的对象之一而已。浅川从地上坐起来接了电话,虽有疑虑,听见他声音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了明樱所说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明浅川都感觉到了,你好好掌握吧。”
于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处境有点尴尬。她真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知火那么颓废,自己对他的影响可以那么大,在她印象里他颇受欢迎形象是阳光而讨人欢喜的,斗嘴的时候有些腹黑因子,面对不听话的妹妹广夏尤利时有少年哥哥无可奈何的常态。喜欢他的人相当多,校内校外都有。气场完全不受迹部景吾影响,也没有他那么高调。但是……果然,她从没听说他有交往的对象,难不成其实与她有关?
浅川来不及多想,不知火已经在说话了。
他叫她名字,她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搭在腿上,望着床上一只毛茸茸的小熊。
他说或许我们俩可以试一试。
他还说,我这是第一次对人家说这种话,也许有天你会离开我,可是我不想永远只能做一个在不远处看着你的人。感觉你最近和以前不同了,但我一直没有变。
他还说,我一直喜欢你,很久了。今天打定主意告诉你,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别流泪……你能答应我吗?
——我要订婚了。
浅川意识到这是惟一一个不知情却清楚察觉出她的异样的人。他没有选择从前说没有选择将来说,偏偏是她把全身力气都用尽的这样虚弱的一天,她甚至没有道理去拒绝。她发现这份感情太炙热,像她这样一个没有经验的人也许贸然接受会容易出错会伤害到彼此,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极度寒冷的迷梦中,梦见天使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太阳。
是她渴望已久的温暖的来源,是梦里跳动的灼热的火光。是可以把一切冰冷都燃烧殆尽的力量来源吗?她可以相信他会永远给予她依靠吗?是否有一天展望未来的时候除了在愿景里放进藤堂明樱,还可以放进别的人,像明浅川希望有一个家一样?那个人会是不知火和源吗?从前,浅川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一个男生,在她的世界里面,没有等待家庭的概念,只有对亲情的残缺,依靠友情来弥补。
浅川承认,这个时机和语气恰到好处的电话,直击她今天遭受太多波折的心房,换做平时她也许会说现在还不合适之类的话,可她真的发现自己需要依靠。
迹部景吾给了她依靠,就在刚才。可今后那个清爽有力的有淡淡香味的怀抱会属于别人,甚至刚刚脱离怀抱他就猝不及防向她宣布了这一点——他马上会成为别人的依靠。
而这个别人不是她。可能是鹤见莲房,可能是别人。浅川低下头,不知火等待着电话这头长长的沉默。
他很紧张,他担心过浅川会拒绝,也期望过她会答应。他知道会有这样长长的一段沉默,是不是他应该赶紧说两句,让她一边听一边思考?这沉默太滞涩太尴尬,他觉得自己从未等待下一句话的到来等待得如此心焦。
只是有一股冲动在叫嚣着,告诉他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她的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站在她身边、陪伴她、保护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想念她想到某天突然难以入睡,辗转反侧。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担心过告诉她我喜欢你以后经过一个沉默下一句是她回答一句对不起。很抱歉。我们不适合。现在还太早了。
他知道的。闵涵范,等等。所以他要快点把话都说出来。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着,不知火问,“浅川……”
迹部景吾回到房间,突然想弹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突然想起来还欠浅川半支曲子没有弹完。他放弃了原本的工作计划,心血来潮去琴房弹琴。路过浅川房间的时候,静悄悄的。
他坐在琴凳上,弹了一个晚上。他把自己最喜欢的最擅长的曲子都弹了一遍,居然不知道送她哪一支曲子比较好。
浅川听见不知火和源不确定般地开口。
——就好像梦见天使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太阳。
尽管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因为心中没有与之对等的爱意去融化这靠近就会受伤的温度,可她还是决定愿意接受。
因为她也需要温暖,很久了。越来越。哪怕会烫伤自己。
【肆】
迹部景吾在睡梦中睡成了一个孩子,月光洒在房间里,他眼睛紧紧闭着,发丝柔软服帖地搭在光洁饱满的额头、曲线流畅的侧脸上。月光渐渐泛起水色,黎明走进了这个房间里,看见睡梦中的人露出毫无防备的姿势。他看上去不像醒着那么高调,安静地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大海上航行,看见熹微的曙光,他没有停下,但感觉到自己错失了一个远方。
醒来,没什么不同。去学校的时候,身边坐着微微侧着头看街景的浅川,一切都分外美好。
浅川手机里有不知火刚刚发来的短信。昨晚的“晚安”和今天早上的“早上好”,以及刚才的“我可能是太激动了”。
她微笑着回复,“我也很高兴,不知火君。早上好。”
很久没来这里了……看了下发表日期,浅川两次更新之间我已经在jj贴了五六篇新的短篇了……一直有在写,就是没功夫码浅川。
这里进度已经快赶上我在贴吧最新的了,不过反正没人看……ORZ
真的没有人吗…一个都没有吗…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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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Part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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