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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海外浮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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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浮山
一路迎风而上,御剑而行,巍巍山势刀削斧劈。
玄霄先行在前,身形剑影不疾不徐,微熏的海风吹得他其实心情相当不错。
任谁被老关在一些个鬼地方,被放出来后,心情都会很好,说白了,他不过就是被憋坏了,心情很好的玄霄看什么都顺眼了一点,看身边的慕容紫英也顺眼了很多,何况,这小师侄本就生得好,看起来就更顺眼了。
慕容紫英本是专心御剑,谁知眼前白影一晃而过,身边便多了另一人的气息,不由自主的侧了侧身,却被玄霄捉住手腕,慕容紫英只觉得腕际一热,顿时脸都红了起来。
那一点朱纹近在眼前,慕容紫英不由有些晕眩,却听见玄霄在他耳边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岛屿,待会你可给我跟紧点,别老拖在后面。”
慕容紫英愣了一下,又点点头,玄霄看他一副乖顺模样,不由眯了眯眼想,不错不错,真是个乖孩子。
东有仙山,名为空桑。
这空桑岛屿虽说山顶云遮雾绕,飘渺异常,山底人家却与一般村庄无异。
这一点倒是和昆仑山颇有几分相似。
所行之处市集,客店一应俱全,玄霄漫不经心的在街上随意走动,慕容紫英看他一派闲适,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两人全然不顾身边年轻女子的窃窃私语。
那一个个娥眉细腰的妙龄女子感慨着,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一个龙章凤姿,一个玉山倾倒,好看的像幅画。
可偏偏让其他人觉得,只能呆在画外。
慕容紫英看玄霄随意乱逛,就想先自己打探一下这山上奇人的消息。
玄霄转头对他说“我说了,你跟着我,别到处乱跑就行。”却是又转身进了一边的一家酒肆。
一个名字很有意思的酒肆,“有酒”,一个酒肆没有酒还叫什么酒肆,可这个酒肆除了酒,还是酒,所以它就叫“有酒”
酒肆的老板娘,是个很有味道,很漂亮的女人,一身粉蓝的裙装,站在柜前,脆生生的喊了句“三千琼浆醉红尘,一枕黄粱不醒梦,客人里面请,有酒有酒。”
慕容紫英本是不愿饮酒的,可玄霄要了一壶据说是店里最有名的酒,‘胭脂’,酒的名字和老板娘的名字一模一样,他抬指提壶,一斟两杯,推了一杯到慕容紫英面前,说了句“喝喝看。”
慕容紫英没有推拒,神色变也未变,浅抿一口,就算他不懂酒,也觉得这杯中实在是好酒,一杯饮尽,唇齿生香。
店里的客人,都夸着,这叫胭脂的老板娘是个妙人,酿的酒也妙的很。
老版娘实在是很热情,对店中的每一个客人都笑脸相迎,却绝不奉承阿谀,慕容紫英只觉得这老板娘很像一个人。
却听到对面的玄霄说“这里的老板娘,和夙莘倒有几分相似,也不知你夙莘师叔近来如何。”慕容紫英不由也微微笑了笑说“夙莘师叔如今江湖自在,一定过得很开心。”
两人正说着,叫胭脂的老板娘,却已走到他们身边,笑吟吟的说“一看这两位公子就不是本地,也不知我们这小小酒肆酿的酒,可还合二位口味。”
玄霄难得点点头说“很不错”
慕容紫英轻轻拨弄了一下指尖的杯子,眉目温然的说“的确是好酒。”
“两位喜欢就好。”胭脂说罢刚要转身,却听到慕容紫英叫住她说“胭脂老板,在下想打听一件事。”
胭脂转了转眼珠说“看二位是外地人,不会也是想打听这空桑山顶,白泉谷飞仙观的事吧。”
“在下有两位朋友,身患重疾,听闻这山上奇人…”
“公子这话说的好奇怪,有病应该找大夫,这神仙如果都管着凡人生死,那还叫什么神仙。”
玄霄却是一声冷笑“这神仙连众生疾苦都不顾,那还算什么神仙。”
胭脂一声娇笑,听到有人不敬神明,还觉得几分有趣,她说“这二位公子,你们要打听神仙的事,我们市井百姓知道的还真不清楚,这两年山上山下颇不太平,山前山后的商队来往之间,说是神仙没见到,妖怪倒见了少,大家情愿多绕点路,也不愿上山了。”
慕容紫英皱了皱眉,却是心念,一路御剑而来,虽然觉得这海岛风和日丽,可总觉得有几分戾气。
刚要问一下玄霄的意见,却见那人只是自顾自得饮酒,也不好开口,只好又对胭脂说“麻烦胭脂老板了,那在下过会再去向其他人打听一下。”
胭脂却是看了看屋外天色说“二位公子还是尽早找客栈投宿吧,这几日夜晚也总是…”话还未说完,却听到旁边的客人喊,胭脂老板再来一壶酒。
胭脂连忙说好,一边又对两人交待,总之夜晚不要随便上街之类。
不要上街,这街上会有些什么。
玄霄却是觉得这一趟出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两人从酒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慕容紫英说“师叔,不如先找地方休息落脚。”玄霄却是挥了挥袖,夜晚暗灯幽火衬得天上皎月,颇有几分魅惑,可他一身白衣,却是天上皎月比也比不过。
他轻轻说了句“慕容紫英,你害怕过吗。”
慕容紫英还没回答,街角屋檐却是弥漫起一阵厚厚沉沉的烟,一阵阵甜腻的味道泛在四周,细细碎碎的桀桀怪笑声飘在空气里,慕容紫英背负的剑闸轻微震动,寒光一闪,已是飞雯焕日在手。
百色惑物,邪风横行。
这个世道是真的不太平。
就像是一瞬之间,万物转移,这地冻天寒,万色衰驰的景象,却是卷云台当日之景,慕容紫英觉得从头冷到脚,他知道这只是幻像,欲念法诀,摒息凝神,可眼前一幕幕走过的全是同门相残,至亲想离。
耳边又是那一句“我一生清心修道,却有半生被人视为癫狂,若不做尽狂事,岂非名难副实”
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万千风云都踩在脚下,慕容紫英看着他,握紧手中的剑,寒光破天,一剑挽过恩怨。
慕容紫英,你害怕过么,当然怕过,可这样的害怕才真正让他成长起来。
秀眉微挑,他说了句“小小千叠障,也敢在此惑人神思。”眉目神色顿时凌厉起来。
万千光影,剑如流星,整个夜晚也成白昼,琼华剑技漂亮,剑势更是惊人。
伴随一阵呼号声,厚沉的雾顺然散开,濯濯剑光流水一般抚散一天戾气。
有人轻轻拍掌笑道“真是漂亮的一招,让小女子大开眼界。”声如敲盘朱玉
月华如洗,有人立于屋檐之上,裙袂飞扬,满头珠翠,真是月下佳人,顾盼生辉。
却是‘有酒’酒肆的胭脂老板。
不知何时又已现身的玄霄一声冷笑道“你装神弄鬼,到底合意,你今日若不说明白,休怪我动手。”说着却是一个甩手,扔出一团白色东西。
就听见一阵怪叫声,那一团白色,居然伸出了腿脚翅膀,直朝胭脂飞去,立于屋檐的胭脂却是张手接住,抱入怀里,轻笑着说“我说他不好惹,你非要去招他,看看,是不是被打回原形了”
胭脂怀中的白鸟,扑棱着翅膀,显然是在抗议。
慕容紫英看了玄霄一眼,眼神复杂,玄霄却也没在意一般,胭脂眼波流转,依旧一脸笑意的说“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们不简单,这白鸟的千叠障万分惑人神思,你们却是一点事都没有,你们究竟是何人。”
她故意交待二人不要上街,也是为了引起他们的好奇心,借机试探他们一下。
玄霄却是一个转身,只说了句“你不配问我是谁,叫你们主人来见我。”
是神是鬼,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屋顶上的佳人立刻动了怒,刚说了句“你…”
慕容紫英无奈摇摇头,对气的有些脸色发青的胭脂说“胭脂姑娘所为虽然并非真有恶意,可的确不是正道,慕容紫英不敢苟同。”
玄霄有些不耐的回头说“慕容紫英,你和这女人有什么话好说,还不快走。”
杏花雨巷杏花甜
连绵的春雨和着窗外雾雾蒙蒙的杏花,汇成一副绝色丹青
玄霄扶栏而立,几近入画,也不看窗外春景,听到慕容紫英问他“昨日一战,师叔有无大碍”
白鸟擅长窥人意识,利用人心,玄霄心魔仍存,慕容紫英还是有些担忧的。
玄霄却是看了他一眼,说“无事,倒是你,你之前前往东海,海妖歌声也同样惑人心神,你伤的颇重,这次…”
他当日为寻玄霄,只身前往东海,只觉得迷惘惆怅,细细碎碎的情感理不清头绪,可如今,他却觉得一切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慕容紫英到底不会只是一个人,等待自始至终都是寂寞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又开始浑身不自在,只说无事,玄霄微微阖眼,说“慕容紫英,你怎么最近这么爱脸红。”
慕容紫英不由看他一眼,那人却是眼神如沉得化不开的墨,引着自己一路坠下去,顿时脸红的更厉害了。
他想说什么又无从辩解,玄霄却是抬手抚过他的脸,慕容紫英神色一变,刚要退后,却听见玄霄依旧眉目清冷的说了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玄霄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心魔越来越厉害了,他忽然就很想吻慕容紫英,事实上是,每次慕容紫英那样子脸红看着他的时候,他都不由自主的想要吻上去。
慕容紫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紧张,他说“师叔,你怎么了。”
玄霄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一件事。”
“什么事?”
“想吻你。”
慕容紫英还没来得急疑惑,却觉得唇际一阵温暖,那么温柔的碰触,却是那么的清晰,他知道自己应该推拒,可偏偏就如同被蛊惑一般沉溺。
这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下得似乎是太久太久。慕容紫英承受着玄霄的吻,生涩而坦然,安静又无所保留,
玄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自己是在吻一汪水,而下一个瞬间,这汪水便会流淌而走,消失不见。
命运之于玄霄一直都像是一个玩笑,慕容紫英也无法成为他的救赎,玄霄也从未指望谁会成为他的救赎。
所有的错误生生叉开二十多年,从一开始他便没有从新选择的机会。
慕容紫英抬手附上玄霄背心的长发,缱绻的发丝绕指,绕了一圈又一圈,爱恨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太过纯粹的事,有些情感一旦缠绵,便是永生永世。
玄霄和他说,你可以拒绝,但你不可以逃,否则我会看不起你的,慕容紫英。
他突然之间觉得倦怠,你们一个都是这样,想怎样便怎样,我却连脆弱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也好,慕容紫英只有一颗心,你愿意要,你敢要,尽管拿去。
忽然反应过来,怎么说的这么血淋淋的。
玄霄却是轻声一笑说“那么,我可要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