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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灭离 ...

  •   人类是脆弱但又顽强的生物。
      阿布罗狄的小宇宙消散的那刻,我攥住撒加法袍的衣角,想起小时候水蓝色卷发爱撒娇的小小双鱼,想起撒加身上经久不散的玫瑰香气。
      甜腻的,微苦的。
      带着我无从察觉的小小嫉妒。
      “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双子座的黄金战士站在我面前,他是那样熠熠生光,高贵如奥林帕斯的神祇,那些潜藏着的蠢蠢欲动的黑暗,不过是人性在欢呼着呐喊。他放在我手中的木匣雕着葡萄藤与玫瑰花的纹路,蜂蜜糖的香气是那样百转缠绵,如同他落在我额发上轻轻的亲吻。
      “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你们一直都不要长大。”
      “我多想一直保护你们,让你们相信这个世界充满了善良与美好,神是爱我们的,我们可以相互拥抱着不要醒来。”
      “我是多么的喜欢你。”
      我是多么的喜欢你。
      撒加死的时候我一直站在教皇厅案的透不进光的门扉内,我的朋友我的兄长,多少人的血铺就了雅典娜的道路,值得吗?
      没人给我答案。
      那个寒风凛冽令人窒息的深夜,黑发红眸的撒加同我打了一个赌,赌谁的心肠还残留着善良温暖的热度。
      我输了赌局,却赢了赌注。
      十三个年头,我终于垂垂老去。
      我的头发没有变成沧桑的白色,我的骨头依旧笔直,我的血液在蓝紫色的血管中欢快的歌唱,我的关节灵活,我的肌肉流畅有力。
      我却好像看到自己的皮肤在雷雨后的空气中融化,碎裂的拼不出一首夜歌的曲调。
      奥林匹斯来的处女神走进她石头垒砌的宫殿,我在山巅剪下第一缕抵达的晨光,我那死去的兄长说要为我摘下胜利女神身上的光芒,如今他躺在石棺里,泥土会带走他的躯干,微风会带走他的灵魂。
      只有光会留下来。
      雅典娜并没有等我死去的朋友们下葬便离开了希腊,不知是不是她的智慧起了微妙的作用,那个十三岁的少女避过了最尴尬的时刻。或者她只是单纯的不在意罢了。
      很难说哪个原因更好些。
      我狠狠嘲笑了沙加沦落到被青铜绑架还差点回不来的糗事,抢了他的双树园还指使他封好结界,简直就是个撒泼耍赖不讲理的恶棍。沙加只是安静地走出去,把我一个人留在繁花似锦的双树园中。
      这时我才想起这么大的花园,是我们十二个人一起种下的。那时加隆还在,穿着杂兵的衣服溜去山下给我们买新鲜的水果和点心;卡妙认识很多的花,米罗在他身边团团转着怎么也不肯离开;修罗专职挖坑,阿布罗狄嫌弃处女宫的土不如双鱼宫适合栽种玫瑰,迪斯从比良坂偷运了彼岸花结果被艾俄罗斯骂,阿鲁迪巴买了很多的花肥但是大家都不愿意用,艾欧里亚差点踩断娑罗双树的树苗,撒加守在门口以防老师发现所有人都逃了练习,我和沙加滚了满身的泥巴忍不住又开始吵架。
      还说别人是疯子,选了这么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我才是疯的最厉害那个。
      大概是半天,也可能是一天,或是是一天一夜,总之,沙加恰好在我结束的时候撤走了结界。这个家伙本来就生的面无人色,可我从没见过他脸色青白的样子。
      活像是吸血鬼似的。
      “你说,浇注了黄金圣斗士血液的青铜圣衣,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坐在地上,青碧色的眼中一半慈悲,一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对于城户纱织,我无可指责,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偏心一直保护自己的朋友无可厚非,她已经面对了太多不该面对的灾祸。
      对于雅典娜,那蛮荒的处女神,我连半分力气都无法提起。
      用黄金圣斗士的血液浇注青铜圣衣,不过浪费罢了。
      “没有人提起我吗?”我揽着白色柔软的织物,抚摸上面浅金流畅的纹路,还带着浅浅的温度。
      沙加躺在地上全无形象,黄金的圣衣被当做累赘丢在旁边,他穿着Armani定制的成衣,真该让黄金之外的圣斗士还有圣域的民众们看看这个败家子的真面目,我都要忘记他刚刚进入圣域时苦修的模样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我倒觉得没什么值得嘲讽的,沙加并不是个沉迷于物欲的人,在卓绝的精神之下,自虐简直是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这是人的时代,神应该放手的时代。
      “有什么可说的,对着一群外人。”
      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没心没肺。
      “我真没想到KIKI那孩子在修圣衣上有这么好的天赋,老管家一直很担心那孩子小时候是不是被我们抛来抛去吓傻了。”沙加撑起半个身子,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
      “我教的学生,怎么可能比别人差。”我揉了揉酸疼的胳膊,“亚特兰蒂斯的遗族,就算是忘了怎么使用念动力都不会忘记怎么修补圣衣。”
      “哦。”沙加简单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们交往吧。”
      我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怪东西混进来了…………
      金头发的混小子已经在地上翻了个身,睡着了。
      能够算得上哲学家的人不是天生疯狂就是后天培养的杰出疯子,我想作为“最接近神的人”,沙加肯定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继往开来的思维迥异者。
      无视他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大概。
      我换好衣服从处女宫走出去,艾欧里亚不知道跑去哪里,阿鲁迪巴跟着雅典娜去了日本,十二宫的侍女杂兵们在战斗开始前便被全员遣散以免误伤,我在夜晚带着咸味的海风中穿过布满裂痕的宫殿,它们的主人已经跨过了阿格隆河黑色的河水。
      亡者的国度从不赞赏英勇。
      我在第一宫见到了我红色乱发的孩子,他躺在乱糟糟的床上睡的无比香甜,白日里的诡谲厮杀没在他身上留下半丝印记,这正是我如此爱他的原因。
      在我停留在圣域的童年里,白羊宫的卧室几乎积了灰尘。我总是跟在老师身边,因为他说白羊宫多危险啊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在同龄人一起跑去厨房偷宵夜的时候老师总会塞给我一小篮饼干,然后抱着我去看我的朋友们是如何无师自通撬门锁等诸多求生技能的。
      老师不在的时候我大多会呆在沙加的处女宫,有时吵得狠了我会赌气跑回白羊宫去,可是白羊宫损毁的太厉害了,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撒加会走下来背着我跨过陡峭的台阶,说好孩子可以闭上眼睛大声许愿,第二天我总会在枕边找到满满一大盒蜂蜜糖。
      那些美好的事,那些美好的笑声,只散落在阴雨的天光中。
      我抱起KIKI离开白羊宫,希腊冬日的风仍然湿润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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