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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等待 ...

  •   艾欧里亚火急火燎冲进教皇厅说米罗不见了,沙加抄起旁边装满印度墨水的瓶子一个漂亮的弧线抛过去砸了艾欧里亚一头蓝墨水,我只好把快要扔出去的砚台收回来。
      圣斗士的小宇宙虽然好用,但是关于加快分子运动譬如如何将墨水迅速从脸上洗掉这种问题还是办不到的。
      艾欧里亚原本想要发火,不过面对沙加那张明显睡眠不足黑眼圈快要占足半张脸的样子,只能轻拿轻放自动自觉把墨水瓶子给摆了回去。
      我忍不住扭头咳了一声,问他米罗那么大个人哪里说失踪就失踪,说不定是这两天太忙出去应酬了。
      托波塞冬的福,最近一段时间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股市变化犹如windows屏保三维曲线,沙加已经跑去见阿波罗三回了。
      同理可换算,阿波罗肯定已经在积累“天舞宝轮”获得数上突破了古往今来所有记录了。
      “他昨天应该去相亲的!”艾欧里亚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我与沙加面面相觑,桌角花瓶里还插着几支小小的茉莉,在希腊的阳光中显得分外伶仃。
      沙加摁着太阳穴闭眼想了会儿,问他西伯利亚找过没有,我直摇头,这家伙真的是把脑子都忙糊涂了。
      他斜着眼睛看过来,我提醒他想想西伯利亚现在住着谁。
      白鸟座的冰河正带着他那奥丁神的公主居住在辽阔的冰原上,米罗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睹物思人。
      米罗每一天都嘻嘻哈哈好像很开心,我还记得小时候天蝎宫和水瓶宫长长的台阶上他总是开心地一个人来回跑,老师站在窗边抱着我说,水瓶宫和天蝎宫简直是命运的安排。
      人们常说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希望,纵使分隔两地,也总有相遇的那天。
      但是米罗对我说,阴阳相隔,不过是更长一些的旅途,区别只在于他爱着的人已然去往终点,留他独自在人世跋涉。
      他心里,大概还是埋怨卡妙的。那个有着火一样炽热燃烧颜色长发的人,是米罗心上小小的茉莉花,是令他醺然欲醉不再醒来的烈酒。
      沙加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脖颈向后舒展开去:“怎么会去相亲。”
      艾欧里亚看天看地板,就是不看他。
      我把手边的几份表格收整好,若有所思地接口问沙加是不是有个妹妹。
      “是赛西林亚家的小女儿,红头发的。”艾欧里亚贴到门边嗖的一下没了人影,我不无同情地探身去逗沙加:“你家里到底是家产颇丰,还是濒临破产?”
      沙加从眼角露出几分锋芒:“有什么区别。”
      “你不要去找布列安特了。”我笑着缩回身子,只手撑住下巴,“算算日子,也到他吃官司的时候了。”
      几乎要睡过去的人忽然之间精神抖擞地听我八卦,我忍不住笑起来:“你大概忘了,阿波罗的神庙是怎么建起来的。”
      太阳神阿波罗杀死了德尔斐山下的巨龙,将古老的忒弥斯神庙据为己有,他美丽的女祭司端坐在神庙中圣殿的三脚架上。
      妩媚冰冷的忒弥斯,强大的提坦女神,她是法律与公义的化身,是众神之父宙斯的第二位妻子,季节女神与命运女神都是她的女儿,她坐在奥林匹斯的云端,从未有神看到她布巾下的双眼,她却比宙斯所能看到的都更加遥远。
      在众神与英雄的时代,忒弥斯从未对阿波罗的狂妄多置一词,在法律的智慧生根发芽后,太阳神才尝到了他的苦果。
      打官司必输……
      多么有趣.
      “蒙昧产生暴力,智慧总是后来居上。”我敲敲桌子,起身在原地跳了两下,他给了我个狐疑的眼神:“什么事能让你也感到愁眉苦脸。”
      我大吃一惊。
      他比了个嘴角的弧度:“杀气腾腾的像要上战场。”
      杀气腾腾是怎么和愁眉苦脸联系到一起的?我瞪着他,不过他那张无辜的脸实在太有杀伤力,时至今日我尚且无法对此免疫。有趣的是,杀气腾腾与愁眉苦脸确实是我当前心情的写照。
      盖亚的茶会,奥林匹斯神聆听神谕的梦寐之地。
      我宁可跳进地中海再巡游一次阿格隆河。
      “你会回来吃晚饭吗?”他的钢笔轻轻抵在下唇,分外柔软的模样。
      我思索着,最后只能跟他说,大概能赶回来同他一起看几页新买的书。
      盖亚将她的小桌子摆在高大的橡木下,她穿着浅绿色的长裙,棕色的长发用金色的发带盘在头上,微笑时眼角会有细长的纹路。
      她翻过我的手掌仔细查看,我揪着领口叹息,俯下身亲吻她有着泥土香气的脸颊,对她说,亲爱的盖亚,你可以从我这里知道我所知的一切。
      她深色的眼瞳中有戏谑的笑意,只是抬起头同样吻了我的脸颊,却没有放开我的手。
      大地之母的手掌是旁人想不出的寒凉,手心却有着微小的热度。
      我坐在她的身旁,与她说些很不起眼的事情,比如沙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处女宫又烧干了好几个水壶结果被阿斯特蕾亚训了一个下午,比如米罗在卡妙的墓前常常一呆就是半个夜晚,比如波塞冬总是把神性和人性剥开搞得我很担心他会不会终有一日神格分裂。
      就像我逝去的兄长一般。
      我捂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盖亚拍拍我搁置在桌上的手掌,轻声说着古老忧伤的语言,那是是落在塔尔塔洛斯深渊深处寻不回来的提坦神的荣光,那是母亲与情人间无法愈合的裂痕。
      “他说他喜欢我。”我用力地握住盖亚并不纤长的手掌,听见声音中有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冷酷绝望,“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因为你的灵魂如此冰冷,眼神却如此热切。”远离奥林匹斯的母神将香甜的黄油曲奇捡起一块,细细碾碎了抛在地上,我们都听到土地中那些不曾为人眼所辨识的生物在欢笑着接受她的礼物。
      “我的孩子,心意相通的爱哪怕只有一刻,都值得付出一切。”
      后来我们又说了些别的话,她靠在桌边反复追问我关于那些我所爱着的伙伴朋友,她说起东方含蓄的烟雨朦胧中匪夷所思的爱情,嘲笑我反复无常的优柔寡断。
      人世间的时间总在不经意间走过,我看着海边昏黄的落日,忽然很是想念处女宫那份总是摊开但我从未看过的财经报纸,还有辣到人流泪不需要借口的咖喱饭。
      同盖亚告别时她细心地为我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袂,她的眼神里有很多的亲昵与欢喜,对我说,爱情总是始于耐心的等待。
      那一个瞬间,我将她的眼神同沙加坐在清晨的窗边,从报纸后面递给我的神色重合起来。
      爱情,总是始于耐心的等待。
      忘记换算时差,回到处女宫的时候沙加已经吃过晚饭正在看书,我从窗台翻进屋里,他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从窗台进来了。”
      我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单有着淡淡檀香的味道,勾起嘴角冲他笑:“因为有人对我说,这样比较有情调。”
      他摇着头感叹着走出卧室,我模糊听到几句比如“莎士比亚”“贻害后人”什么的,不由笑得肚子都痛了,而后是轰的一声巨响,他端着一盘炒饭走进来,神色十分淡然。
      “说吧。”我坐起身接过盘子,握着勺子十分严肃地看着他,“你刚才是又忘记炉子上在烧水,还是把生鸡蛋放进微波炉了。”
      他越过我看向窗外,语气中是不容错认的惆怅:
      “穆,你说为什么铁器不能用来加热呢?”
      我刚刚把一勺炒饭塞进嘴里,只好叼着勺子含含糊糊地跟他说,放心好了,我早晚会发明一个可以加热铁器的微波炉给他。
      他扭过头去没有说话,看起来高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是我第一次承诺什么,关于我们之间即将到来的未来。
      盖亚坐在橡树下对我微笑,说爱情始于耐心的等待。
      他已经等我太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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