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刚踏入院门，又是几具尸体。前方一个人胡乱挥了两下剑，摇晃了一下就倒了下来。
“父亲！”我向那人跌倒的地方跑过去，可却在看到父亲那惊恐的表情后被吓退了一步，“父……亲……”
余光中，母亲的脸上也挂着同样的表情。
不由得又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是我见惯了的那种表情，但我为何会如此害怕？
惊觉有目光正注视着自己，抬头朝屋顶望去，那儿确实有个人正侧身看着我。
一身暗紫色的斗篷，与深黑的夜色绝妙地融为一体。斗篷后面的帽子正戴在头上，似乎是怕被人看见他的相貌似的压低至了眉梢。因为背冲着月亮，所以完全看不出他的容貌。
那人扭过头去，月光照出他的侧面，出奇的俊美，嘴角一丝邪笑。双腿轻蹬，已腾至半空，一缕鲜红从鬓边飘了出来，又立即隐于帽中，正映入我已呆滞的目光中。
眨眼工夫，人已消失于月色之中，我竟一动不动朝那个方向望了许久，方才回复了正常的思维。
红色的头发？怎么可能！或许是飘带或是其它什么的吧。
自嘲地笑出了声，低头却突然被拉回了现实。
那人！那人就是凶手啊！
几年后再回到这个家时，当初我离开的这个地方已经变得断壁残垣，漫地杂草丛生了。不过想想当初独自离开这里的决定，并没有后悔，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再值得我留恋的了。
变成一个人，靠着从家中带出来的盘缠总会不够，我也要想些养活自己的办法才是。可惜一个女儿家，找差事的话实在困难，也想过干脆就做个风尘女子，至少不会被饿死，但无奈自己相貌平平，那种生计恐也维系不了多久。
仔细想过才意识到，自己有许多女子所没有的东西，就凭着一身武艺，也不会活不下去的。
要劫道吗？我摇头否定。就算再落破，也不可以干出这种事来，这是我离开家时的决定，之前的无情行为均是因为那是任务，可现在我已不再有这种重担，绝对不要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
看来办法就只有一个了，虽然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有些丢脸，但还是就只有街头卖艺这个行当最适合我了。
依观众的热情持续时间，我在每个地方都只呆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要转战到下一个地方，逐渐地竟也闲适于这种流浪艺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这种生活倒也过得洒脱，完全不受束缚，仅是偶尔会想起之前和三位师兄一起玩耍时的情景，会悠悠地怀念一下，这或许是我这将近十七年的生命中，唯一的一段有些许留恋的回忆吧。
而这回忆远不如我之后经历的那些事来得强烈，也在我日后的生活中被慢慢淡忘掉了，因为我后来慢慢明白了，此后生活中所经历的种种，应该就是他们希望我得到的吧。
悠哉地度日，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可其实不然，因为深埋在心里的，是我至今最重的一种感情——世人所谓“恨”的感情。
虽然自己也不能确切地说出那种感觉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恨”，但我想要去找出那个人，或许找到他后会想要杀了他一泄自己心中的怨念，但是并不是因为他杀了我的父母和其它兄弟，而是因为他夺走了我对亲情的最后一线希望，所以大概谈不上是报仇，只是去单纯的泄愤吧。
在我过着这种自由流浪生活的近一年间，中原并不太平，经常可以听到街头巷尾有人议论，说是中原与西域的关系一下子紧张起来，边境的兵力发生了几次小摩擦，但突然又安宁了下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西域王将自己的一位公主敬献给了中原的皇帝。哼，原来是政治和亲啊，老手段了，不足为奇，但让人吃惊的事还在后面，没过多久，传说京城就炸开了锅，几乎全民皆兵。
为什么？
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从西域嫁过来的公主突然失踪了，于是全城搜捕，但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人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过多久，事态就蔓延到全国的范围了，几乎每个省县都贴出了通缉令。
我也有幸目睹了这位公主的画像。
切！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人嘛！
不屑一顾地走开，心想这与我也无半分瓜葛，还是继续自己的生计来得重要。孰不知后来竟也和这位美人扯上了匪浅的关系。
这次，我到了一个叫龙门镇的地方。
乍听之下是个俗不可耐的名字，但却听说这里是因为曾经诞生过许多官宦，所以前代皇帝特地为此镇命名为龙门的，应该是引自鲤鱼跳龙门的典故吧。
休息了一天，拿着家活什儿上了街道，找了个热闹的地方，准备今天的卖艺工作。
果然是人多好赚钱啊，一上午的工夫，就已经收获颇丰。
坐在装道具的小箱子上，掂量着沉甸甸的收成，眼睛向斜上方悄瞄过去。早就察觉有一道目光很不友好地注视了自己许久，但因为没有感觉到杀气，我便一直装着没注意到，现在终于闲下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对我如此不屑。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茶馆的二楼，一名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正俯瞰着我，眼神中几近无视，不过她并没有察觉到我正看向她，还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茶楼名为“鸿儒”，而再查看进出茶楼的人，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明白了，凭我的观察力不难看出，那女子是有才之人，自然瞧不起我这种习武之人。
没再多看，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像你那种有闲情逸致饱读诗书的人又如何能体会我的这种遭遇呢？
不管怎样，能多赚就不要多想，现在的我，除了钱，没有再能满足我的东西了，于是下午继续。
眼见夕阳西下，我利落地收势。
“多谢各位的捧场！”将剑锋并到小臂上，双手抱拳，“若要再看，明日请早！”已经炼就了霜打不动的职业笑容，朝四周行了一圈礼，边说着“谢谢”边看众人尽兴散去。
回身准备收拾道具，忽听一女子“哎哟”了一声，回头看去，一名少年飞快地从我身边跑了过去，而那边，正是茶楼上端坐看我的女子，似乎是被那少年撞到，踉跄了两步。
见此异状，独自行走江湖的我自是瞬间明白过来，抽出箱子里的一条皮鞭，回手朝那少年挥去。
因为总是舞刀弄剑的，客人容易厌烦，所以我又特意练了一套鞭法，以招揽生意。平时很少使用，没想到此刻却派上用场了。
“唔……”那男孩毫无预警地被皮鞭缠住，扑到了地上。
我刚想过去，握鞭的手突然被压住：“你干什么？！”是那女子。
我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粗鲁！”她丢给我一句话，径直向那男孩走去。蹲下身帮他把鞭子松开：“你没事吧？”
男孩一愣，起身要跑，却突然从怀中掉出一物。
女子一惊。
我上前抓住男孩的手臂，任他怎么挣扎也不放手，然后低头问那女子：“这钱袋可是你的？”
“啊？”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情况，急忙捡起地上的钱袋，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男孩。
少年放弃了挣扎，一脸的不忿。
“可以放过他吗？”我话甫一出口，他二人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可是他偷了我的钱袋。”女子站起来，正色对我，“像这种没有教养的窃贼应该送交官府才对。”
“想必他也是因生活所迫才会干这勾当的，可否请小姐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呢？”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那少年，所以无法冲女子抱拳，于是脸上尽自己所能地展现出极软的笑容。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人群中也是议论纷纷，意见各异。有些人坚持认为应该报官，而也不乏同情之人。
忽闻一个老妇人表露出遗憾的感情，想必那女子也应该听到了吧。见她表情稍释，看来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没有得到回答，不过见她拨开人群离开的身影，正代表了她的答复。
“小姐真是宽宏大量，在下这里谢过了！”我冲她离开的方向看，但意料之内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