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吾心无名》有情风月

10、章九·指间刃

　　展白二人回到府衙外的时候，正赶上一只洁白的信鸽自县衙中飞出，看上去应当是来自客房，——李颜暂住的地方。
　　宝丰县的县令相当平庸无能，于是这桩灭门案便上呈至了开封府，既然展昭正好在此地，这案子就归了他。
　　凶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武功高强至此，自然不是开封府其他人能够追捕的。
　　如今看来，这个李颜身上的秘密当真不少。
　　白玉堂皱了皱眉，一颗飞蝗石击中了那鸽子，力道不大，让其暂时失力掉落却不至于受什么明显的伤。
　　展昭飞身接住，取下鸽子腿上系着的纸卷，打开来看，目光渐渐凝重，甚至，燃起了幽深的怒火。
　　白玉堂好奇探过头来看，他却微掩，将纸卷的下半部撕毁，把上半张重新系回鸽子腿上，拍了拍鸽子，让它飞走了。
　　白玉堂皱眉，看他。
　　展昭安慰似地笑了笑，道：“上面是我们的行踪，不怎么全，如果有回信的话，也许会有线索。”
　　“不过，这样看来，这个李颜的确有问题。说不定，她就是灭门案的凶手。”
　　白玉堂冷冷地看着他，不语。
　　展昭有些尴尬，“玉堂，你说我们是继续留在这里找证据，还是干脆带着她去襄阳？”
　　白玉堂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展昭颔首，“恩，从官家让展某带着玉堂去襄阳时，展某就猜到了。不是展某，那就只能是你了。只是，你又何苦呢……”
　　白玉堂微微苦笑，在皇上召见展昭安排襄阳事宜之后，自己便被秘密召到了御花园中。本以为是赵祯记起了自己，想要叙叙旧事，结果却是颁了一道密旨，让他前去襄阳。
　　听调不听宣的四品武官，却是暂时供职襄阳，协助颜查散处理襄阳王谋反事宜，待襄阳事了，再回京任职。
　　本是想着要把猫儿带出官场逍遥江湖，没想到，却是自己先陷落了……
　　赵祯虽然过于仁善不够果断，却是难得的对百姓好的皇帝。就当做是为了幼时四人一起的快乐时光，帮他，也帮天下百姓一个忙吧。
　　幼时四人……
　　白泽琰、莫若卿、赵祯、庞凤。如今，白二爷成了锦毛鼠，赵祯做了皇帝，庞凤变作了庞妃，而记忆里那个始终庇护在他们身前的小若，却……
　　“我曾经以为，就算你会背叛我，他也不会。”白玉堂平静地合上双眸，声音中听不出伤痛。然而，就是这样的他，让展昭觉得有一丝恐慌。
　　展昭忙轻拥住他，任他尖尖的下颌抵在他的肩窝，他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清楚地听到他心中流泪的声音。
　　“莫若卿没有背叛你，也不会背叛你。展某以为——”
　　“猫儿！”白玉堂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不管他有什么打算，他这么做，都是触犯了我的底线！”
　　如果被追杀的仅仅是他，白玉堂不会如此，可是如今，因此受到伤害的人，是展昭。
　　是猫儿。
　　展昭缓缓收紧双臂。——一个让人窒息的拥抱。
　　“玉堂……不管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要关注的，是李家的案子和襄阳王。”
　　白玉堂轻轻挣开，笑得明朗澄澈如长空。展昭知道，他已经暂时放下了心无名的问题，不会再折磨自己。
　　莫若卿离开的时候，曾用传音入密对展昭说了一句话，他想来想去，还是没跟白玉堂提这件事。
　　他说小心李颜。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莫若卿不想和李颜正面敌对，——如果他愿意帮忙，肯定会事半功倍。
　　刚刚信鸽上的字条他没敢让白玉堂看，原因不是白玉堂想象中的与无名有关。李颜的确将他们的行踪监视的很好，除了在太白楼房间内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观察不到，其他的时候，他们做过的每一件事、杀过的每一个人，都被记录了下来。甚至，连在林子里的那场鱼水之欢，都被用恶劣的语气写下。只是，其他的事情她的记述极为客观平静，可在写到自己中了人间四月之后，她的情绪就明显不对劲了。她几乎是丝毫不曾说过展昭如何，而是一心在诋毁白玉堂，那语气……
　　那语气就像是被横刀夺爱的愤恨。
　　念及此处，展昭微微怔愣了，难道这李颜喜欢自己？自己明明与她毫无瓜葛，又怎么会？
　　然而，那李颜的容貌却是有几分熟悉的，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了，但他觉得可能是在几年内见过的样子。
　　展昭无奈敛眉，他就不信了，自己最近桃花运这么旺。轻轻松松把白耗子弄到了手，这会儿又出现了个来路不明的李颜。
　　当然这话可不能跟白玉堂讲，不然的话，以展昭对他近两年的认知，那白耗子一定发飙。那样的话，恐怕就会是展昭自己要自食恶果了……
　　“离颜大哥上任还有一阵子，先把李家的案子处理了吧。”白玉堂看着一只呆猫儿，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展昭回过神，微窘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那个李颜，谁叫她竟然用那么恶质的词汇形容他家的白老鼠。

　　突然听到大门那边有人击鼓，好奇这里的县官是如何判案，展白二人急急忙忙赶了过去，结果却颇为失望。
　　不是说那县官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无能，只是……
　　来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说是一天一夜没看到同来此地的老婆了，问起其夫人的特征，却也含混不清，只是说是紫衣的楚姓美人，近五十岁。
　　若非这人看起来太富贵——衣料是京城祥云坊，腰间拴着紫玉凤佩，恐怕衙役们根本不会理睬他。
　　展昭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请问老先生贵姓？是于何时何地与尊夫人走失？”展昭走上前去，问，姿态谨慎而暗含戒备。
　　那人哈哈笑了，骨节分明布满皱褶的大手摸向腰间，抚摸着那温润泛着水光的玉佩。
　　“老夫姓吴名钩——”他右手突然一紧，一道细细的光出现在掌间，向展昭刺去。
　　指间刃又称掌中刃，相传是十国时期卫国一奇贼所创，兴盛于秦末汉初。因刃身薄如蝉翼，通体透彻，里外皆刃，稍有不慎便易伤己，故鲜有人用。据说，善用此器者，可使其快若流星，削金断玉，伤人拿命于无形，自古便有隐兵之王的称号，曾有武林大家赞其“没于朝光，现于绯霞”，故而也有人加以“流光”这般的美名，武林间素来就有“流光掌中舞，年岁命里求”一说，说的便是这种诡兵。可惜后世多有鸡鸣狗盗者借此刃声名造事，故逐渐为武林人士所不齿，遂逐渐没落，到唐宋时期已鲜闻其迹。
　　然而，当今武林中□□前辈昆仑双煞以软刃为长，乃是一对夫妻，丈夫名吴钩，使指间刃，妇人楚燕，善束衣刀。两人向来形影不离，感情极佳，居于昆仑，杀人如麻，故称之为昆仑双煞。
　　如今指间刃在这里，恐怕束衣刀也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