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生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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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关宋营.韩萧派人在萧关内外搜寻展昭与公孙策的踪迹,却怎么也寻不着,不由得心急如焚,急得在屋内团团转.
"韩将军."一个小兵见韩萧心烦意乱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转得他几乎眼花,因劝道:"您也别太着急,公孙大人有展护卫保护,必不会有丝毫闪失.再者说,公孙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他,定会与展护卫平安归来."
语气坚定,不容质疑.那认真的口气,好似要韩萧相信他一般.
"但愿如此."韩萧深吸一口气,愁绪万千.
忽听外边一阵骚乱,韩萧皱了皱眉,走出去欲探个究竟.甫一看到外边那两个相依的身影,不由得面上一喜.
"公孙大人,展护卫!"
公孙策薄唇紧抿,只看了韩萧一眼,便不再言语.将扶着少年的手臂紧了紧,一步一步地朝屋内行去.
少年的头,无力地垂在公孙策肩上,几缕散乱的青丝飘落开来,在空中飞舞.公孙策将少年扶回屋内,动作极尽轻柔地扶他躺好,替他理了理散落的秀发.
"公孙大人."随后跟进来的韩萧默默地看完这一切,关切道:"展护卫的伤势如何了?"
"他受了内伤."公孙策垂眸看着少年俊朗的面容轻轻蹙了蹙眉.
哗啦啦!
外边又下去了倾盆大雨.
公孙策一手搭在展昭脉上,一手抓起笔写药方.须臾,将药方递给随韩萧进来的那个小兵,托他帮忙找药方.
那小兵喜滋滋地应了,拿着药方,背着个药筐,便上山寻药去了.
抬头,看了眼乌云压顶的天色,不禁叹了口气.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韩萧看了展昭与公孙策一眼,叹息一声,亦行了出去.此番公孙大人与展护卫平安回来,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有公孙大人照顾展护卫,自己待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唉,还是赶紧回去研究一下行军策略吧,展护卫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公孙大人也没心情管这许多了.
不过……
为何西夏人会跑进营帐呢,难不成是身边有内奸?如若不是,那西夏明理堂的人轻功也太好了……
哎,别想这么多了,等展护卫醒来,再与他们一同商量吧……
连日来,公孙策都不曾外出,守在展昭边上,替他熬药,为他疗伤,而后一个人静静地守在床边,待他醒来.
众人见公孙策如此,皆劝侍郎大人去休息,由他们照顾展少侠便好,可都被公孙策一一拒绝了.
现在,公孙策什么都不想,他要救他,待他醒来,听他再唤自己一声公孙大哥.
细细抚着少年的脸,仿佛又回到金龙寺的那段时日.
那时,他也是中的毒.而他,也是如今日这般守在他身旁,守着白天,守着黑夜,替他解毒,静待他醒来的那一刻.
忽然之间,只觉今日与往昔,是如此相象.
不知为何,公孙策心中,突然升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尽管极力压制,但仍是止不住.
展昭,若你有个好歹,让我如何是好?
这些年来,你在我心中,皆是珍宝一般的存在,亦是我精神之所在.如若没有你的陪伴,这些年,我根本撑不下去.只要有你在身边,感受到你熟悉的温度,我相信,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都可携手共渡.曾几何时,你的胸膛,已然足够撑起我的一片天地!
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公孙大哥,我求你快些醒来.你,一定不能有事.
似是感受到公孙策的不安一般,少年眼睫轻颤,费力地睁开眼睛,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唤了句,"公孙大哥."
极轻极低的叫唤,却惊得公孙策猛然怔住.抬眸对上少年的面容,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唇色却已回转些许.见此情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展昭,你醒了."
"嗯."少年点点头,墨玉一般的眼眸迎上公孙策的眼,里边,隐隐有暗流涌动,似有千言万语.然而,终究只是微微一笑,便犹自缓缓沉淀开去.
这愈发深沉的眼神,令公孙策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觉得,展昭那越发深沉的眼神中,挽留了最初相遇时的一些感觉,却滋发出不可言传的情愫.饶是公孙策再如何博古通今、聪明绝顶,亦无法从中细细解读.
展昭见公孙策这般恍惚的神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淡淡一笑,将个公孙大哥往怀中一带.公孙策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已然一头栽进那坚实的胸上中,直撞得眼前金星乱冒.揉了揉额角,见自己整个人被展昭圈在怀中,不觉面上一红,挣扎道:"展昭,你快放开我!这是军营,我们这般搂搂抱抱的若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
"不放."展昭轻笑,并无放手的意思,将手臂又紧了一分,极其自然地将头搁在公孙策肩窝处,道:"这儿可是你的房间,兵部侍郎官从二品,没你的命令,谁敢进来啊?再说了,我公孙大哥深通谋略,谈笑间便可令西夏兵败如山,那李元昊定是恨你入骨.倘若公孙大哥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西夏人抓去当人质,我这满满一腔情义岂不是要付诸东流?唉,你说说,这是多大的罪过啊!"言罢,眨巴眨巴眼睛,甚至还一脸痛惜地挤出两滴泪水.
"得了吧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公孙策嗔怪地瞥了展昭一眼,掏出折扇在他额上敲了一记.
"唉哟!"展昭吃痛,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额角,道:"哪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我可是为了你才中毒唉.还有啊,下次敲轻点,万一把我敲傻了怎么办?"
"嫌太重啊!"公孙策笑笑,露出那无害的笑容,又在展昭额上敲了一记,"我就敲,怎么样?这样的展昭好好玩,怎么,不给公孙大哥敲呀!"
"好好好."展昭无奈,"公孙大哥想敲就敲,展昭说过,只要公孙大哥开心,展昭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公孙大哥你为什么还带着把扇子.塞北苦寒知道吗,还带把扇子,真是的,亏我这几个月还天天把怀抱借给你."
数月来夜夜相拥而卧的情形自公孙策脑海中翻涌而出.公孙策顿时红了脸,心想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红呢?嗯,一定是暖炉的温度太热的缘故.
而展昭见着公孙策面上这般精彩纷呈的模样,不由得轻快地笑出声来.轻轻抚着公孙策的薄肩,道:"公孙大哥该习惯了才是.休说是这段时日,便是以前,睡得也不少了."
因展昭伤重,两人玩笑了一会,便径自宽衣去睡.
躺在床榻上,公孙策想着萧关关隘戒备森严,为何西夏人会跑进来呢,而且进来时居然没有一点动静,实在是说不过去.而展昭侧身而卧,堪堪想着那夜的黑衣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恐怕不是来刺探消息这么简单.他究竟是宋人,还是西夏人?他与明理堂,又有何关系呢?
一夜无言.
次日,展昭因为元气尚未恢复,故起得稍晚了些.宽衣走出门去,便看见公孙策一个人守着药炉,候着火,似乎在……煎药?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至公孙策身后,轻轻勾起一边嘴角,"公孙大哥,早啊!"
惊得公孙策猛地一跳脚.回身见来人正是展昭,不禁气道:"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呵呵."少年笑笑,露出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公孙大哥这些年该习惯了才是,我们练过轻功的人都是这样,走路不发出声音.对了,你在熬什么药?"
"给你吃的药.这些药你坚持服用七日,体内余毒可清."
"哦,这么神奇?"展昭凑近药炉凑了凑,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这味道……好苦.
"我知道苦."公孙策转头去看展昭,"常言道,苦口良药.若是不苦,如何能清除你体内的毒?"
"那,公孙大哥就快熬给展昭喝吧!"
"咦,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我可是记得展少侠最怕吃苦药了."
"那也得看这药是谁熬的.只要是公孙大哥熬的,药再苦,喝下去也跟蜜糖似的."
"哦,是么?"公孙策挑眉一笑,将药碗递与展昭,"那么展少侠,喝吧!"
展昭笑了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药虽苦,可在展昭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流,甜至心底.
有时候,幸福便是如此简单.不需要过多的甜言蜜语,只需默默地相守相伴,感受到对方温暖如昔的温度,足矣!
"公孙大哥……"展昭轻轻唤了一声.
"嗯?"公孙策抬眸,如水的双眸注视着展昭,"什么事?"
展昭皱眉喝下一口药,道:"西夏人闯进宋营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过,他们是如何闯进来的,我无从得知."
"可是……如果宋营任西夏人这般来去自如,实在是太危险了.且不说你和韩将军说的那些兵法战略可能被他们窃听了去,就连你们的安全,也无法保证.谁知道那如狼似虎的西夏人会不会再度席卷而来,将我们谋略无双的公孙大才子抓到夏营."
少年如此说,眸中满是担忧.
公孙策握紧了少年的手,他想,只要与展昭同在,再危险,他也无所畏惧.
"我同意展护卫所言."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唬了公孙策与展昭一跳.
"韩、韩将军?"公孙策吓了一跳,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弹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韩萧好笑,"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公孙大人一大清早便不见踪影,我想定是去给展少侠熬药了,所以就来这儿寻你了."
"你找公孙大哥?"展昭扬了扬眉,"是为战事上的事吗?西夏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是也不是."韩萧笑了笑,"说来公孙大人倒真是厉害.上次的计策,将西夏军打得落荒而逃,大长我军士气呐!且那李元昊吃了苦头,近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只是按兵不动."
公孙策点了点头.
展昭托腮沉吟,"既非找公孙大哥讨论战策,那你来这儿作甚?莫不是想喝我公孙大哥亲手熬的药?"
"展护卫,你别闹了."韩萧颇为无奈地抚了抚额,"公孙大人熬的药,只给展护卫一人喝,我可没这等福气.今日前来,是想与二位说西夏明理堂的事."
"嗯?"展昭与公孙策对视一眼,静听韩萧道来.
"对于西夏明理堂潜入宋营一事,公孙大人与展护卫如何看?"
"许是有内奸."展昭道:"不然,绝无可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潜入.即便是轻功绝佳,也不可能动静全无."
公孙策赞许地看了展昭一眼,分析得有条有理,进步不小呀!
可是,这个内奸,会是何人呢……
展昭与公孙策蹙眉沉思,将自上萧关后所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忽而,展昭灵猫般的眸子转了一转.
难不成……是他?
那个在自己与公孙大哥来萧关当夜自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展昭分明记得,当他追出去时,那人明显一慌,闪身朝城墙循去.而且,他使得武功,正是明理堂的轻功--雁落平沙.
展昭原想此人或是明理堂四位护法之一,但他错了.
那夜他与四位护法交手之时,他发现,那人无论是身法、身形亦或是气息,都与四人不相符.
然,他既会明理堂的功夫,就该是明理堂的人才是.
会是谁呢?
"韩将军."展昭转身面向韩萧,"展昭有一事相询."
韩萧笑了笑,"展护卫但问无妨.只要是韩某知道的,一定会告知与你."
展昭想了想,问道:"西夏明理堂,除了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可还有其他人?"
"有."韩萧寻思了一阵,道:"他们有一个徒弟."
"徒弟?"展昭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也只是听说.好像叫……拓跋夕.拓跋夕……倒是跟一人的名字很像呢!"
"谁?"
"杨夕."
"我知道了."展昭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
杨夕么,看来得多留意一下他了.
三人谈了很久.
展昭想,或许该去会一会那个杨夕.弄不好,引明理堂潜入宋营之人,正是他.
于是,展昭道:"韩将军,与我们说说杨夕的故事吧!"
韩萧点点头,待展昭将药喝尽,便领着展策二人回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因公孙策畏冷,韩萧将展策二人请回屋后,便让人在屋内放置了一个暖炉.军旅苦寒,即便是震边大将军,也不至于如此奢侈.看来,这韩萧,倒是对公孙策照顾得很.
展昭将长剑搁在桌案上,扶公孙策坐好,轻轻侧目,看着暖炉,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长.
公孙策不解地看着展昭,"你用这种目光看那炉子干甚?"
展昭笑了笑,"不行么?"
"行,可炉子有什么好看的."
"炉子是不好看,可是摆炉子的人嘛……"展昭凑到公孙策耳边,故意拖长了音调,笑眯眯地看着韩萧.
"摆炉子的人……韩将军?"公孙策侧了侧头,看向韩萧.
"是啊.你想想看,我们来萧关这段时日,韩将军倒是对你十分照顾呢!人家本是征战沙场的将领,如今却给你布置了暖炉,可知对你的事是上了心的."
"哦,我怎么听这话酸溜溜的,莫不是展昭少侠在吃醋?"
"绝对没有.韩将军对公孙大哥好,展昭高兴还来不及呢!"
公孙策抖了一抖,"好冷."
"哪有,一点儿都不冷."
"我说冷就冷!"
"我说不冷就不冷!"
两人打打闹闹一番,韩萧才开始与展策二人讲述杨夕的事.
韩萧绘声绘色地与展策二人讲着自己所知道关于杨夕的一切.每当公孙策与展昭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他便会立即找出十句来补充,直到展策二人听懂.
展昭凝神聆听,公孙策悠闲地端着茶盏品茶.
茶是好茶,气清香冽,持久回甘.看来,韩将军也是颇费一般心思.
忽而,隐隐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三人不再谈话,不约而同地望向外边.
窗外一个人影闪过.
展昭扣紧了指尖的银针.
公孙策握住少年的手,拦住展昭,朝他摇了摇头.
"展昭,莫要轻举妄动."
展昭点头应了,凝眸望向窗外.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步法.
果然……是那夜的黑衣人.
片刻,展昭转眸望向韩萧,询问道:"将军可认得他?"
韩萧点了点头,沉声道:"应该是杨夕不错."
杨夕么,现在应该叫拓跋夕了.
展昭冷然一笑.
"既然知晓,现下我们该如何处理?"
公孙策轻笑,"留下他无妨."
什么?
有一瞬间,韩萧以为自己听错了.
侍郎大人方才说什么……留下……他?!
公孙策微微一笑,是的,留下他.
"为什么?"
"将军身经百战,有些事自然无须我多言."公孙策浅笑,"杨夕虽是李元昊的人,但留下他又有何妨?斩断李元昊臂膀,或许,还用得上他呢!"
清浅的笑容,此刻却显得冷冽之至.
公孙策,从来都有一种魄力,让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韩萧看着公孙策清秀的面容,遂点头道:"好,就依公孙大人所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生相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