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异闻录》死沙

18、端倪（二）

　　宽敞的几乎显得空旷的书房里，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在房中的空地上来回徘徊，虽然脚步还算平缓，但是微皱的眉头和攥紧的拳头显出了他的焦躁。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一个西装革履有些死板的男人走了进来，瞥了旁边沙发上懒洋洋的坐着的年轻男子一眼，就转回视线低声向中年人汇报了起来。
　　“什么？鬼王把裂缝填合了？”中年人有些诧异，青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见手下点头称是，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出来，“妈的多管闲事的家伙！”
　　但是很快他就收住了暴怒的脾气，转向沙发上的年轻男子，竭力客气但却压不住难耐的问：“李先生，现在要怎么办？裂缝闭合的太快，没收集到足够的阴魂啊。”
　　年轻男子原本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低着头修指甲，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极为精致漂亮的一张脸上满是无所谓的慵懒。他看了看中年人，呵呵一笑，慢吞吞的说：“段先生，你们的事办的不够完备，为什么要我再多费脑筋想办法？”
　　段姓中年人眼中狠色一闪，暗自咬了咬牙，但是还是压下火气勉强扯出一个笑，讨好说：“李先生，你看大家各取所需，如果这事儿不成功，你的东西也拿不到不是？”说着说着，就带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威胁来。
　　年轻男子抬眼看了看他，自下而上的目光带着几分邪魅和惫懒，竟让中年人神色恍惚了一下。他转了转墨色的眼眸，说：“没办法，等到三月三吧。十月一那天阴气不够重，你们那法阵够呛能管用。”
　　“我可能没时间等到那时候了！”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冲他吼道。
　　“不然怎么办？阴气你又不能直接用，只能利用阴魂。等到三月三也是为你好，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了，等风声过去了再行动吧，当心栽跟头。”年轻男子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气，说罢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到中年人身边和气的拍拍他的肩膀，听不出是安慰还是讽刺的说，“放心吧，那东西好用的很，够你挺一阵子的。”
　　中年人恶狠狠地盯着年轻男子离开，眼中晃过杀意。
　　“李瑾，等我成功之后，我要让你像只狗一样给我舔鞋！”
　　旁边身穿西服的男人见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中年人耳边说：“老板，我已经找过楚天师了，他说他有办法。”
　　“哦？”中年人将注意力放回到手下身上，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干得不错，去和楚天师约时间，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许清水没有继续上课，而是往家走去。脚步很慢，慢的好像是想要逃避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是袁筱弘。他们在一起九年，不是没有过争执的时候，但是袁筱弘一直都像一个父兄一般包容自己，让自己觉得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心中多么难过，那人永远会站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一次，袁筱弘的发难让许清水有些无措。其实不只是今天，最近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袁筱弘的状态不对，似乎在逃离自己，又似乎在贴近自己，整个人在一种奇怪的矛盾之中郁郁寡欢。许清水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这种氛围让自己很难受，就像阴霾的天气有潮湿的空气惹得浑身粘腻，挣不开，扯不断。
　　用钥匙开了门，玄关里的一双陌生的鞋让许清水有些怔忡，正奇怪着，袁筱弘就轻轻走到面前，低眉顺目道：“梁先生来了。”
　　平淡低沉的语气让许清水更是不舒服，他随意的嗯了一声，走进了客厅。
　　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中年人，样貌平淡无奇，但是双目很是有神。中年男子见许清水回来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客气道：“鬼王大人，冒昧来访，叨扰了。”
　　许清水笑着摆摆手说：“梁先生，你可别再这么叫我了，我是晚辈，你直接叫我清水就好。不知道梁先生过来，有失远迎。”说着做到另一张沙发上，袁筱弘也放了一杯茶在他面前，但是没有像往常一样交换一个温柔的眼神，而是垂着眼没看他。许清水瞥了他一眼，压下了心中的烦闷。
　　梁峰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叫了声“清水”。这个鬼王虽然很年轻，但是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待人也是很有礼数，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的梁峰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欣赏的，不然自己遇到麻烦事也不会上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清水，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梁峰待两人坐定就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许清水点点头，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吗？”
　　“最近有没有枉死的魂魄来找你？”
　　许清水想了想，摇摇头。梁峰一看脸色就黑了，有些不安的说起最近的怪事来：“我在大概两个多月前接到了一个招魂的生意，死者是车祸，她父母没来得及看上孩子最后一眼，就想到了来找我。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接了。但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招到那女孩的魂魄，无论是现场还是她家，就连她常去的地方也试过了。我一开始还以为鬼差赶巧收魂收的及时，但是在地府里得到的回执是她的魂不见了，鬼差也没找到。我当时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时候招魂失败也是正常的，但是之后的时间里我连续接到的几个给枉死的人招魂的生意都招不到魂，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问了几个同行，他们也有类似的情况，迫不得已我这才来找你问问。”
　　许清水听到这里也觉得事情不对了，隐约的他觉得这件事和程城那件事有关。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对梁峰说：“梁先生，我这边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但是事情诡异，我会好好去查一查。你说的那几个遇到类似情况的天师朋友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份吗？”
　　梁峰很爽快的答应了，写下了一个清单之后，很是严肃的谢过许清水，言语中还有一些暗示他重视此事的意味，许清水道这是分内之事，定当尽力而为。
　　送走了梁峰，许清水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份清单，他觉得有必要去问清楚详情，但是对方都是天师，自己手下能动用的都是鬼魂的力量，所以没办法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转过头看了一眼立在旁边闷不吭声的袁筱弘，许清水一个头两个大，刚想开口让他跟自己走，又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虽然袁筱弘是鬼仆，但是与天师见面还是能免则免吧。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吧。”许清水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将纸单揣进口袋里就出了门。
　　并不响的关门声，却刺耳的令袁筱弘身体一颤，他不敢接近许清水，因为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伤害，所以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得不来那人的一句原谅，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妥协退让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牺牲。
　　袁筱弘抬起头，原本不需要呼吸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垂首，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在屋里转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飘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木有人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