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录之玄武卷》不言羽

6、六、伤怀

　　或许是从那一天开始，就连太子和秦王本身的态度都在改变，变得尖锐，变得不能靠近。齐王李元吉当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他只需要站在大哥那边就足够了。毕竟跟在身边那么多年，他了解李建成是个很看重血脉亲情的人，但二哥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东宫和天策府的冲突有多少是东宫引起的他不知道，但看着天策府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好似东宫欠了他们多少一样。
　　李建成的眼神愈发冷淡下去。就连进宫面见李渊的时候都被问起他是不是有心事。可那样的心事又怎么能说得出来。他和李世民针锋相对也罢，庭争剧烈也好，那一个小小的秘密始终都盘绕在他们身边不曾离去。那可能是无关紧要，也可能是石破天惊的秘密还是守着的比较好。
　　太子是这样想的，秦王却似乎并不这么想。屡屡在朝廷上发难，也屡屡接触到那双充满了讽刺的眼睛，就好像那天晚上看到的脆弱的李世民只不过是个错觉。
　　总有哪个地方不对。李建成想弄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却始终在自己的思维里绕着圈。什么时候世民的眼神开始改变了？什么时候他总在自己靠近的时候走开？
　　“太子殿下似乎有心事？”
　　温婉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
　　李建成回过神去，“张婕妤。”
　　自他母后去后父皇最宠爱的女子，端秀的容貌和恬静的仪态确实和母后有一些相似。
　　“要不来我院里看看花，最近那些新栽过来的花朵倒是开得正好。”
　　李建成在接触到那张笑颜的时候总算是觉得心头的阴郁减轻了不少。反正还早，也就随着张婕妤走了。他们当然没有想到身后有一道目光追随过来，也不知道今天的因会导致今后怎样的果……
　　太子不光在张婕妤的院子里看了花，还喝了几杯酒，据说是张婕妤亲手酿造的佳酿，准备过段时间献给李渊的，请李建成先品尝一番。
　　酒味不怎么浓，倒是花香的气息很重。估计父皇会很喜欢。在留下了一些话语后，李建成也就告辞了。他本来就是来被父皇找来谈心的，身边也没有带多少人。走入的又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张婕妤的宫殿，有点心思紊乱地走出去之后才想起来刚才居然没有经过正式的通传就进了父皇妃子的宫殿，还好在这里陌生的宫人似乎也不认识他是当朝太子，要不然传出去就又要被某些无风也要起三尺浪的家伙抓着不放了。
　　这么想着的李建成都觉得疲倦起来，不知道他和世民的争斗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等到父皇传位给他再把事情平息下去不成。
　　不知不觉当中李建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走迷了路。先前进来是张婕妤引路，自己对这一片地势本就不熟悉，再加上担心被人认出来没有问路。这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块僻静处来了。
　　“大哥。”
　　呼唤声很熟悉，回头去看却是世民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来了？”脱口而出的问题，说出来之后才惊觉自己早已不用这般随意的口气和眼前的二弟说话了。究其根本还是李世民那一声自然不过的大哥让他恍惚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哟了言语。是啊，还能有什么言语，东宫和天策府愈演愈烈的斗争也好，杨文广的谋逆也好，中毒吐血也好，似乎都让他们兄弟之间的过往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么？”秦王的声音里依然充满了从未在人群面前暴露出来的讽刺，“太子来得我就不能来得？”他不过是好奇，好奇他那个对他越来越冷的兄长居然会私自进入内宫妃嫔居住的地方，他就不怕背上□□后宫的名义吗？经由上次杨文广的事件大哥难道还不知道父皇若是知道此事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更加危险。
　　脸色微微一变，李建成却再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当下拂袖就要走。可是走了不过一步就猛然被人扯住衣袖拽进了房间——
　　“做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这般在父皇后宫里拉扯，还是在未经通传的妃嫔的宫殿里，李世民就不怕把自己也牵扯在内？
　　那边却没有声音，李建成回过头去看，昏暗的室内弥漫着霉变的味道，这里似乎是长久没有人住的地方。也就在这种颓败和昏暗当中，那双绝望和疯狂交杂的眼神也就变得异乎明亮。
　　“大哥……”呢喃的声音接近耳语，“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顺应自己的愿望，心底最不堪最难以示人的愿望，哪怕双手沾满血腥，哪怕心痛如绞。
　　李建成没有了言语。他觉得自己早已分不出真假。东宫和天策府已形同水火，可李世民终究是自己的二弟，是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兄弟。或许从很早以前两人的争斗初露端倪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会输。对兄弟，他永远都狠不下最后的决心。魏征的劝诫历历在目，就连四弟元吉都会在府邸中埋伏下杀手对他二哥痛下杀手了。他却在最后的时刻阻止了一切。或许元吉说的对，他们是该有个了解了。可是……刚出生的婴儿嫩嫩的样子……小时候经常黏在他身后赶都赶不走的孩子……逐渐成长起来说要当大将军的少年……并肩战斗时候能够将背后托付出去的兄弟……要他怎么能看他倒在自己面前，怎么能看他死在自己的手里。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一些的青年英俊的面孔骤然放大，温热的触感在唇上爆发开来。李建成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青年发出低低的笑语，“都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这么不解风情？”
　　李建成的脑子轰然一片，做梦也没有想到会从他家二弟口中听到这样调笑的语言，还是对着他说的。
　　室内昏暗地都快要看不出眼前人的神情，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天光也变得灰暗，外面应该是黄昏了。丝毫没有理会李建成的僵硬，指尖毫不迟疑地解开身上的束缚，探进已经被他扯开的领口。以前就觉得大哥白皙的脖子看起来真是美丽，真的咬上去才发觉就连那微微带着凉意的触感也那么好……
　　“哼！”
　　重重的声音让李建成如同掉进了冰窟之中。门板被微微推开，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可惜黄昏的光已经很少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想来门外面的人大概也只能看到里面床上有人，而不知道是吧。
　　转过身去面对门口站着的人，李世民用自己的身体巧妙地挡住了李建成，声音里丝毫不见慌乱，“怎么四弟也好兴致来这儿？”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一些，他们该是都没有忘记这里是禁宫之内。
　　李建成在他身后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居然是元吉。
　　按捺下想要回头安慰人的冲动，李世民当然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齐王应付走。
　　“四弟该不是光顾着看我的笑话，忘了正事吧？”
　　齐王脸色一暗，“你等着！”说完就匆忙走了出去，也不知他来这儿到底是做什么的。
　　转过身，果不其然地看到身后人惨白的脸色，不由地伸手握住那双轻颤的双手，柔声安慰他，“元吉的注意力都在我这边，绝对没有发现是你。”
　　李建成惨笑，那是自然，要不然依着元吉的脾气恐怕这里早就炸了。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好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李世民也说的非常正确，“怕是听说你私入禁宫来找你的。”
　　想想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李建成终于放松了下来，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很累，真的很累。
　　也不再有下一步的举动。李世民把他拥在了怀里，感受到他的颤抖逐渐停止，闭上眼睛享受自小就享有的温柔。快了，就快了，不管天下到底怎样，不管世人的看法或者血腥的一切，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