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绽金秋节》神祈

4、第 4 章

　　福儿浑身戒备地瞪着眼前状似随意地坐在紫檀雕花椅上的男人，先前的匆匆一瞥，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对他的印象仅止于他的一身白衣和瓷质的嗓音，如今得以细细打量，却不想被他一眼便搅乱了心神。
　　那张脸、那五官，只算得上俊俏，比那江雪铭是略逊了三分，但那眉宇间的神情，明明平静如湖水一般，却能让人一望便知其冷暖，禁不住为他心疼……若不是经历过磨人心肺的苦与痛，是不可能有那样的神情……不禁想问，他究竟，遇过怎样的事，竟让他生出这般神情……
　　“福儿姑娘？”
　　一声轻唤拉回她的思绪，猛然发现他的脸居然近在眼前，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涨红了脸心慌地低喝：“你干什么？”
　　幻菊愣了下，而后了然，瓷质的声音平淡道：“只是好奇，三更半夜鬼上门，所为何事？”
　　福儿咬着唇，先前凶恶的神情褪了不少，却仍是防备得紧：“……近段时日，鬼怪之间传言：青菊现世，百鬼尽诛。你，便是那青菊吧？……你是来，杀我的吗？”
　　……几时有了这样的流言？明明是他们争先恐后找他，怎么以讹传讹地就颠倒了黑白？幻菊摇头：“恐怕传言有误。”
　　福儿犹疑片刻，再问：“那，你是青菊吧？”
　　“是。”
　　“……既然不是来杀我，那你来做什么？”
　　“游玩。”
　　简单丢过去两个字，愣是讶得福儿傻在原地：“游玩？”
　　看福儿一脸转不过弯来的样子，他好心再解释了一番：“就是游山玩水的意思。”（-_-|||这种解释也能叫解释?你以为你在玩拆字游戏啊?）
　　“可……确实有很多鬼怪死在你手上吧？”
　　“没有。”
　　“咦？”
　　“我和江雪铭不曾取过他人性命。”
　　“那为什么——”福儿说了一半便住了口。受伤的鬼怪多数会选择何种方式来治愈自己她不是不知道，这么一想也难怪会有那种传言了。不过，眼前这人倒也真是奇怪，“青菊，你都不问我吗？”
　　幻菊疑惑地看着她：“问什么？”
　　“像是我的真实身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之类的……你都不会好奇吗？”
　　“我只需知道你是皇甫府的福儿，便足够了。”
　　坦然的目光，没有丝毫杂质，这是他的体贴，或是不在意，福儿不得而知，只晓得心上一阵不舒服，直想将那坦然抹去，不由趋前几步，才靠到窗边，却猛然一阵力道将她整个弹飞了出去，狠狠跌在地上。
　　“好痛！”
　　惨叫声狼狈地响起，幻菊恍然忆起江雪铭临走前为他所设的防范，轻巧地自窗户跃出，将她扶起：“要不要紧？我忘了这屋子布了结界，你虽依附人身，但毕竟是鬼，才会被弹开。”言语轻缓，态度就像长辈对待晚辈一般。
　　摇摇头，福儿诧异地看看屋子又看看他：“……你这么出来，就不怕我伤你？”
　　“不怕。”
　　福儿撇撇嘴，掸了掸裙上的灰尘，低声哼了句：“没人教你对鬼怪不可以掉以轻心吗？”
　　“用不用防，我分还得清。”
　　“太自信可不好，小心阴沟里翻船！”福儿颇是不甘地反驳，“不过，我自认自己装得很好，你是怎么认出我是鬼的？”
　　“就像鬼本能地知道我是青菊一样，我见了鬼自然而然知道是鬼。”
　　“……你不会拆穿我吧？”福儿瞪着他，已全然没了先前的戾气，反倒像个孩子在逞强却不自知。
　　“你不害江雪铭，我便不拆穿你。”幻菊淡淡道出交换条件。
　　“他是你什么人，要你这般为他打算？”若是要自己不害他，倒还可以理解，偏他却是为了别人！
　　幻菊笑而不答：“时候不早，我想歇息了。”
　　下逐客令吗？“走就走！”福儿带些负气地哼道，忍住回头的欲望，挺直脊背走出品喧阁。
　　“倒是个倔强的鬼呢。”幻菊含笑道。
　　一阵凉风拂过，有人立于身后，尚不及回头，便被一双手臂拥入怀中，低沉的男音呢喃耳畔：
　　“我是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