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心》月小娄

7、鸢心（7）

　　“是谁在我的地方放肆？”青衣人负手而立，狂风吹起他的衣摆，和着散开的白发，宛如谪仙降世般卓绝。

　　燕军诸人各怀心思，他们既不作回答，也不甘心落败，只好相互交换着眼色，暗中盘算双方形势。其实任谁都能看出，这个青衣人乃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闪电再次划过天际，紧跟着又是一声轰隆隆的闷雷。

　　鸢心缩了缩脖子，虽然她始终畏惧打雷，但突如其来的、令她霎时处于上风的转变还是值得高兴的。凤眸凝在青衣人宽阔的肩膀，此番绝境中的相救令她感激，但大起大落的心情却令她疲惫不堪，她多希望可以不顾一切的靠上青影的背脊？她多希望可以拥抱那令人安心的臂弯？

　　当然，这一切无关爱情，只是刹那间的脆弱。

　　仅此而已。

　　“大胆狂徒，识相的就乖乖让开，否则别怪军爷们手下无情！”燕军中的一名副将忽然大着胆子叫嚣开来，但身子却向后方挪了挪。

　　青衣人不曾看他半分，只不屑的哼了声，漠然道：“滚。”狂风为他的桀骜轻吟，闪电为他的孤寂增色。这是属于他的舞台，打从他一登场便注定好了。

　　战也是死，逃也是死，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燕军诸人达成共识，毫不客气的一拥而上。

　　青衣人见对方众人并不领情，遂旋身夺过燕秋吟手中的长剑，如赤练蛇般飞身而出，正面迎战。长剑在他手中挥洒自如，短短几招下来，诸敌已然倒下一半，皆是捂着右手断臂处。剩下的几人见此情景，更加确信了青衣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不由面带惧色、胆战心惊，各自暗中戒备，断了主动攻击的念头。

　　而青衣人见对方已然有意退开，便适时收势，不予纠缠。他将长剑反手背于身后，神色孤寂，清冷的没有一丝波动，平静道：“我不想你们弄脏我的地方，快滚。”

　　“走，走。”已然受伤倒地的部分燕军狼狈起身，欲与其他人相互搀扶着就此逃去。

　　不料青衣人又道：“站住！”

　　众人转身，只见青衣人斜睨着地上的断臂道：“把你们的手都带走。”那样子，宛如在说“吃完顺带把碗洗洗”一样平静，气势却令人不敢不从。

　　燕军诸人皆惧，不分你我的拾起了散乱在地上的手臂，然后相继逃离，再不提追杀之事。

　　狂风依旧大作，鸢心默立一旁，久久不语。

　　待人彻底走远后，青衣人转身看了看鸢心。

　　视线胶着的那一瞬间，两人皆是微微一怔，而此后流传千年的那个关于他俩的故事，亦从这里拉开帷幕……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

　　“我叫……大侠请留步！”

　　青衣人闻言却并未停下脚步，他抬起右手，将长剑斜插入地，然后再不看鸢心一眼，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无限风流的背影。

　　这就是世外高人吗？

　　清俊的外表，无悲无喜的神情，以及眼眸中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我叫司马鸢心，鸢飞戾天的鸢，赤子之心的心。”

　　虽然人已走远，她还是轻声说出了未完的话。

　　然后……

　　架着昏迷中的燕秋吟跌跌撞撞的走向树林尽头那围竹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