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街》漠野

10、水晶坊（完）

　　吴德觉得自己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睁开眼睛不见乐优，骤然暗淡的余光撇到放在床头的包子，伸手一摸，很烫。顾不得洗漱，抓起来吃掉了两个包子。站在窗前伸个懒腰，想起昨晚梦中乐优主动吻了自己，吴德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幸福。手机突然响起，见是助理便接了起来。
　　吴德放下电话，不容多想，匆匆下了楼，从西门离开十三街。

　　马杰一手叉腰，一手拍桌板，“好你个乐优，”一手掀过去打在他的头上，见乐优忙着手上的伙计没理他，“你长能耐了！我让你插队伍！”夺下他手里的工具摔在地上，“给我解释！”
　　乐优掏出150块钱交给马杰，“钱拿去，我没什么说的！”
　　马杰被他气得，“你……你……别逼我开居民大会把你扫出十三街！”
　　乐优低下头，矮着身说：“马杰，算我求你了，别问了可以吗。”
　　马杰也不打算小题大做，“事不过三！”
　　“没有下次了。”
　　“早上我看见那个吴德急匆匆离开十三街了。”见乐优没反应，马杰收起钱无趣的走了。

　　乐优摸着手上几近完工的水晶摆件，吴德已经十天没出现了。乐优关了店门走到5号楼下，想敲门却担心里面没人。犹豫之间，包租公已经站在他的背后，“甭敲，里面没人。”
　　乐优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住脚，背对着包租公问：“他去哪了？”
　　包租公嗤之以鼻，“他走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嘛。怎么？回心转意了？”
　　“你……”乐优叹气，“他订做的东西快好了，我要交货收钱！他倒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好歹我们……”
　　“我……我可能后悔了。”
　　包租公搭上他的肩膀，“早说嘛。”包租公把一张纸条塞到他的手里，“他公司地址。”
　　乐优捏着纸条轻声说了句谢谢。

　　趴在工作台上乐优看着已经完工的新作：两个小人热情相拥，额头相抵，双唇相碰，一方揉腰紧抓衣物，另一方的手隐藏在隆起的衣物里，紧紧相拥的两具躯体中间是一颗赤红的心。鼻息相触，心意相通。
　　收进锦盒，乐优打车去了创德大厦。
　　前台微笑着拦下乐优，“总裁参加招标会，不在。”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在这里等。”乐优掏出锦盒，“这是他订做的，我必须亲手交给他。”
　　前台接过他手里的锦盒，“我会代为转呈，您这眼神是在怀疑我们会拒付余款吗？”
　　乐优苦笑着摇头，失落的走出创德大厦。

　　吴德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市政决定开发十三街地块，将他打造成新的商业中心区。面对巨大的开发价值，吴德全身心投入到前期准备工作中，拿下该地块势在必行。
　　当吴德信心满满站在招标会现场等待投票结果时，一群年逾古稀的老头闯进会场。一亮□□批示，十三街地块的开发计划被迫搁置。
　　吴德黑着脸回到公司，前台打来电话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人来找他。吴德本就一肚子的火，不等前台把话说完，他就发了一通火，把前台吼了回去。
　　前台莫名奇妙的吃了老总的火烧无处发泄，恼怒的准备丢了盒子，扔掉前好奇的打开一看，觉得很漂亮便随手放在桌上。
　　吴德料理完公司的事准备回十三街，见不到乐优的日子，思念好比毒药，一旦没了工作就让他心绪不顺，焦躁不安。
　　看着摆在前台的水晶摆件，吴德伸手小心的捧入手中，抚摸着这对小人激动不已。
　　前台胆怯的看着董事长，细声说：“三天前一位先生过来找您，说是您订做的，那天我打电话问您，您没……”
　　不等前台说完，吴德顾不得失仪跑出了创德大厦。

　　乐优听到那声熟悉的“欢迎光临”时正在后厨房炒菜，赶忙放下锅铲走出来。对上吴德，沉下心，冷静的说：“你是来付钱的吧。”
　　“如果我说不是呢？”
　　乐优蹙眉，伸手一指吴德手中的那对人，“对它不满意？”
　　吴德摇头，伸手交到他的手里，“赤子心本就是为你而作。”
　　乐优不解，“赤子心？”
　　“我对你的心。”
　　乐优接下，“谢谢。”
　　吴德兴奋的把乐优揉进怀里，额头相抵，“你这是接受了吗？”低头看赤子心，“我们现在像不像他们。”附上双唇，稍作停留。
　　吴德准备乘热打铁，怎料乐优挣脱他的怀抱，“我先前没失忆，不过现在我的蘑菇炒肉糊锅了！”喊着就往后厨房跑去。

　　吃过午饭，吴德搂着乐优要上床睡觉，乐优铁青着脸说：“先领证再睡觉。”
　　吴德好比泄了气的气球，“我去订机票，明天去德国。”
　　乐优笑着摆摆手，在他耳边轻声说：“居委会就能办。”吴德疑惑的跟着乐优去了居委会。
　　包租公正和马杰说着事，见乐优和吴德进来就停了嘴。
　　马杰一眼看出乐优的娇羞，打趣着说：“哟，怎么看着像发春啊。”
　　乐优白了一眼马杰，“那个，我们来领个证。”
　　马杰一惊，扭头看包租公，朝他伸出大拇指，“你强。”
　　包租公得意的扬脖子，一撩拨额前的碎发，“看什么看，没见过活神仙啊。”
　　马杰鄙夷的瞟了他一眼，正经的说道：“根据要求，领证的必须是我们十三街的住户。”
　　吴德立马附和，“我现在有暂住证，明天就把户口迁过来。”
　　“你不是我们十三街的人，领证的话那就只能算你倒插门。倒插门懂吗？就是入赘。”
　　“可以，这个我不在乎。”吴德暧昧的扫了眼乐优，“只要我们自己清楚谁是妻谁是夫就可以了。”
　　乐优直抽嘴角，冷冷的说：“我可不当女人。”
　　马杰放下手中的笔，“看来你们还没协调好，那改天再来。”
　　乐优拍桌，“快写！”
　　“表哥，你就这么急着嫁人？”
　　“表哥？”吴德惊悚的看向包租公。
　　“啊哦，说漏嘴了，你们小两口有什么问题床上解决，我先回了。”包租公脚底抹油溜出了居委会。
　　马杰填完登记表，把一张伪造的结婚证书递给他们，“手续费26”。
　　两人还没走出居委会，马杰就开始打电话，“西施，我跟你说哟，咱们街上又多了一对，就是乐优跟那个吴德……”

　　乐优一进门就被吴德按在墙上吻到气息不顺，“你骗我。”
　　赶忙拦下吴德再次靠近的嘴，“你不想听听真相吗？”
　　“我相信你。”
　　“可我觉得我还是该告诉你。”两人并肩往楼上走，“我爸不是因为我不卖水果，而是因为我告诉他，我喜欢男人，这辈子不会结婚。”
　　“那你的人生计划……”
　　“那是我爸的人生计划，他没能如愿就希望我……”
　　“我不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有证书。”举手一亮那张伪结婚证。
　　乐优笑着说：“这只是一个过场，让街上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不，对我而言，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承诺。”
　　乐优抿着嘴角点点头，“一辈子的承诺。”
　　“那我们拉灯睡觉！”
　　“等等。”
　　“还有什么事？”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说了不许生气？”
　　“你不是处男？”
　　“滚！你才不是处男！”
　　“哦，29岁的老处男，我淘到宝贝了。”
　　乐优气结，伤感的说：“我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吴德伸手边摸边说：“没事，那玩意儿我有就行了。”
　　乐优拍开他的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的左眼在一次做工的时候进了浓酸坏死了。”
　　吴德摘下他的眼镜，亲昵的吻了一下乐优的左眼，“我爱你。”
　　乐优低着头，“我也爱你。”
　　“既然你把秘密告诉了我，我也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什么秘密？”
　　乐优顺着吴德眼神往他下半身看，乐优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完整的啊。”
　　吴德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做过包|皮手术。”

　　那个下午，林满宝独自一人坐在铺子里包包子，对门传出一声尖叫，吓得他抖落了手里的包子馅，包子铺包出了百年来第一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