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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陆小凤饱饱地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然后他发现这个屋子有很浓的酒香。

      想必是花一秀临走之时布置的,他就是要所有人都以为陆小凤是因为喝醉了才睡到这么晚。

      受了伤的人,得到的照顾都很不错。陆小凤却没想到,来献殷勤的,居然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很漂亮,不但漂亮,而且尊贵。

      他简直有点受宠若惊:“郡主,你做什么?”

      朱香芸的手上托着香喷喷的油饼。

      它们金灿灿地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好吃的要与人分享才足够开心,她很高兴他终于醒了。连忙端近,笑嘻嘻地说:“尝尝吧,是我做的。”

      陆小凤赶忙坐起,嗅了一下:“好香。”

      朱香芸得意地笑了:“当然好香。”

      陆小凤皱皱眉,就势摸向她的手:“郡主好香。”

      朱香芸愣住,有点生气,还有点害羞:“说什么啊,当心我告诉花满楼。”

      陆小凤自然不解:“告诉他作什么?”

      朱香芸坚信人以群分:“近墨者黑,我担心他也跟你一样变坏了!”

      陆小凤于是很放心:“没事,他一定不会变坏的。”

      朱香芸很怀疑:“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看不见。”陆小凤接着说:“再漂亮的女人,看不见,都是一样的。”

      朱香芸愣了一下,她不高兴了:“你不是花满楼最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可以这样说他。”

      陆小凤轻轻一拉,待她坐下,才靠近耳边,偷偷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天气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和他出去逛逛。”

      呼吸近得令人心猿意马,红了脸的朱香芸当然说:“不,我才没有,早上,我出过门了。”

      陆小凤抚抚胸口,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了,不然,我真担心你会难过。”

      对方当然问为什么。

      陆小凤像是观察已久地断定这个机密:“我发现,花满楼他很可能,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

      “我发现,这些天,他总在写信。”陆小凤轻叹着:“男人给女人写信,总是很有毅力的。”

      “可是,花满楼看不见,他怎么写。”朱香芸感到这比较荒唐:“再说,他就算写情书给别人,也不可能让你知道。难道,你帮他?桃花堡现在不是很麻烦,在这种时候,他会忙着儿女私情?”

      “所以,郡主千万不要动芳心。”果然这句才是重点。陆小凤掀开被子下床。桌上的壶中已换了茶,他抓起来,喝了一口,才郑重其事地接道:“既然知道麻烦,那郡主回去好不好?”

      “好你个陆小凤。”朱香芸突然懂了:“你就是想赶我回家对不对?”

      “郡主,陆小凤抓着茶壶又坐回床沿,身后乱糟糟的床单他也不管:“你看你出来这么久了,连个侍女也没有,真的很不方便,一个女孩子,在外漂泊,是很危险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丫头。”朱香芸反驳道:“我只不过把冰冰扔在半路上而已。”

      因为冰冰总是免不了提醒朱香芸回家,天天唠叨,唠叨得她烦得不得了。要想不被她管,只能把她扔下。

      是快刀斩乱麻,可是心这么狠,真不像一个女孩子。

      陆小凤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自觉有愧的朱香芸主动提及:“她身上有令牌,不会出事的。”

      这样倔强,陆小凤只好叹气:“好吧,郡主,能不能先让我洗把脸,待会儿再尝你的点心。”

      花平已推门而入,端着水盆,看见这些,显然很诧异。

      红着脸的朱香芸很是尴尬,她上前去把点心盒关好,气呼呼地提起来就走:“我的点心,不是给你这种人吃的,没有良心的大混蛋,哼!”

      出了门,她走得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走到花园里,没有任何人瞧见的地方,她抚着胸口平心静气,把一样东西从怀里掏出来,细细地看。

      这是趁陆小凤倒茶时在他身后的枕头下边偷来的,她很慌,幸好,陆小凤没有发现。

      这样东西不是她的,可是她一定要把它看清楚。

      因为它不是东西,它是一条人命。

      冰冰并没有安然无恙,她就在那个人的手里,朱香芸一定要把这样东西,完好无损地偷来给他,只要坏一点点,冰冰就要活不下去了。

      绢巾没有污了半点,里面的白翡翠耳环保存得很好,可是,朱香芸看着它,简直快要哭了。

      有人走来,站在她的身后,脸色铁青地怒吼:“怎么回事!”

      本该是一对的,却只有一只。

      朱香芸急忙转过来对着那个人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伤害冰冰,我一定去陆小凤那里,把它……”

      “不用了,它在我这里。”廊下的陆小凤提着另一只笑道:“难为你,梁快,居然打扮成花平。”

      他总是这么聪明,聪明到将自己的计划从中折断,梁快极不服气:“你怎么认出来的!”

      “很简单,如果你是真的花平,见到她在我房里,一定会很不高兴,而你走进来放下水盆的时候,竟然只是平淡地帮我揉水巾,什么都没说。”

      陆小凤没有解释,为什么真的花平会不高兴,隐约猜到什么的朱香芸想要说,却已经没有时间。

      她的心已被愧疚填满,忙着道歉:“对不起,陆小凤,冰冰在他的手里,我没有办法,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有些事终是身不由己,就像花满楼说的,时刻都要有宽容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有很多时候,一心为恶,只是因为不得己。

      对梁快,陆小凤能理解,他看清了他眼中的感情:“那是你娘亲的遗物,所以,你才这么急地把它要回去。”

      昨晚的当街争斗,他的一招“顺手牵羊”,牵回来的东西,是如此重要,重要到一个少年的尊严和生命,都系在上面了。

      不能丢弃尊严,乖乖地将梁袭风送回来,也不便直接动手,所以,梁快只能用这个法子。多亏老天帮忙,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个傻丫头,巧得自投罗网。

      这个傻丫头,就是冰冰。

      昨夜梁快等人仓皇撤离的时候,冰冰正巧走到街上来。她只有一个人,梁快他们很快就发现她的身份,抓住了她。

      幸好她的主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乎,而且是很在乎。可是,陆小凤总是在对手快要成功的时候出现,将一切一击而溃。

      多痛苦,痛苦得令人不甘心。梁快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恨得心都要碎裂,他咬紧了把唇咬出了血,良久,方才放开握紧的拳,直截了当地抬头,双目坦然:“我输了。”

      陆小凤赞扬这份勇气:“了不起,你很了不起。”

      梁快接着道:“我把他送回来,明天,我会把他很好地送回来。你要我怎么做,我都依你。”

      陆小凤再度赞道:“很好,给你。”

      他竟然走过去,将另一只耳环,就这么交在梁快的掌心。

      梁快惊得倒退一步:“你竟然。”

      “利用你对母亲的感情,本是可耻的,所以我不但要还给你,还要请你原谅我。我相信,你一定会和他回到这儿来,因为,你一定不会对不起你的母亲,为了她的在天之灵,她的儿子,绝不会言而无信。”

      梁快的眼圈已经红了,他极为爱惜地将这副耳环放进绢巾里,小心地包好,末了,低着头,在跑开之前,飞快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谢谢。”

      这句话不是说给陆小凤一个人听的,另一个听众,却不是朱香芸。

      花满楼就在回廊另一边的入口,假山掩没了他的身影。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他很高兴,陆小凤能这么做,这种做法,非但符合他的期望,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他们变得很像,越来越贴心,贴心到不必说什么,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所以,要做的,花满楼想来也不必告诉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说错,这些天,花满楼的确在写信,只是,他的信并不是写给女人。

      是替未归的亲人们写给传讯堂。他们隶属于花家,论忠心和效率都是一顶一地贴心,可是,这几天,结果却很让人失望。

      三封信鸽飞出去,一去不回。

      没有消息,有时候是最坏的消息。

      每天,花满楼都会去一趟百花楼。除了照料花草,最要紧的,就是为了它们。

      传讯堂在江湖上并不算秘密,人手的素质都是很好的,以花家的口碑,江湖上走动的,就算没有鼎力相助,也多少会给些面子,不以为敌。

      可是依然没有结果。甚至连原来的信鸽,都没有回来。

      天快黑了,静坐在百花楼的他终于不再等下去。在起身前,有一只手摸了过来。

      温暖的掌心很熟悉。花满楼轻轻拨了拨双指间的薄茧,笑道:“陆小凤?”

      “是我,我来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陆小凤的身上有女人的香气,不敢靠得太近。花满楼的鼻子很灵,眼睛转过来,陆小凤就很心虚。

      他看不见,可是陆小凤却觉得,对着他的眼睛,心底都掀得干净。他就像阳光,那些清澈的,污浊的,都盖不住。

      于是他咳了一声,主动开口:“朱香芸找我哭了一个下午,她担心冰冰,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到你这里来躲一躲。”

      花满楼松开他的手,淡淡地道:“那你躲过了没有。”

      桌上有清茶和点心,陆小凤却只能看看,因为没有勇气去吃。他像犯了错的人,低着头,轻轻地说:“躲过了。”

      曾经,上官飞燕也是突然闯来这个地方,求花满楼收留。如今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令他再度想起,陆小凤有点懊悔,还有一点难过。

      女人,似乎是对着他就会主动不去想的,只想分享眼前的这一刻,无论欢欣还是哀愁,只要和他相关,就变得重要起来。

      天,黑灰黑灰地密集着乌云,快下雨了。幸好,在此之前,花满楼已将那些花草收拾得很妥当,不过,这也使得陆小凤没了献殷勤的借口。他赶快想,想起一件值得说的事,这件事,同时也很重要。

      明天桃花堡会很热闹,父子和乐,认祖归宗,总算是一桩大喜事。或许可以让桃花堡里的人,将所有的焦虑暂时放在一边。

      话虽如此,回去堡中,用过晚膳,在客房的床上,陆小凤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天覆地的感觉一阵阵地袭着心口,他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对着床的那面墙,立着很美的屏风。上面婀娜多姿的仕女图,别有风致,可是心烦意乱的陆小凤却没有心情观赏。

      他只是盯着它,觉得它在动。

      今晚没有喝酒,他很清醒,他相信自己绝没有疯。

      它真的在动。

      屏风后边的墙,向两边推开,有一个人,面容苍老,身材干瘦。

      陆小凤赶快下床相迎:“花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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