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踢草》炼意

14、端午

　　五月初四一大早，沐雨让子期带着芽儿上山脚去摘了艾蒿和菖蒲回来，打算第二天大早挂门上，这好歹是过节，风俗总得循着的。
　　吃过午饭，家里四口人开始忙活第二天要吃的粽子。沐雨包粽子的手艺承袭自她老妈，那叫一个绝字。咸的甜的酸菜的腊肉的，各种食材都能入馅儿。想着平日里承了左邻右舍不少人情，也正好趁这机会还上几分。
　　粽叶清洗晾干，米是早就浸泡好的，需要下心的是炒馅儿。这道活计沐雨亲自操作，不肯假手旁人。一个下午，桌上便摆了十三种馅儿。
　　馅儿和米的搭配是有学问的，红豆花生和米的配量也得考究。在沐雨的指挥下，其余三人帮着打下手，总算赶在入夜前将百多个粽子全数用细麻绳拴好，分开放置。
　　朱敬尧在回屋前拦下沐雨，说要用工钱买二三十个粽子去看望朋友。
　　沐雨讶异的抬头，她还不知道朱敬尧竟然在京城里有朋友来着。
　　“其实本来就是想过来投靠朋友的，不过他们都忙，也帮不了我，所以……”朱敬尧难得的脸色微微泛红，幸好烛光昏暗，他肤色又比较深，这才没让沐雨看出来。
　　“行啊，别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了，你拿些去就是。”想了想，沐雨唤住朱敬尧，“你明天去京城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送子期去趟蒙园？白老先生一向多照顾我们，也该给他老人家送点粽子盐蛋啥的意思一下。”
　　朱敬尧点头应下。
　　初五早上，阳光明媚得很。沐雨不知为何心情特好，连早上煮粥时都哼着小曲儿。
　　吃完饭催促该出门的人赶紧出门，又指示芽儿背着小背篓，给左邻右舍和村长宗老家送粽子。
　　正在院里扫地出尘，门外传来声音：“沐雨，沐雨，快开门，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满头的黑线，无奈的拉开门，门外站的果不其然是豪爽的文萱小姐。她身后，两小厮正从马车上抬东西下来。
　　“这是干什么？”让其进门，沐雨头大的看着那匣礼盒——装满了粽子盐蛋和美食。
　　“我娘让我送来的，说是谢谢你救了她最爱的那株玉兰。”文萱挥挥手，让小厮们退了出去，这才靠上沐雨的肩，对着她耳朵低声道，“其实是我娘想帮我乳兄做媒来着。”
　　沐雨呻/吟着扶额，文萱见状哈哈的笑出声：“怎的，看来最近烦着你的人不止一两个啊。”
　　取了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文萱一点没见外的模样。打从上次买花之后，她有事无事便会跑来逛逛，顺便找沐雨聊天，两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闺蜜……
　　文萱她乳兄其实也不错。那人仪表堂堂，又因为得了文萱她爹的照顾，年纪轻轻便入了户部成为清吏司，好歹也是个六品的京官。
　　沐雨隔着院墙见过一面，是上次文萱送她娘最钟爱的玉兰过来让她帮忙救治时见到的，看着挺顺眼，笑着的时候，唇边还有两小酒窝，特招人爱。可惜沐雨对这种类型的男人仅限于欣赏，却不会钟情。
　　给文萱斟了杯茶，沐雨淡笑着道：“回了夫人吧，我暂时还没想着要嫁人。”
　　文萱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眼：“你不是还念着你那有缘无分的前夫吧？就那人，怕是连我家乳兄的小指头都抵不上。”
　　沐雨瞥她一眼，笑而不答。
　　“不是吧？你真的还念着他？”文萱凑近了沐雨，食指顺着她脸颊滑下到下巴处，一勾一抬，“美人儿，天底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你念谁不好，念那家伙。”撇嘴，极其不屑的撇嘴。
　　笑着嗔了文萱一眼，“你打哪儿学的这些动作，让你娘看见了，念不死你。”
　　亏得沐雨是穿越人士，两个女孩间比这更暧昧的动作都见过，否则还不得惊天动地的嚷嚷被人调/戏了，虽然对方也是个大美人。
　　“你要是没念着他，莫不是念着你家那新来的男人？”文萱眼珠子一转，笑得贼兮兮的，“那人身材挺不错的啊，你不是真喜欢这种莽夫吧？”
　　沐雨无力的撑着下颌，“含情脉脉”的看着文萱，这死丫头混熟了真当是生冷不忌，若非她怎样试探都试不出来，否则铁定会认为这丫乃是比她还正宗的穿越色女一枚。
　　失笑的看着沐雨无奈的神色，文萱扔下果核，拍拍手，“得了，我该走了。我娘那里我帮你说去，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刚走了两三步，又转过身，“你啥时候得闲了来我家看看，我娘新得了几盆好花，念叨着要你帮忙掌掌眼，看能不能分盆。”
　　嘱咐完了正事，文萱领着人呼啦啦的离开了，在隔壁等了老半天的芽儿，才缩头缩脑的回屋。
　　“姐姐，文萱小姐走了？”
　　沐雨好笑的点点芽儿的额头，“你倒是怕她啥啊？人又不会吃了你。”
　　芽儿苦脸，“她倒是不会吃了我，就是老爱乱啃人家的脸，还要人家不停的背书给她听。”小家伙嘟嘴碎碎念，果然内心够怨念的。
　　中午前子期搭了便车回家，朱敬尧说他还要去城里办点事儿，晚上才能回。
　　“姐，白老先生说你上次跟他说的那事儿他想过了，可以试试，但不敢保证会成。”忙活半天的子期又是正长身体的时候，饿得不行，直接剥了只粽子往嘴里塞，“过个十几日，礼部员外郎展大人要办诗会，白老先生说他已经跟展大人家的花草管事说好了，到时候让姐姐你去帮着布置，需要的花草你开个单子，他们直接派人从咱村里买。”
　　沐雨欣喜，当下连饭也不吃了，念叨着要去展大人的园子看看，然后再说怎么布置。
　　子期朝天翻白眼：“姐，再怎么着也得把今日过了才行吧？你还是赶紧吃饭，下午不是答应带芽儿去城里的吗？”
　　“哦，对哦。”沐雨笑嘻嘻的两三下吃完，收了碗筷，催促着芽儿去换了衣衫，牵着她去了大宗老家。大宗老的儿子媳妇也要带孩子去城里，沐雨他们正好顺便搭车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