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寒冰彻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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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计划都很顺利，不是么？
方笛就是这一局既定的目标，也是沅樱给定的目标。
当初在正诘轩，沅樱亲口告诉涉林，这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皇孙，必须被打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好吧，我来做。
按照月明的建议，调配了一种遇到酸梅粉能催发药力的春-药，随手撒在他的藕上，让他吃了下去。
坐在方笛身边，就是这点好，无论是吃得还是喝的，想要调换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手脚快一点，神不知鬼不觉。
只需要一点点药引子，再加上方笛被春-药浸淫已久的身子，很容易就起了反应，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发作了——而且发作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不过，布局的重点并不在此，而是谁来提出，春-药是方笛自己吃的？没错，方笛随时都带着春-药，但是最优先被搜查的，不应该是他本人才对。如果真的把所有人都关起来搜查，那布局的涉林正好坐在他身边，首当其冲，这一局就失败了。
必须有一个人冲出来，在全面搜查之前，把火引到方笛身上，这个人就是首告人，他将承受最大的嫌疑。
首告方笛有春-药的人，当然不能是真正下药的涉林，也不能是沅樱，那么是谁？
当然是方箜。
这个人是涉林选定的，沅樱欣然同意。
要刺激方箜说出人人都心照不宣的方笛藏春-药的事实，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让他涉嫌。譬如——在众人皆吃酸梅粉的情况下，独独他不吃，自然想撇清也难。
怎么让他不吃？关键在沅樱那一句“宛如儿臂”中。
荷塘，残叶，飘洒的落叶如同纸花。
那是涉林对他第一个印象。
配合着月明的“不干人事，却还有人心，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的评价，很容易让他想起那个名字——方筍。
太子的次子，在涉林进京的第一日，溺死在重华宫的荷塘里，正是他的死，使得先太子一脉再次受到皇帝的重视，也正是他的死，让涉林第一次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拿下”两个字。
这孩子，就是溺死在那飘满落叶的小小的荷塘里的。
方箜，你既然还有为这孩子撒上一把树叶的心，当初何必下手，断了自己唯一弟弟的生路？
既然如此，你该当为你的心还债。
连日的闹鬼不过是为了铺垫，为了唤起方箜尘封的记忆，被自己的过去滋扰——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先倒下的居然是先太子的另一个孩子沅葳，看来他们早在当初，就有合作。
方箜对近日来的传言已经十分恐惧，所以当他听到“犹如儿臂”这样的词，不能不产生联想，从荷花中捞出来的孩子，他下得去口么？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本来应该由涉林敲定的边角，让方笛说了出来，把儿臂和水中的浮尸联系起来，真是直接的刺激。想必方笛不知道，就这句话，直接导致了方箜后来做出了揭发他的行为，把他推入了万劫不复。
在这种情况下，方箜不得不放弃莲藕，钻入了圈套，按照既定的计划，揭发了方笛。
至此，这个计划就该完结，当初沅樱跟涉林的协议，就是打掉方笛，到如今，计划已经圆满落幕了。
但是，涉林不打算收手。
费了这么大的事情，装扮鬼魂做铺垫，仅仅只是为了让方箜揭发方笛？
沅樱可以这么认为，但是涉林一开始，就不是这么打算的。
他和方箜的帐，远比方笛的多。
他想要算清楚。
在他袖子中，有一片落叶，黄色的，原本落在荷塘水面上，漂浮无依。是涉林把它捡起来，放在袖子里，等到合适的时候，拿出来，甩到方箜的面前。
机会就在现在，经过一系列的刺激，方箜的精神防线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这个时候，走过去，假装碰掉他的茶碗，把落叶放到他茶碗的水渍中，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一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茶碗里面，怎么会有落叶，难道闹鬼了不成？”
这句话，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要逼得他，在皇帝面前崩溃，让他维持不住皇长孙的威严，歇斯底里的，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爆发出来。
他有七成把握。
如果不成呢？
或者就像月明说的，会死吧。
不去做就有十成的把握全身而退，然而，有些事情，他宁可拼上性命，也要尝试。
去吧。
最后一击，就在此刻。
伸手，抓向自己面前的莲子茶。
冰凉。
触手冰凉，冷的他猛的打了个寒战。涉林从自己的思维里猛的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莲子茶虽然会放碎冰，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冷到这个地步。
揭开盖碗，涉林的目光一缩——
里面是满满的一碗冰渣。
除了冰渣，只有浅浅的冷水，也是冰渣刚化开了的，哪有莲子茶的影子？
涉林的心，一分一分冷了下去。手中端着这一盏冰水，仿佛千斤重，坠的他手臂往下沉，手指关节不只是沉得，还是冷的，一直在颤抖。
抬起头，眼前是端茶给自己的小太监，十四五岁年纪，容貌完美的如同玉雕，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似乎在嘲讽，但似乎又是在欣慰。
记忆从脑海深处慢慢的抽出，这张脸，他见过一次，在离开安王府的狭窄山道上，站在一个男孩子身边的少年，风姿如玉，如同掌控一切的神灵。
原来……是你呀……
端起那杯寒冷彻骨的冰水，仰头，一饮而尽。
冰线沿着喉咙，一直延伸到腹内，延伸到四肢百骸，延伸到他的头脑。
他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从心灵到血液都是。
似乎，被阻止了。
上天，或者别的什么人，不允许我现在动方箜——是听从吩咐，还是行险一搏？
眼前的小太监看着自己，目光带着慑人的吸引力。
动弹不得——没有第二种选择。
“呼——”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呼气顺着空气，散入风中，带走了他的斗志和压抑。
既然如此，我放弃。
谁叫你是……
这时候，水波声响起，原本平静下来的湖面泛起了一阵涟漪，一艘小船沿着接天莲叶，乘风而来，船上一人，绰然而立，如玉树临风。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寒冰彻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