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80、松鹤延年

　　“原来如此……”男孩沉吟着，看神色倒看不出为难。
　　月明早知道，虽然自己的要求在一般人看来离奇荒诞，但对于此间主人来说，却并不算为难，当下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等着。
　　不过片刻，男孩抬起头，道：“老师的药柜钥匙并不在我手中。”
　　月明点点头，并不失望，而是继续看着他。
　　男孩果然接着道：“但是你的要求并不算高。我只是一个学徒，学了不几年时间，但是我对药物还算有心得，你要的我可以做得到。”
　　月明道：“那么您肯出手相助么？”
　　男孩点头笑道：“不是我肯不肯出手，而是您肯不肯信任我？毕竟我这是第一次出手。”
　　月明一乐，笑道：“我既然肯冒险在深宫中踏进这个门槛，这馆中所有人我都绝对相信。”
　　男孩明知道他捧自己，但是心中毕竟还是受用，点头笑道：“如此，你跟我来。”站起身，带着月明推门进了里间。
　　里面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什么也没有，只有三面墙壁是层层叠叠的药柜，一直通向屋顶，每一面药柜至少有几百格，这小小的屋子至少有上千格抽屉，也就有上千种药材。除此之外，就是极其的干净，别说污渍，就是半点尘埃也不曾落，每一寸地板都在闪闪发亮。
　　月明轻轻啧了一声，道：“这边是此间主人的药房么？”
　　男孩回过头，笑道：“怎么可能，这是我的私人药房，老师的药房比我的何止大百倍。”说着用手指轻轻一敲药柜的角落。
　　月明有些讪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药柜是果然刻着一个小小的“缜”字，道：“听一馆的人，果然不是我能想象的。”心中暗道：缜？大概是他的名字吧。

　　“我是……”涉林只觉得身体在往地下压去，骨头节咯咯作响，一时说不出话来，飞快道：“我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有人约我来的。”
　　“约你？”威严的声音冷笑一声，“这个借口倒是新颖。别人约你，你就敢来？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种蠢货了？”
　　“我信任的人约我。”涉林咬着牙道，压力越来越大，这绝对不是气势上的威压，而是一种……一种功力高深的人释放出来的气场。如果那人愿意，可以用这种气场，把他压得粉身碎骨。
　　“信任的人？你信任的人是谁？”
　　涉林喘着气，咬牙道：“既然是我信任的人，我当然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他其实并不知道是谁，在他心中认为的是叶韵，但他现在有八分把握不是。
　　“哼”一声闷哼，涉林被陡然增强的压力压倒在地上，不过不是跪下，而是坐下，他特意调整了自己的重心，只是向后摔倒，这样不会太难看。
　　“倔强的小子。”声音稍稍放缓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不留神根本不会发现，“那么你刚才哭什么？”
　　哭什么？涉林现在慌乱的早就把眼泪都收光了，听到这一句，才想起来，本来他是不愿意回答的，但现在身在气场当中，几乎无法思考，颤声脱口而出道：“观音菩萨……像我的母亲。”
　　“怎么……你母亲？一模一样？”一个声音响起。这一回并不是刚才那个威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而是一个平和，苍老的甚至有些颓丧的声音。
　　涉林一愣，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人，听到这个声音，他竟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竟泛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比之刚才收到的压迫，还要恐惧百倍，好像在平淡苍老的语气里，蕴含着重重杀机。
　　“她……”仔细看观音菩萨，涉林发现其实和自己的母亲只有三分相像，只是眉眼太像，以至于自己一眼看见，便不由得潸然泪下，“她的那双眼睛和母亲很像，其他的……也不太像。”
　　“哦……”后面的老人长长叹息了一声，仿佛释然，语气中淡淡的杀机也就此消散，道：“有几分相像，也是不易了。你母亲是谁？”
　　涉林虽然不愿意随便提起母亲的名讳，但这老人的话自有一股威严，让他不敢拒绝，道：“家母……姓程讳之九下若。”
　　老人沉默了片刻，道：“是了，那么……你是止杰家的孩子。”
　　涉林只觉得头顶的压力陡然一松，然而他顾不得这些，讶道：“您……知道家父的名讳？”
　　老人不答，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的信任的人，莫非是沅葳么？”
　　涉林骤然回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不是他感叹于老人的神机妙算，而是他疑惑，怎么会想到沅葳那里去的？
　　沅葳确实想要拉拢他，不但日常有所表示，而且还和皇长孙做了套企图套住他，最后还假意为他求过情。只是涉林岂是那么容易拉拢的，何况他本是叶韵的人。
　　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这一局，难道算我的人是沅葳？不，不是，难道布局的人算计的不是我，而是沅葳？
　　大概是误会了涉林的表情，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傻孩子，你被人算计了，知道么？”
　　涉林愕然道：“谁？谁会算计我？”
　　谁？到底算计的是谁？
　　老人不答，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进来。”
　　涉林疑惑的看着四周，四面都是屏风和影壁，看不见丝毫人影，不知道他说的进来是哪里。
　　老人道：“松鹤屏风。”
　　涉林这才看见，在自己身后，立着一大屏十六扇的苏绣松鹤延年屏风，因为其他屏风位置的关系，显得不是很显眼，然而真正注意到了，才发现这扇屏风气势的不同。
　　大扇的屏风，深邃的颜色，气势恢弘的绣制，只要看一眼，就会发现，这才是屏风中的王者，即使不过是一幅绣品，也能让人产生膜拜的感觉。
　　绕过屏风，涉林不由惊讶，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广大的空间。
　　屏风的背后，竟还有半间大殿，比外面只大不小，不同于外面的凌乱，里面布置的虽然简单，但是很精巧，也很舒适，地下是软软的羊毛毡，一组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人。
　　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看来也有耄耋年纪，身上穿着最寻常不过的布衣，不可避免的，他身上出现了老年人的衰退，坐着的姿势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歪斜，但是只要坐在那里，就如同高山仰止，令人不敢正视。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涉林看着他，开始愣住，突然福至心灵的跪下叩首道：“臣黎涉林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说

　　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