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77、珠帘泣血

　　有些担心的看着沅樱关闭了殿门，月明眉头有些郁结，沅樱是东宫中最危险的人，绝对，比皇长孙，比沅葳甚至比叶韵都危险。
　　“明公子。”
　　淡淡的称呼，让他肩膀陡然一颤，然后转过头，神色依旧平静如初。
　　“锦姑姑。”躬身问候，对面是沅樱的贴身丫鬟锦凉。
　　锦凉秀丽的容貌微微一变，道：“公子的称呼倒是亲切。”转头看着那些在远处忙忙碌碌的人影，笑道：“这里，并没有外人。”
　　月明轻笑：“当然没有外人，不然锦姑姑也不会如此越钜。”停了一停，道，“难不成还应该叫您梁小姐么？只怕，不合适吧。”
　　锦凉挑着眉头，道：“若不是你这副天上有，地下无的好相貌，我还真以为面前站的不是明公子，而是哪个宫里卑贱的小奴才。”
　　月明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您看见了，我确实是个卑贱的小奴才，难不成，您的梦还没醒呢，锦姑姑？”
　　锦凉抚掌道：“好个小奴才，刚才你一脸担心的表情做什么，怕你的棋子被我的老帅吞了么？这有什么关系，宫中的棋子多了去了，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就如同你抛弃皇长孙那个弃子一样。”
　　月明笑了起来，道：“锦姑姑好大的口气，沅樱殿下是您的老帅？您这盘棋，可下的太高了。”
　　锦凉道：“你不信？明公子换了主子这么久，莫非还不能把他掌握在手里？不会是因为困难，对自己的信心下降，以至于连别人都看低了？”
　　月明看着她自矜的笑容，点头道：“好，有这个自信很好。”转过了头去，心中一阵恍惚，怪不得，父亲曾提过要定下这门亲事，实在是她与自己，真的很像很像。
　　以前的自己。
　　锦凉盯着他的背影，道：“明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求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这盘棋，我一定会下赢了你。除非你站在我这一边。”
　　月明淡声道：“建议你换个棋子，沅樱殿下并非老帅，而是车，丢车保帅，你很熟吧。”
　　锦凉额上绽出了一丝青筋，道：“明中月！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怀，是谁害的你家破人亡么？”
　　月明侧头，微微一笑，道：“我告诉过你了，不要想用你的理想，绑架我。梁筱……姑姑。”

　　拨开刘海，额上狰狞的伤口如同蜈蚣一般，盘踞在少女的发线处，可以看得出，即使是陈年旧伤，这也绝对极凶险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侥幸了。
　　沅樱的声音冷冷的，“当初在惠王府，惠王妃中毒身亡，一尸两命，父王震怒，下令严查。查来查去，查到了静宁轩，也就是我母亲的地方。父王不管三七二十一，要静宁轩所有侍妾殉葬，我母亲受了惊吓，一根绳子自己吊死了，那时候我才八岁。”
　　涉林看着她狰狞的伤口，突然泛上一阵悲哀，只听她继续道，“当时我已经被放弃，留在轩中自生自灭——我瞅准了机会，跟随着皇长孙女的马车混进了宫，进了皇后娘娘殿中，跪在她面前，泣血泪陈，替我母亲申辩，然后一头撞在玉阶上，血溅五步。留下的，就是这个伤口。”
　　涉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一阵翻腾，沅樱冷冷道：“皇后娘娘看我可怜，下令重查此案，当时复查的，有姊姊，是她查清楚真相，还我母亲清白，才有了如今的沅樱。”淡淡的靠近涉林，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可怜？我告诉你，我并不可怜，一撞之后，撞来了我母亲的清白，还有我自己的地位。我母亲虽死，但还有王府侍妾的名分，有追封，有名位。我是惠王四女，现今太子的四女儿，将来父王登基，会给我母亲一个位份，我将来是皇女，出嫁的时候是公主，一切应得的，我都能得到。”
　　冷笑一声，道：“想不想知道其他静宁轩侍妾子女的下场？所有侍妾一律殉葬，死后废为庶人，所生子女加以软禁，我的小妹妹，惠王五女，年仅一岁多，就这么冻饿而死，死时连个名字都没有。”再次冷笑，道，“另一个弟弟，当时六岁，什么也不懂得，自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一直软禁在静宁轩，自生自灭，等父王入宫之后，一起充入掖庭宫，与宫奴为伍，谁叫他是罪庶人之子，他的母亲，害死了父王最珍爱的元妃。”
　　走上前来，道：“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我不去搏一把，我就会这么轻易的死掉，或者最幸运，变成方笛，甚至方箫。”
　　涉林吃了一惊，道：“方笛……方箫？”方笛他知道，方箫又是谁？
　　沅樱冷笑，“你知道方笛是三子，但他已经是我最大的一个哥哥，我另外两个哥哥在哪里？我告诉你，第一个方笙大哥，他死了，牵机剧毒。是二哥的母亲高侧妃动的手。父王命令把方笙没喝完的剧毒给侧妃灌下去，那个时候，二哥就在旁边看，看了之后，就得了失心疯。方笛也看见了，回去听说父亲怀疑他与大哥之死有关，吓得冬天穿着单衣跑到花园里冻了一晚上，回去发高烧，醒来之后，再没说过一句正经话，只知道吃喝玩乐，把自己当猪养。”
　　涉林听一句，便觉得一股凉意的身体中打转，身子越来越冷。
　　沅樱道：“你还想听谁的故事，皇长孙？他母亲被害死的时候，就是他在母亲边上哭了十天十夜，现在眼睛还有问题。皇长孙女，当时仁怀太子死的时候，想要杀死除了皇长孙之外所有子女，当时的太子妃，沅葳的生母阻拦，就这么噗的一下——穿在了太子的剑上……”
　　“卡拉”一声，一个杯子在涉林手中碎了。
　　沅樱笑了，淡淡道：“吓到了？我们并不是金屋子里长大的，只有你才是，你要怪，就怪我。姊姊的意思，让我把你保护好，不要沾染这些东西，她觉得你那身干净气质难得，可是我偏不，我就是恨你，你为什么比别人干净，叫你见识见识这些，难道不应该？姐姐回来要怪我，让她责罚我好了，反正她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
　　涉林瞄着眼前人，叹了口气，道：“叫你失望了，昨天之前，你这番话能够刺激到我，但是如今……沅樱，并不是谁都像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虽然生了几根金玉骨头，但是就算碎了，我还是我，不会是你。”
　　沅樱深深地看着他，道：“好，这一回是我激动了，你比我稳重。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姊姊已经在路上，北疆路远，还有半年时间，她回来之后，你的苦日子就结束了。但是在此之前，你应该做一件事出来，不枉我们相处一场。”
　　涉林捡着自己杯子的碎片，并不抬头看她，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