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74、血溅五步

　　那一声已经到了口边的惨叫，被他使劲的吞咽下去，只有两个字从心底泛上来，在口中打了两个滚，低低的呻吟出来：“主子……”
　　眼泪，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下，在地板上打湿了一片。
　　皇长孙抬起头，看着涉林慢慢走近，冷笑道：“怎么着，安王世子借着叶韵殿下的东风，要管我这皇长孙的事？”
　　涉林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道：“涉林哪敢管您的事呢？不过第一天做邻居，我这是给您道喜来了，希望咱们之后好好相处，不伤邻里和气。”
　　方箜的脸色黑了下来，这是讽刺他失势么？咬着牙道：“涉林，你好大的胆子，你他妈以为攀上叶韵我就不敢碰你？叶韵那……”他毕竟还没有真的疯，把一句骂人的话咽进肚子里，咬牙笑道，“别忘了，我和叶韵殿下可都是姓桓的，都是大燕国的皇室，燕国天子的亲孙。你是哪家哪户，姓甚名谁，你自己知道么？”
　　涉林笑道：“小人姓黎，本是个乡下地方，没见过世面的蠢货。被叶韵殿下一路带进京城的，这才稍稍开了点眼界，过两日叶韵殿下回来，我才好跟她汇报，我是怎么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得蠢货，变成了一个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笨蛋的。长孙殿下龙子凤孙，想必不会跟我这个笨蛋制气，想必也不会跟我的奴才制气。”
　　方箜听他句句含刺，又死死的咬着叶韵压自己，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真恨不得自己是方笛那样顾前不顾后的白痴，这样就可不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烂他的嘴，然后把他们主仆一起扔到床上……等等，这是从哪里冒出来来的怪念头？摇摇头，把突如其来的念头抛开，仿佛给自己找补一般，冷笑道：“乡下地方来的就是没有教养，养出来的奴才也这么没有教养，这样的奴才，在我那里都是要被打死的。”
　　涉林神色自若，道：“既是我的奴才没有教养，冲撞了殿下，那该我来管教才是，劳烦您了。”走上前来，将方箜手中的藤杖一接，已经抄在自己手里。走上一步，道：“麻烦让开一下，我的奴才最听话，我打他不用别人搀着。”
　　方箜只觉得手中一空，藤杖已经到了那人手里，咬着牙哼哼一声，旁边的小太监本就被他的气势所慑，这时如同得到了指示，飞快四散开来。
　　架着月明的人一退开，月明的身子一沉，就要跌倒，但是他知道身后的是涉林，咬紧了牙关，拼着疼得几乎昏过去，挪动着身体，仍是端端正正跪好，然后俯下身子，用最虔诚的姿势等待着。
　　方箜虽然恼恨，但也幸灾乐祸，逼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教训奴才替自己出气，也算是自己胜了这一局。
　　涉林手中的藤杖轻轻一挥，眼见就要落下，突然咔嚓一声，拇指粗细的藤杖在他手中凭空断成两截，半截藤杖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开。
　　“哟——”涉林转过头，笑道，“长孙殿下的藤杖看着挺结实，怎么我一捏，就断了？”
　　方箜眼珠都突出来了，刚才他瞧得清楚，涉林空着手，就这么一抖，千年古藤做的藤杖就这么断成两截，这需要多少力气？这样的力气别说是一般修习骑射，就是武林高手也未必有吧。等等，武林高手，叶韵……
　　涉林道：“弄坏了您的东西，这下得罪您的人就不是这奴才，而是我了，该我给您赔罪才是。”说着仍是空手，在自己的手上一握，嗤的一声，鲜血飞溅，抓出一个长长地口子，衣服瞬间被染得鲜红。
　　含着笑容，涉林抬头和声道：“殿下累了么，不如回去休息？”
　　看着满面笑容的涉林和他身上飞溅的鲜血，方箜突然从心底打出一个寒战来，突然一跺脚，道：“走。”带着人进入尚铿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转回头，咬着牙对月明道：“跟我回去。”也不管他，自己蹬蹬蹬几步进了正诘轩。
　　月明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已经止住，只是泪痕还清晰的挂在腮边，心中只是想：到头来，他还是没碰我一根手指头。

　　涉林坐在院中，草草的给自己包扎着伤口，手中是闪烁的银光，那是他赖以多次救命的银线。
　　没有这根银丝，他当时在销金帐就不能脱身，没有这根银丝，他就不能一手割断了藤杖，用自残的狠劲把方箜逼走，这也算是他能不落下风的一个小小依仗吧。
　　抬起头，涉林皱着眉头看着月明，道：“你还有完没完，受了伤不回去上药，在这里跪着干吗，你是跪上瘾了么？”
　　我想帮您上药，您都是为了我……在嘴边含了这句话，他张开嘴，吐出来的又是：“您不应该随便替人出头，皇长孙毕竟还是桓家的人，您是外姓，冲突起来您不会在有利的一方，太冒险了……”这句话说出来，再没有往日的振振有词，只是带着一点点颤抖，一点点悲凉。
　　涉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裹着手中的伤口。
　　没有反应……他的心如同在万丈高崖向下坠去，一直掉一直掉，没着没落，哆嗦着嘴唇，仿佛机械的木偶，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用平板的声音道：“叶韵殿下心不可测，您不可能了解她把桓家放在什么位置。这样草率的用她的名目做自己的事，可能降低她心中对您的评价，对您将来的前途不利……”
　　话还没说完，涉林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弹起来，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过来，抬手，一耳光把他抽飞了出去。
　　痛，好像比身后的伤口都痛了，倒在地上，他的眼泪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滔滔不绝的倾泻而下，顺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一直流淌着。身体缩成一团，再也不受意志力的支配，瑟瑟的发抖着。
　　涉林没有再说一句话，拽着他的衣服把他向暖阁里拖进去，一路飞快的拖着，伤口碰到了地上，疼得他一阵阵的晕厥。
　　不要昏过去，不要昏过去，我想知道，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