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59、惊起鸿鹄

　　“呼——”一把黄叶洒向天空，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唉——”一声长长地叹息，扩散在黑暗的空气中。
　　那是一个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男孩，穿着小太监服色，将手中的黄叶扔完，怔怔的看着湖面。湖面早就结了冰，黄叶落在上面并不下沉，反而在冰上堆积成了小小的叶堆，远远看去，如同坟头上的浮土。
　　脚步声慢慢响起，在寂静中分外明显。
　　男孩目光从迷茫陡然变成犀利，猛的转回身，只见一个比自己还小些的小太监，跪在假山石旁边，因是风口，吹过来的冷风比刀尖还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瞳孔一缩，已经看清楚了是谁，男孩的悲戚和警惕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嘲讽中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
　　“哟呵……”男孩子的口气极其戏谑，“这大晚上的，我说天上怎么没有月亮，原来明月在我这里跪着呢。”
　　“奴才赵月明，叩见主子。”深深地伏下头，他的额头重重砸在山石上。
　　男孩子冷笑道“不敢当啊不敢当，方箜如今位卑身贱，明月该当在天上，怎么能在泥里头呢？跟着哪个新主子了，赏了不少骨头吧？”
　　月明低低道：“当日是圣上的旨意，主子身边所有奴才不得留用，奴才……”
　　话未说完，已经被劈面一掌，打得跌倒在地，嘴角的鲜血流了下来。
　　方箜咬着牙笑道：“又跟我玩转移话题，自说自话这一套，月明啊月明，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呢？第一，我说过，别叫我主子。第二，别当没听见我的问话，你跟了哪位主子了？”
　　月明爬起身，神色依旧是清凉的，再次俯首道：“奴才跟了安王世子。”
　　方箜一皱眉，道：“没跟着老二家的孩子？妈的，跟着一个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突然神色一变，道，“等等，黎家的人，是世子？”
　　月明道：“是。”
　　方箜点头道：“要是这样，还有点用。什么时候，你引出来，我见上一见。”口中说着不要对方叫自己为主子，但发号施令，却是不带半点含糊，“你跟我说说，他怎么样，好些天了，你总看出点什么了吧。”
　　月明静了一会儿，道：“世子他，是个好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抬起头道，“奴才斗胆建议，这个时候还不能太急，世子是个金屋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不必特意拉拢，只需要平时多关照，他自然感恩……”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下面的话，与刚才是同一边脸颊，肿的更厉害了。
　　方箜提起他，声音从牙缝里发出了：“月明，你这样说话，我很难不误会你是吃里扒外……”
　　月明抬起头，声音并没有多少改变：“奴才说的实话，忠言逆耳。”
　　方箜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突突乱跳，又他妈是“忠言逆耳”四个字，什么都能归到忠言逆耳四个字上来，这小子真把自己三岁小孩了……
　　突然，瞟了一眼身后的黄叶，方箜只觉得身子一冷，提着月明的手突然改掐住他的脖子，咬牙笑道：“你今天是特意为忠言逆耳来找我的吧。”
　　月明被他掐住脖子，呼吸越发的困难，却是目光不改，看着他道：“主子太急了，太沉不住，不该把把柄留给他人。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
　　方箜的眼睛陡然充血了，原来他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既然如此，就算是他，也留不得了。现在夜深人静，正是大好的机会，掐死他，就在这里，就在这个血色的荷塘里……
　　双手骤然收紧，月明的脸色变得紫涨，舌头也渐渐的伸出来。
　　“扑棱棱——”
　　鸟拍翅膀的声音，一只五彩的幼鸟从山石上飞了过来，在荷塘上盘旋着。
　　“别跑……”男孩子带着急切和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方箜手一松，月明软软的跌倒，脚步声响起，一个男孩跑了进来。
　　脸色通红，想必是吹了许久的风，他原本抬头看着天的兴奋表情，在看到两人的时候，愕然变色。
　　“呃，怎么——”
　　眼前的状态很奇怪，一个小太监站在，另一个小太监倒在地上，衣衫不整，呼哧呼哧喘气？
　　“兴致……嘿嘿……兴致不错。”男孩子讪笑着，说出了两句暧昧的话语。
　　方箜脸色涨红，仔细看眼前的人，是个灵秀的男孩子，但是最让他觉得扎眼的，是这男孩子身上，有一种与自己所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很像……阳光。
　　深宫之中，竟然有这样的人？
　　居然还没被宫墙的暗影渲染的麻木或者暴躁？
　　妈的，凭什么？
　　我堂堂皇长孙，被逼的亲手……他居然还能如此嬉笑不禁！
　　忍住了把他那副神采飞扬的脸打烂的欲望，方箜冷笑一声，转头就走，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见他穿过了假山石，消失在黑暗中。男孩子才蹲下身，侧头看着月明，道：“怎么，还不起来？”
　　月明气已经喘的均匀，抬起头来，道：“主子差点就死了，知道么？”
　　涉林抬眼看着他，问道：“哪个主子？”
　　月明喉头一动，道：“主子您。”
　　伸手，把五色小鸟招了回来，涉林伸手一挥，一道银光闪过，在他颈上轻轻一碰，触手即收，转头问道：“这一招，够杀人灭口么？”
　　这一招是他新学的，眼前这只小鸟带过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薄薄的册页。这些东西，就是叶韵远隔千里送给他的小礼物。对于在深宫中几乎无所适从的涉林来说，任何知识都不放过，何况这些他从来没有机会见到的炫技？
　　他自认为练得还不错。
　　月明抚着脖颈，目光幽幽，道：“可以杀了皇长孙殿下。但是不足以杀了奴才。”
　　涉林眉头一挑，道：“嗬哟，嗬哟，真可怕，差一点我就死了。”说着收了小鸟，道，“回去吧。”当先转身，从山石间穿了出去。
　　月明怔怔地看着他，低声道：“您的心智是极好的，可是性子还不够沉稳，该当再磨啊。”

作者有话说

　　走上前台的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