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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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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聪说这句话的神情,我到现在依然记得.他年轻的眼睛乌黑而光亮,呼吸缓慢而温柔,在路灯的光亮下,这个年纪小我4岁的男孩有种无法言语的吸引力.
我点了一下头:“莫聪,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吗?”
他有些羞涩,停了一下,“不为什么,当时我看到你在跑道上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会喜欢你的.”
我也有些尴尬了,此时,如果我说,我一点也没有心动,那必定是自己在骗自己.可是,我应该怎么和他说,说我心动,说我也是有些中意他的.
我终于说:“莫聪,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比你大4岁呢.”
他点了一下头,“我知道的,我一开始也想,不要喜欢你啊,可是,现在,我仍然是喜欢你的.”
我看着他,我不知道,这样的目光是否给了他鼓励,
他又说:“英宁,你不知道吗,你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
多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词语会用来形容我 ,我实在不知道,我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我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又看他.
他也舒了一口气,“英宁,你最近很难过,是吗,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头“并没事,我很累而已.”
他也摇头:“告诉我,好吗?”
我张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说.终于,我说:“走吧,莫聪,很晚了.”
第二天是周六,在巷口遇见了莫聪,他笑:“不知道你今天去哪里,就在这里等了.”
我唔了一下,“我去医院.”
他啊了一声,我说:“我堂姐病了,我去照顾她.”
莫聪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忽然想到那个曾经和堂姐在一起的男人,我不知道莫聪会怎么做.我说:“我堂姐得了肝癌,可能会传染的,莫聪.”
他笑了一下,“走吧,去看她吧.” 我有些惊讶,但是他这么做的确让我高兴.
在去医院的路上,莫聪一直在跟我说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心神有些恍惚,一会儿想,啊,他是真喜欢我的啊,又想,如果我自己得了肝癌,他会怎么对我,如果,我与他在一起,我工作了,他仍然在念书,他26岁,我就是30啦.30岁,我从来没有想过我30岁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莫聪叫我:“英宁,医院到了,进来啊.”
他站在阶梯上,语气温和,脸色也很温柔,我对自己说,英宁,是这样了,不要想太多.进病房看堂姐,她的脸色依然很差,看见我同莫聪进去,有些惊讶.我说:“姐姐,这是莫聪.”
她恩了一声,看着莫聪,说:“英宁,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支吾了一下,莫聪却说:“不是,我喜欢她,就同她一起看你啦,可是,我还并不是她的男朋友呢.”
堂姐点了下头,可能想起了从前的丈夫.脸色有些哀伤,说:“啊,英宁也交往了啊.从前,你还是个孩子样的人啊.”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说:“姐姐,你想吃些什么?”
堂姐现在的主治医生是个华人,学中医的,所以,她每日都要吃些奇怪的草药,吃苦涩的中药,而平日的饮食十分清淡,几乎是茹素.她的胃口差些,全家人便紧张,变着方做菜.可是有的时候,看着我自己做出来美味的东西,我也会有些难过.
在医院待了一会,伯母便来了,叫我回去,她来照顾堂姐。我们回去的路上,我说:“莫聪,刚刚让你尴尬了.”
他笑了笑,:”不会.我很高兴你带我来这里.“
他又说:“英宁,这个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吗?” 我看着他,话哽在喉口,是吗.这是我不开心的原因吗?
他见我不回答,便不再问了,说:“那么,你最开心是什么时候呢?” 他的声音有着少年特有的柔和,有着一种似有私无的张力.我努力想,我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莫聪在那头已经说:“我啊,打电动赢了,就十分高兴了.” 我笑了一下,他终有些小孩心性的.“还有啊,在跑完步后,汗水流下来的时候,是特别愉快的.” 是啊,那是特别愉快的.
“睡觉做了个好的梦,心情就会一整天的愉快.”
他一边说,我一边笑.我们坐在公车站牌的椅子上,说的十分愉快.风有些凉爽,还听的到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可是,我想,如果,你可以高兴一点,我会高兴很多啊.”他最后这样说.我看着他,终于说:“莫聪,我现在就很好啊.”他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我也觉得尴尬起来.突然,他拉起我的手,“公车来了,我们走吧.”
我们匆忙的上车,匆忙的下车.到了我家门口,他挠了一下头:“这样,我走了.我...”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胡里糊涂的打开门,又关上门.是吧,是这样子吧,英宁,你快要喜欢上他了.
这种纷乱的心事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急噪.我只好拿起一本厚重的小说,在房间里大声的读.可是,我依然想,英宁,你要怎么样呢.
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多丽子的电话,多丽子,许久不见的多丽子.
她与我见面的餐厅很是隐蔽,我知道,她近来的新闻颇多,说她与一个50余岁的富商交往,新闻的标题上大大标着□□的字样.多丽子带了副大大的墨镜,到了包厢里,将墨镜摘下,对我笑,“英宁,好久不见.”
如果说以前的多丽子是个美人,现在就是个美人中的大美人.她从前是未雕琢的钻石,而现在,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好似珠宝样的光芒.看见这样的多丽子,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们先说了点无关的话题,她说她现在不拍AV了,大概是以前有一部片子很受欢迎,很多人知道了她.有导演邀她演电影之类的.我们喝了一些酒,话才多起来,我终于对她说起了莫聪.她说:“莫聪,哪个莫聪.”
我说是莫惠的弟弟,她才想起来,又好象想起了什么事,说:“是他啊,怪不得呢.”
她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比赛训练的情景啊,当时你们在练习,那个男孩子也来过.” 我记得的,回想起来,一切依然清晰.“有的时候,他会和我说话,也谈到过你啊.” 我有些好奇,“谈我,说些什么呢.”
多丽子笑:“这么久了,有些不记得啦.不过时间一长,他倒越来越经常问你的事了,喜欢什么啦,做些什么啦,我当时就想,他可能喜欢你了吧.”
我脸有些红了,“说真的,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喜欢我.”
多丽子又笑:“英宁,不要想了,你也是中意他的,是不是.”
我支吾了一下,“我要比他大呢.”
多丽子扬眉说:“那又怎么样?重要的是大家都快乐.”
她看着我,“英宁,你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无论怎么样,你都是的.”
我突然想哭,这句话,是我常对她说的,而现在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同样的话鼓励我.
之后我去医院看堂姐,她近来心情平静了许多,想来是已经接受了事实了.在医院里,有一位病友,亦是患了癌症,他是个基督徒,每日十分虔诚的祷告,按时吃药,做锻炼,周日里,教会的兄弟姐妹来医院一同做礼拜.他在医院住了一年,病情居然有些好转,现在在家休养,但仍然会到医院来看病友和医生.虽然他现在仍然在生病,但较之前已经是万幸了.堂姐或者是受了感染,也开始信了主,每天虔诚的祷告,望主拯救她.或者,这是一种精神力量的支持,或者,这也给了她些许的希望,主啊,我们将自己交付给你,望你赦免了我们的罪,如同赦免了人的罪.
堂兄在客厅里喝酒,看见我,对我说:“英宁,过来喝一杯.”
我坐在他身边,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口,我们始终沉默的喝酒,终于堂兄说:“我们已经没有存款了,英宁,怎么办?”堂兄有些沮丧的埋下头.“我同爸爸,叔叔说了,不知道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啊.” 先前,堂姐的公司,以前的大学都有捐助的,只可惜那些都不够,银行也不接受贷款.治疗堂姐的医生说,他认识一个大夫在休斯顿,在那里治疗,希望要大些.另一个医生说,墨西哥有家医院也不错,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存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