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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魔教(三) ...

  •   官道上熙來攘往,人馬絡繹不絕,因天氣炎熱,趕路的行人也不忘到一旁的茶棧喝口涼茶歇息一下再上路。
      棧主擺了數張桌椅供人休息,現下有四名壯漢佔了一張桌,低啞粗俗的笑聲和高亢的吆喝不停傳來,惹的附近的人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
      一名坐在最遠處身著一身淡銀的青年,對於持續不斷的吵雜聲,俊秀的臉仍神色自若,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悅。
      「啪」的一聲巨響,霎時,周圍的談話聲全消,除了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及馬兒的噴氣聲,眾人更是大氣不敢乎一口,全數盯著四名壯漢的所在處。四名壯漢都已起身,貌似要離去,只見其中一個身形最魁武、臉上有道刀疤的大漢,巨掌在前一秒拍向桌子,杯中的酒水濺出流滿桌面,木桌也在暴力下裂出大縫。
      「你剛剛說什麼?」
      棧主站在桌旁,全身如落葉般顫抖,儘管害怕的不得了,但還是鼓起勇氣直視大漢:「大、大爺……您、您不能這、這樣……小人做的只、只是小本生意,還、還請、請您——」
      「臭老頭!囉哩八唆的!咱們要吃便吃,要走便走,你管得著麼?吭?」其中頂著光頭的一名粗魯的打斷他。
      棧主被他凶惡的臉嚇的暫時說不出話。
      刀疤臉推開棧主,「走了,廢話那麼多幹麼,我們還得趕路。」聽到此話,他的同伴附和著跟在後面隨之離開。
      「慢、慢著!」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棧主不知打哪來的勇氣,竟整個人撲抓上走在最後的大漢。大漢先是一愣,接著勃然大怒,將棧主一把摔到鄰近的桌,發出轟然巨響,衝撞力之大木桌已成碎片,一邊有人發出了尖叫聲。
      「死老頭!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光頭拔出掛在腰上的大刀,神情顯的躍躍欲試,才剛要上前卻被擋下,他不滿的要回頭開罵,一見原來是刀疤臉,把欲出口的髒話硬生生地吞回去。
      「還有事要做,別鬧大。」他警告著,然後看向被扶起的棧主,滄桑且英姿勃發的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要錢是吧?」他手指一彈,一串銅錢甩上棧主的臉,擦出一道傷口。「好了,我們走。」
      見狀,光頭悻悻然地收刀入銷,轉身要同大夥一塊離開,孰知腳跟一旋,一股冷意隨即竄上頸間。三根銀針閃著冷光抵在喉頭,他動也不敢動,斗大的汗珠自額際滑下。
      「誰、誰!?」
      「你們想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嗎?」
      他的同伴皆已回過身,刀疤臉面色不善地盯著挾持光頭的少年,「小子,把他放了。」
      「不,你們欺人太甚。」針又逼近些。
      「錢都給了還不成?」
      「自然不成,你辱了老闆,且那些錢不足以抵付酒錢、你們破壞的物品和醫藥費。」
      「那你想我們怎樣呢?」刀疤臉的嗓音低啞富磁性,神情不怒自威,平靜的語氣頗有風雨欲來之兆,看的旁人膽顫心驚,連棧主也忍不住扯了少年的袍角。「小兄弟,算了、算了,他已經給錢了……」
      「不,不能算了,我要他們跟你道歉並賠償十兩銀。」話甫落,馬上引出四人中蓄有滿臉鬍子的一人哄堂大笑。
      「哈哈,這些破爛竟要我們賠十兩?臭小子,你未免也太——哇啊啊——」
      眾人沒來得及看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大鬍子慘叫一聲,一根銀針穿過他的左掌心,而少年原本抵在光頭脖子的三根針少了一根。
      冷看了抱手哀嚎的大鬍子一眼,刀疤臉的語氣已隱有怒氣:「臭小子,你討打嗎?」
      少年傲然地撇了撇嘴,「誰打誰還不知呢。」他忽然放開光頭,往後縱身一躍,避過刀疤臉劈來的一刀,然後低身用肩膀用力撞上一個衝上來的大漢的腹部,大漢被撞的往後跌去,壓上持刀跟在後的大鬍子,兩人雙雙跌臥在地。
      刀疤臉刀鋒一轉,凌厲挾風而來;而光頭則同時以大刀闊斧之勢,揮刀而至。面對兩人夾攻,少年沒有絲毫慌亂,待雙刀攻至身前,他身影一閃,一個後空翻地輕輕巧巧落到刀疤臉的刀背上,期間射出數到銀光向光頭而去,光頭大驚,忙將刀勢收回執刀打掉銀針,頓時鏗鏗鏘鏘,銀光亂舞,可惜他反應得太慢,疏漏一針,直刺入上臂中央的臂儒穴,因而全身大麻無力動彈。
      刀疤臉心下暗驚,少年落至刀背他只覺手下一沉,並無常人重量,想必內功達極致以輕功上乘。
      他很想繼續打下去,看看這年紀尚輕的小子還有何驚人之處,但現在沒有時間,而且……
      睨了落敗的其他三人,虎目一斂,他使力收刀回銷,少年則敏捷如貓,姿勢優雅落地。
      他上下打量了少年,「好功夫。」他沉聲道,「我欲同你繼續直至分出勝負,無奈有要事在身,非走不可。小子,留下名字。」
      少年不理他,「道歉,賠錢。」
      刀疤臉沉了面目,至今還沒有人這麼不給他面子的,不過,有膽識,很有趣……他腰微彎抓起摔棧主的那名大漢,把他扔到棧主面前,大漢迷惑的回頭看他,前者命令道:「去道歉。」
      「什麼!」大漢的臉漲成豬肝色,不可置信地喊著:「你要我向這個老頭道歉?」
      「你聾了麼?我不想說第二次。」見他快打雷的臉色,大漢吶吶收回抱怨,心不甘情不願地匆匆向棧主道歉,後者則是一副嚇呆的樣子。
      刀疤臉自懷中取出兩錠白銀,拋到少年身上。
      少年接住,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開口:「墨語,硯墨的墨,話語的語。刀疤臉,你似乎很有自信贏我是吧?」
      「沒錯。」他挺了挺胸膛,「我是琥,琥珀的琥,你記住了。我會再來找你的。」
      「儘管來。」
      琥腳尖踢了光頭的腰側解穴,率先離開,大鬍子和第四名大漢則跟在後,最後走的光頭,他臨走前惡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大有恨不得將他拆骨解肉入腹之憤恨。
      看著他們確實離去後,墨語轉向棧主把銀子交給他,接著發現茶棧空蕩蕩的,所有客人都因為剛剛的打鬥而嚇的趕緊離開。他不好意思的看著棧主:「抱歉,把你的客人都嚇跑了。」
      棧主猛地回過神,手中攥著沉甸甸的銀子,心中自是欣喜,的確,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值這麼多錢,這下他還賺了呢。他歡欣地招呼墨語:「沒關係,你幫我出了這口氣,我要怪你豈不恩將仇報?來,坐、坐,我去弄點涼的請你。」
      「不用了,我要走了。」墨語謝絕棧主,才剛要展身施輕功離去,眼角便瞥見角落坐著一名青年,穿著一身淡銀的長衫,他沒有因方才的騷動而離開,反而仍氣定神閑地品茗。
      墨語眼睛一亮,開心的轉了方向撲過去,挽住青年的膀臂在上面蹭了幾下,「椒圖——」
      青年放下手中茶杯,由著他抱住手臂,淡淡一笑:「跟你說過,在外面別叫我的名字。」
      「是、是。」墨語替他添了新茶,也替自己到杯茶,「師傅,自兩個月前的論劍會分手以來,有沒有遇著好玩的?」
      聽他這麼問,椒圖勾起嘴角輕笑出聲,瞇起眼,任風拂亂一頭烏絲,輕逸一口氣,夢囈般的話語輕的似乎會隨風散去:「你知道的……什麼都好玩,比起龍宮那種地方……任何地方都很新鮮,好玩太多了……」
      墨語怔怔看著他。每每望著他飄逸的美,他總是會望的出神。椒圖……他的師傅,白玉般的容顏,有種輕輕淡淡、不可直觸的傲然;全身透著似有似無的愁;清冷的眸子沒有任何情感,只是沉靜的宛如一片湖……這些都是身為神祇的冷漠麼?
      突然,墨語嗅到了一絲異樣,他很少見過椒圖這麼憂鬱的樣子,似乎有煩惱在身。「師傅,你是不是遇著麻煩了?」
      好個敏銳的傢伙。椒圖回神,暗自苦笑,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身子,一個月前的箭傷已好大半,魔教的追兵也匿了蹤跡,一路上還算安穩。
      「沒有,我很好。墨語,有沒有我二哥的消息?」輕搖搖頭,他不想讓墨語知道,不然這個衝動的行動派少年絕對會直搗魔教老巢。
      奇怪他轉了話題,不過沒有多問。「有是有,但來源不可靠。」
      「沒關係。」
      「聽說往塔克拉瑪干沙漠去了。」
      塔克拉瑪干沙漠?不就在崑崙附近?
      椒圖抿了口茶,「消息哪來的?」
      墨語遲疑了一下,「呃,一隻山魈。」
      ……算了,橫豎都要到那附近。
      「師傅,你現在是要去哪?若和塔克拉瑪干不同方向,我可以替你去看看。」
      「不必了,我要到崑崙,可順道去。」
      「崑崙?」墨語疑惑著,總不是去拜上頭的無月教吧?「看風景?」
      「看看也好,」他笑了笑,「我是去拜訪朋友。」
      墨語聞言一跳,興奮地晃著他的肩膀:「誰?祝融?風天?我好久沒見到他們了!……啊!還是玉兔?聽說她出廣寒宮遊山玩水去了!」
      椒圖無奈地撥下他的手,真是的,他還會不明白這個跟了他十三年的徒兒麼?玉兔貌美與她的主子嫦娥齊名,一雙水靈的大眼和少女嬌小柔軟的身段,在世人看來實在可人矣。
      他是有聞玉兔假出月宮五十年,不過他的小徒可要失望了,他前一週才在長江畔和她打過招呼,聽她說準備要北上遊洛陽。
      「都不是,我是去找雒嬪。」
      墨語身形明顯一僵,「雒、雒嬪?」他頓了好一會兒,話才被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你居然要去找那個女人!?」
      深知他倆的過節,椒圖實在無可奈何。雒嬪只不過見小時候的墨語倔強的可愛,忍不住捉弄了幾番,惱得他誓死不同她往來,但每次都被雒嬪騙的破了誓,幸好雷神公務繁忙,要不墨語沒被雷劈個七八百次才奇了。
      「是啊,有事找她——」
      「不許!你找她幫忙是吧?找別人,誰都好,就是別那女人!不然我也可以……」在發現椒圖「溫柔」的笑容後,墨語氣勢全消,聲音到最後已細不可聞。
      椒圖笑的極為和藹可親,「墨語……為師的決議有任何不妥嗎?你想更動一些嗎?」
      「不、不敢……」他忙不迭地猛搖頭,開玩笑,他還覺得世界美好的很。椒圖按了他的肩,叮嚀般囑咐:「好,那我要走了,你自己注意點,別玩的太瘋。」
      「等等!」墨語拉住椒圖的衣角,咬了咬唇,似乎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我、我也要去。」
      「不是吧……」椒圖皺了眉,雖然以墨語的功夫伴他上路,遇到魔教時也綽綽有餘,但讓他和這種是非之教牽連上總不是好事,「……你不是討厭雒嬪?」
      「對,很討厭。」他頭點的很用力,深怕別人看錯似的,「你現在法力全失,我作徒弟的當然要護著你。」哼哼,不要以為他笨不知道,事實上他早就知道雒嬪那女人覬覦他師傅很久了,他才不會讓她在椒圖無法力時趁機出手的。
      見他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心,椒圖暗嘆口氣。
      這個笨寶寶,雒嬪和他只是朋友罷了,她真正傾心的是他六哥蚣蝮,同是掌水的,墨語就是連不起來。
      只要一想到他們倆見面的場景,椒圖就頭疼起來,但若不讓他跟,他才不理你,還是會偷偷跟在後的。
      椒圖後悔剛剛沒和那群凡人一同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魔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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