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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今天是洛阳城“名人”陆公子的大喜之日。
      可是新郎倌完全不知情,他还躺在城中最负盛名的青楼——“醉红楼”里,酣然入梦。昨夜跟人比酒,他再次喝到酩酊大醉。恩~~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醉了多少回。洛阳城人人都知道——陆公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就是酒和女人。没有这两样,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他在睡梦中翻个身,睡得很香甜。
      陆府管家福伯毫无预警地突然撞开门跑进来,把这位公子哥从床上拽起来:“少爷,夫人找你!十万火急的大事!”
      陆公子全身软绵绵,还想赖回床上去,他摆手:“让我先睡会。我今天会回去拿银子的。”
      福伯急道:“哎呀,少爷,不是老奴逼少爷回去啊,夫人说了,你要是两炷香时间内不回去,就……就,就等着给她办丧事了!”陆夫人的原话比较狠——要是那臭小子两柱香内不回来,就让他直接给我收尸罢!福伯啐了一口唾沫,“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听到这,陆公子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他急忙穿上衣服说:“走!”

      这时,一个装扮艳丽的女子跑进屋来,她奇怪地看着主仆二人,“陆公子,你要走……”
      陆公子摸摸她的脸蛋,暧**昧地道:“燕儿小心肝,我有急事要办。乖乖等我~~恩~~~别乱跑~~~”
      柳燕儿娇羞地拂开他的手,眨着眼睛,娇滴滴说,“死相~~~奴家等你,快去快回~~~”

      陆公子急急忙忙赶回家。当他远远地看到家门口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福伯要强调十万火急了。他一路飞奔至大厅,看到他母亲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这才敢停下来喘气。
      这种情形在陆府上演N多次,下人们的心脏已被训练得足够坚强。他们一开始被吓得半死,然后到见怪不怪,到麻木,最后到嘻嘻哈哈挤到一边看热闹。
      以死逼婚是陆夫人最最惯用的伎俩——别以为她开玩笑。年少轻狂的陆公子有一次故意不鸟她,结果他老娘挑了手脉,差一点死翘翘。从此陆公子千依百顺,老娘一出招,他乖乖就范。
      他老娘今天打扮庄重、华丽且贵气,喜气洋洋,可没有半点要寻死觅活的样子。陆公子仍然心惊胆战。在脂粉堆里打混多年,他充分了解到女人的善变,尤其是他最特别的母亲大人。

      陆夫人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对她臭名远昭的儿子摆摆手,“你都看见了。”她奸诈地笑,“恭喜你今天成亲。给你一炷香时间换衣服,梳洗打扮后到‘喜凤楼’迎接你的新娘子。”
      陆公子嬉皮笑脸,“娘,我的性子你知道,成了亲一样往外面跑。我不想娶妻!哪个女人嫁进陆家都是糟蹋人家,你于心何忍?”他又问,“这次是什么人家敢把闺女往火坑里送?官家?不可能。交不起租的佃户?亦或是无亲无故的落难千金?”他轻浮地摸着下巴,“人长得标致吗?如果标致那就可惜了!”
      陆夫人老神在在,不生气,不恼怒。她不温不火地回答他,“你娶了,自然就知道。”她喝口茶,斜睨儿子一眼,“那姑娘配你是有点可惜了。”
      陆公子作垂死挣扎,“娘,我真的不想娶妻。要娶的话,我想娶‘醉红楼’的燕儿姑娘,我们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夫人冷冷地笑,“我昨日弄得了半斤砒霜。”
      陆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垂头丧气地,回房换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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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有名的“喜凤楼”,专门承接婚嫁喜事。此时几个喜娘正给面无表情的准新娘穿衣打扮。一个胖胖的大婶一个劲往她脸上扑粉,笑眯眯跟她说,“姑娘,你想开点。陆公子虽然名声不好,人也花心了点,可他腰缠万贯,很有钱喔~~~你只要睁只眼闭只眼,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
      另一个接着说,“对啊,他对他娘千依百顺,宝贝得很~~陆夫人喜欢你,你就放心享福吧!”
      ……
      关银箫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她以前一直以为会为梁少坤穿上这身嫁衣,结果竟然嫁了个陌生人。命运果然很会开玩笑。
      她很想笑,心里却在哭,只能寒着一张脸,没有表情。
      喜帕盖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大红色。

      停了轿,关银箫感觉有双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肩膀,之后她被一个男人背起来。男人有着宽厚的肩膀,步伐矫健有力,稳稳地背着她跑进大厅。
      她被放了下来时,听到了满堂宾客叫嚷、嘻笑的声音,可是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声响。喜娘扶着她,她和那个男人拜完天地,接着他粗鲁地拽过她的手,一把把她抱起来。她惊呼,又是满堂大笑。最后她被送进洞房,那个男人粗鲁地把她丢到床上,喜帕都不揭就跑掉了。
      她的耳边传来一阵阵嘈杂声,那是宾客们的谈笑声和划拳声,哦,那里面也有她的丈夫。她应该庆幸,听说她的丈夫少年时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要不是他那些骇人听闻的丑恶行径,那些对他垂延三尺的富家千金早向他投*怀*送*抱了。这样她心里稍稍有些宽慰,至少她的孩子,很有可能天生有副人见人爱的俊俏面孔。
      她的眼睛被喜帕挡着,只能感觉到红烛跳动的光。屋外的喧嚣对比出屋内的安静,静得仿佛听得到她剧烈的心跳声。她握紧双手,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关于新婚之夜,关于男人,她在家乡时有所耳闻。那些乡里的妇人,时不时聚在一起嚼舌根。银箫偶尔会不小心听到一些令她脸红耳赤、慌乱难堪的话。有时那些婶子也会故意逗她,拿她和梁少坤的小儿女情怀说笑。有一次似乎是说到新婚,银箫记得她们笑说眼睛一闭,身子发抖着便过去了。然她终究是未经人事的姑娘,随着夜越来越深,她越来越紧张,甚至有些后悔跟陆夫人达成这样的协议。她手脚有些发抖,开始对她素未蒙面的丈夫感到恐惧。

      一阵吵闹声清楚地传来,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了。
      新郎倌和一群酒肉朋友叫嚷着进屋。他喝得有些高,走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扶住桌子,又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很不高兴地叫,“哪个王八蛋扶我回来的,今晚大伙高兴,要不醉不归——”他打个酒嗝,招手唤道,“小白!”
      一个侍从急忙跑到跟前,“少爷有何吩咐……”
      “拿酒来!”新郎倌摇头晃脑,“把燕儿姑娘……请过来……呃,我要听她唱曲!”
      小白看看披着喜帕的新娘,不敢出声。新郎倌的狐朋狗友按住他的肩膀,“陆兄,先揭了盖头,亲一个再说嘛!”“看看长相如何,听说都十九了~~~”“恭喜陆兄觅得佳人,哈哈哈~~~”狐朋狗友开始瞎起哄,嘻嘻哈哈直闹,你推我,我推你,直到把新郎推**倒扑在新娘子脚上,亲吻新娘子的绣花鞋。
      关银箫又气又恼,含着眼泪不作声。陆公子突然发酒疯,拍案而起大叫:“你们,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走。陆公子连踢带骂,把他们轰了出去。

      他锁好门,转身走向他的“妻子”。听着他走近的声音,银箫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这个男人的脾气真的很暴戾!
      陆公子扯下她的喜帕丢到地上,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到桌前坐下,开始掰花生吃。他没有喝醉,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障眼法。
      银箫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叫什么名字?”
      “关银箫。‘金银’的‘银’,‘夜夜笙箫’的‘箫’。”她心里有气,故意讽刺他。
      他转过身,阴森森地看着她,“抬起头来。”
      银箫抬起头,迎上他凌厉的目光。她很惊讶,面前的陆公子仪表出众,英俊不凡,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他有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清秀,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冷冰冰、阴森森的表情依然无损于他的英俊。
      奇怪,她怎么感觉……他似曾相识?他们见过面?

      她竟有胆量与他对恃。他打量的目光将她从头至脚浏览一番。呵,果然如母亲所说,糟蹋了。这个女人长得不仅不难看,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十分水灵,五官小巧,下巴有点尖,衬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小脸,竟然有几分姿色。
      陆公子倒酒喝,边喝边道,“实话跟你说罢!我不需要妻子,可以说我很讨厌成家立室。我给你银两,请你尽快离开陆家!”
      银箫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月前的清晨轻薄她的醉汉、登徒子。很明显,他不记得她。银箫想起那天的偶遇,她对他拳打脚踢,忽然觉得此番遭遇很滑稽。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无畏他凌厉的目光。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声说:“相公,先喝完这杯交杯酒吧。”
      他神情冷漠,又问,“你不要银两吗?好罢,你要什么?”
      她端着酒杯,笑着摇头,“我不要你的银子。”银子陆夫人自然会给她,“我要相公。”
      不知羞耻的女人!他冷笑,“我娶过两个夫人,可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你知道为什么吗?”意思是他不是好男人。
      她也冷笑,“我喜欢一个男人,可他说要纳我为妾。”珠胎暗结、私定终身,她也不是好女人。
      陆公子挑挑眉,好大胆的女人!
      他俯身到她面前,残忍地笑:“我的两位夫人,她们中一个新婚第三天就哭着跑回娘家,另外一个生死不明,音训全无。”
      她敛容,“那个男人背叛我,娶了别的女人。我要报复他,让他后悔。”
      有意思!陆公子玩着酒杯,“我喜欢吃喝嫖赌,且样样精通。逛妓院,玩女人是我的嗜好。我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所谓良家女子,既木纳保守又放不开,没情趣。”
      她不以为然,“我琴棋书画没一样精通。女红压根不会。我自幼丧母,没有家教,从来不知何为三从四德。”
      陆公子拍案,哈哈大笑。够厉害的对手!
      她又说,“你在外面怎样我不管。我只是要一个相公,”她清亮的眸子对上他的,“不是、要、一个疼爱我的相公。我会走,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明天。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
      好!陆公子无话可说。他沉思一会,拿着酒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他与她碰杯时,手无意中碰到她的手。银箫因为他的触碰心中一颤。她露出虚伪的笑,学着将酒一饮而尽。酒入喉咙,一股辛辣味直冲上来,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她捂住脸一会,咳完之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很饿,我想吃点东西。”
      陆公子看到那张小脸红扑扑的,竟觉得有几分娇艳动人。他兴起捉弄她的念头,故意把饺子推到她面前。银箫二话没说,动手吃饺子。吃了一口,才发现饺子竟然是生的!她一阵恶心,却又不好当他面吐出来,只好硬生生咽了下去。
      看着她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真是好笑。陆公子觉得心情有些愉悦,于是把点心、瓜果都推至她面前。银箫竟也毫不犹疑,拿起便吃。
      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是不会在男人面前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很明显,这位关姑娘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奇怪的是他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她很有趣。当然,他依然不露声色。
      “敝人陆世晗。你可以称呼我‘世晗’,但是不要叫我‘相公’。我不可能是你‘相公’。”
      她只顾吃,充耳不闻。
      陆世晗正色道,“洛阳城从来不太平,陆家也非你想像的安宁,陆某更不是适合你的良人。这两天你一定要走,否则性命不保。”他说的是真话,但愿她能听进心里。
      银箫放下筷子,狡黠地问:“你就是这样把你第一任夫人吓走的吗?”
      他露出邪恶笑容,“这不是恐吓。我可不是什么善类——我杀人不眨眼,从不心慈手软。”
      银箫装作没听见,避开话题,扭扭捏捏道,“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相公,哦,世晗……要我帮你宽衣么?”
      陆世晗厌恶地看她一眼,“像你这种自送上门的低贱女人,我可没兴趣。”他冷笑,“我睡书房。你最好收拾东西快滚,不要让我想办法折磨你。”
      银箫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请慢走了,不送。”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旁若无人地一件一件卸下首饰。

      陆世晗发现他现在就想折磨这伶牙利齿的女人,教会她怎样做一个听话的妻子——但是他没资格。他大步走出去,“砰!”地一声甩上门。
      随着那声门响,银箫紧绷的情绪总算舒缓下来,卸下了防备。
      老天!她撑得好辛苦。每当陆世晗靠近,她都感觉心跳如雷,神经紧张。银箫意识到她被陆夫人骗了,陆世晗不是懦弱无能的角色。他很危险,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他好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面玩世不恭,放荡不拘,脾气暴躁;另一面高深莫测,冷酷无情。银箫没有跟这样危险的男人相处过,她发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完全脱离掌控。她不敢想象如果他今晚留下来,情况会怎样,万一他对她做出什么事……银箫拍拍胸口,厚,吓死人了!

      夜深了。时节已至深秋,夜里风很大,已经有些寒意。陆世晗快步穿过花园,到后院去找管家福伯。
      老人家半晌才开门,“谁啊?这么晚了……少爷!”他吓一跳。
      “福伯。打扰到您了。”陆世晗抱歉地说,“书房门锁上了。您这有没有钥匙?”
      福伯了解他的性子,无奈道,“夫人叫人锁上的。钥匙在她那里。”他苦口婆心劝他,“少爷,别怪老奴多嘴,你这样做,夫人会很伤心的。再说那位姑娘,她何其无辜。如果这事传出去,她以后怎么做人?少爷还是请回吧!”
      陆世晗忙说:“好,好,好,您先去睡吧……”

      他在花园绕了一圈,实在无处可去,悻悻走回新房。他极熟悉地打开窗户轻身跳入。红烛还在燃烧,屋内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烛光之中,散发浓浓暖意。他的新婚妻子安静地睡着,发出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累坏了。长期的长途跋涉,餐风饮露,几经艰辛,终于有一处地方可以完全卸下防备,可以放松疲惫的身心,沉沉入梦。她丝毫没有察觉陆世晗的靠近,睡得十分香甜。
      陆世晗不想吵醒她。他小心翼翼地在几个装着嫁妆的箱子里翻找,好在他老娘没有想到给箱子也上锁,他找到了全新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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