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乱》袖舞蓂荚

5、第五章

　　春华跟着平阳往贤妃宫中走去。
　　方到贤妃的兴庆宫门口，便听见几声刺耳的尖叫划过耳际。
　　平阳眉梢一挑，隐隐暗道不好，猛的推门进去。只见园子中一片血红。萧乔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没入一个宫女的腹中，鲜血洒了一地，分外妖娆。
　　萧乔明显惊呆了，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忘了反应，良久才意识到现下的情形，惊恐地松开匕首，推开几步。
　　周遭的宫人都惊恐地看着他，蓦地有人大叫起来：“杀人了！”
　　闻声而来的贤妃穿着一身单薄的单衣，脸色有些虚弱，在侍女的搀扶下站在自己屋门口，见得满地的鲜血，尖叫了一声，嘤咛一声便软了下去。两边的宫人惊呼着忙的簇拥上去，扶住先富。
　　反倒是平阳最先回过神来，颤声喝道：“都愣着干嘛！快扶贤妃进屋！你们几个快去传太医。”
　　她箭步扶住倒地的宫女，将人放平，却又不敢擅自拔匕首，也不知如何止血，不由得皱眉咬着下唇，神色严肃。
　　周遭宫人这才回了神，一个个脸色惨白如雪地忙碌着。
　　春华神色一凝，眉梢微皱，走到平阳身侧，低声唤了一声：“公主……”
　　平阳抬了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嘴角微微扬起冷笑，有趣……
　　贤妃缓缓转醒，尖叫着叫道：“快去通知皇上！”
　　春华看了一眼一脸错愕的三殿下，又看了一眼贤妃，拳头握了握，却蓦地感到一只细滑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却是平阳。平阳笑了笑，舒展眉头，拉着春华站远了几步，压低声音：“静观其变。”
　　不过片刻，成宗和太医都纷纷赶到。
　　太医上前翻看了倒地宫女的瞳孔，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动脉，回头冲成宗轻微摇了摇头。
　　成宗微愠地看着萧乔，怒叱道：“怎么回事？”
　　还不等萧乔开口，贤妃突然哭喊起来：“三殿下……我宫中的宫女如何得罪于您，您怎么能下这样狠手！？”
　　“不……不是我……”萧乔清隽的脸上有些慌乱：“儿臣……儿臣不知……儿臣方才过来，见她摔倒了本是好心搀扶，没想到她……她突然握住儿臣的手塞了把匕首……”
　　“胡说！”贤妃啜泣起来：“小园是个好姑娘，她今天早晨还说有重要东西要给我，我本在屋子里等她，她怎么可能……”贤妃突然一顿，尖叫起来：“臣妾想起来了！皇上……小园似乎暗示过……那东西和三殿下有关……莫不是……莫不是三殿下……要杀人灭口……否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小园刚要来，就死了？”
　　成宗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贤妃，又看了一眼萧乔，沉声道：“来人，搜这个宫女的尸身！”
　　侍卫上前，摸了一阵，突然发现她怀中的荷包，呈了上去。
　　成宗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沾血的荷包，林德召机灵地接了过去，打开荷包发现了一小包粉末和一张纸条，看了一眼，他脸色顿时苍白，有些不安地看了成宗一眼，又看着萧乔。
　　成宗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神色刹那间震怒起来。
　　“于太医，你看看这包药粉是什么？！”成宗拂袖，怒视着萧乔。
　　于太医战战巍巍地接过粉末，微微嗅了嗅，脸色一变：“这……这……回皇上，这种药粉……是会使人虚弱的毒药……短期服食只是身体虚弱，可若是长期服食，便会有性命之虞。”
　　“萧乔！你还有什么话说！？”成宗怒指着萧乔，目光冰冷，将纸条扔到萧乔脸上。
　　萧乔捡起纸条，不明所以地打开，脸色也变了。
　　“不……父皇，不是的……这不是真的……”萧乔目瞪口呆，慌了神。手中纸条也再拿不稳，落到地上。
　　平阳上前拾起，展开一看，皱起眉。
　　这字迹……确实是萧乔亲手写的。
　　“你们几个……”成宗指着墙角几个瑟瑟发抖的宫人：“说，到底如何？”
　　“奴婢……奴婢们……不知道……奴婢们只是在打扫，回头就看见三殿下握着匕首没入了小园腹中……”宫人吓得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孽障！”成宗震怒，一巴掌甩在萧乔脸上。
　　“皇上，不用动怒，莫要伤了龙体。”贤妃忙的上前搀住成宗，道：“罢了罢了……不过一个宫女……不值得皇上如此生气，皇上也莫要责备三殿下了，臣妾给这孩子家里人多些钱便把这事压下去吧。三殿下大意失手，若为这个伤了皇上父子之情，臣妾罪过大了。”
　　“你身子不好，来人，先扶贤妃坐下。”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成宗失望地看着萧乔，道：“朕本以为你母亲只是刁蛮，你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想原来一切不过做戏，私底下竟是这般狠毒的勾当！朕当真看错眼了。”
　　“父皇不可以听片面之词……”萧乔越发的慌乱起来。
　　“够了！”成宗冷喝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解释？”
　　萧乔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平阳，一把抓住平阳的袖子：“平阳妹妹……”
　　“不错，三哥确实有告诉平阳是来探病。至于真相平阳却当真不知，闻得惊叫方才推门进来，一切已成。”平阳不动声色地推开两步，神色淡然，微笑着看着虚弱的贤妃，贤妃却有意无意地垂下头避开平阳的目光。
　　萧乔神色颓然灰白，推开两步，闭上眼，惨然一笑：“父皇您此刻正值气头上，只怕儿臣说什么都是徒劳。”
　　平阳皱了皱眉，走到成宗身边，扶住气得颤栗的成宗，柔声道：“父皇，此事虽然令人震怒，却毕竟是皇家丑闻，不宜声张。三哥到底是皇家龙子，不如先行关押，且将此事压住之后再行密审。”
　　“还审什么？！朕……”成宗怒然拔剑，直指萧乔。
　　平阳皱眉，成宗一向对几个皇子管教甚严，他也一向引以为傲的便是几个儿子各个文治武功各有所长，满朝文武无比夸耀；后宫之中，各宫各院待宫人也甚为宽容。如今闻听如此丑闻，如何能不龙颜大怒，如何能不失去判断。萧乔说的不错，成宗正值气头，听不进劝。只是……她一向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却也由不得别人趁机将她亦算计进去。
　　“父皇。”平阳嫣然一笑，按下成宗握剑的手：“三哥虽然罪该万死，可终究是皇家的人，传了出去，对父皇声誉不利，三哥该怎么定罪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您。”
　　“您说是吧？贤妃娘娘？”见着贤妃想要开口，平阳冷笑一声，抢声开口。
　　贤妃一愣，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微笑道：“平阳所言极是，皇上莫要为了三殿下坏了龙威啊！”
　　成宗怒哼一声，掷剑于地。
　　“来人，将萧乔关进冷宫，严加看管！今日之事，决计不可外传，否则格杀勿论！”
　　回到浮生宫，萧羽却已然焦急地在主屋内踱步。成宗命侍卫封锁了兴庆宫，便是身为太子的萧羽也无计可施。
　　“阿姊没事吧？兴庆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
　　春华识趣地携了一众丫鬟退避。
　　平阳压低声将今日发生一切告知萧羽。
　　萧羽把玩着那张罪证的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放入药汤’。
　　“漏洞百出的栽赃陷害，却出奇的有用。”萧羽一语中的：“既戳中父皇软肋，又做的人证物证俱全，三哥一张嘴无从反驳。”
　　“本来这事对于咱们毫无影响，错就错在……贤妃不该将我也算计进去。”平阳眯了眯眼，轻笑一声：“我本来不曾多想，可是萧乔一出事，有些事反而清晰了。去兴庆宫的路上如何会绕道浮生宫，若不是四哥引他绕道，又岂会路过浮生宫？贤妃故意让我看到三哥，让我做那个所谓的‘证人’。她也算准了我的性子定会跟去看热闹；若是当时我帮三哥说话，父皇正是气头上，只怕一并迁怒于我，一箭双雕除去我；若是我当时不帮三哥，三哥母子定会恨我，不是么？”
　　萧羽沉下脸，握拳的手青筋毕露。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萧羽与平阳对视一眼，神色了然。
　　“太子殿下，平阳公主……求求你们……救救乔儿！不是他……绝不会是他，都是贤妃那个贱人……”林氏头发有些散乱地紧紧攒住平阳的手腕，声嘶力竭：“那个孩子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不可能是他……不是的……”
　　萧乔若是出事，林氏所有的希望都付之一炬，便是空有后位，成宗百年大行后，她又有谁人可依？
　　“我听说……听说公主当时在场……求求你……求求你……”林氏脸色惨白，已是有些语无伦次。
　　平阳皱了皱眉，手腕被捏的生疼，讥诮地瞅着林氏：“皇后娘娘，平阳到的时候一切已然发生，我便是在场也无能为力。”
　　“你……你去求其皇上吧……皇上一向宠爱你……会放了他的……乔儿……乔儿不会杀人的！”
　　萧羽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不动声色地捏住林氏的手腕，生生将她紧握平阳的手掰开，幽幽道：“皇后娘娘既是知道三哥的为人，既是他没有杀人，假的永远是假的，成不了真的；只是父皇如今在气头上，谁劝都一个结果。娘娘若是当真有心救三哥，就在父皇没有被有心人撺掇着处置三哥之前收集足够的证据，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林氏跌坐在圆椅上，身子微颤，咬牙切齿地喃喃着：“赵雪……赵雪！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也顾不上萧羽和平阳，跌跌撞撞地带着门外的下人匆忙离去。
　　萧羽心疼地撩起平阳的袖子，却是一圈的青，不由得戾气陡升，动作却是越发的温柔，命人取了一瓶祛瘀的药膏，轻轻替平阳抹上，按揉着。
　　“羽儿，你觉不觉的……”平阳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萧羽会意地屏退了宫人，冷冷道：“事情不简单。贤妃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要害林氏母子？若是为了后位，又岂会偃旗息鼓这么两三年之后，突然做出如此破绽百出的手段？若非父皇被激怒，岂会看不出其中蹊跷？”
　　“鹬蚌相争……”平阳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扬起冷笑：“渔翁得利。到底是谁……布了这么大一局棋，想要把所有人都网进去么？”

作者有话说

　　=-=+哎哟喂……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顶锅盖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