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青花》安暖如斯

61、心字已成灰

　　日本已对中国发兵，形势不容乐观，穆少也与林英杰最后一次摊牌。
　　“林大帅，过去这些年不管我们如何斗，都只是内战，不伤及国家安危。可这次日本人就要打进来，你我都明白，除非我们联手，否则都无胜算。”
　　“所以呢，你是来向我求和，你想让我和你联手，一起对付日本人。”
　　“没错，面对国家危亡，我们应该放下私仇家恨，联手迎敌。”
　　“穆少，除非我死了，否则江都绝不可能与承平联手。”
　　“林英杰，你醒醒，不要再被仇恨冲坏头脑，你哥哥的仇就这么放不下吗”
　　“我告诉你，我要为我大哥报仇，但我更想打败你，我想看你匍匐在我脚下向我跪地求饶，今生今世，我们绝不可能言和。我还要告诉你我已与日本人达成协议，他们会支持我，你必败无疑。你怕了，是不是”
　　“我从来不怕输，但要输的磊落。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即使打败了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倒时我会和他们一绝死战，只是现在你更应该担心自己才是。”
　　“林英杰•••”穆少气势灼灼，已经抽出随身配枪直指对方，江都军队也举枪对准承方，气氛紧张，谁也不敢保证会占上风，谁也不能开第一枪。
　　“你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穆少想起了林英帆，他是个临死也想保住自己的弟弟的男人。他冷冷一笑，收起了手枪，悲哀的望着这个凌厉狠辣的男人。”你大哥临死前要我留你一命，他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会多心痛。我答应过他，你，好自为之。”
　　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江都与日本达成协议的事让锦簇绝望。父亲一手打下的江山，竟会在自己的手为日本人所用，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定是痛心疾首、死不瞑目。
　　英杰婚后不久就变得完全陌生了，一开始她还找各种借口自欺欺人，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丈夫乖张阴戾，是她看错了人。可她依旧还是关心他、支持他，尽了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只因为她爱他。
　　结婚多久，她就伤心多久，这婚姻就是一个不幸的开始，后来她才知道，是自己无意中给了他改变的机会，让他走上这天不归路。可她不怨他。
　　英杰回来了，这些天他经常回家。她明白他的习惯，每当他想寻求安慰或者做错事时，他就会回到这里。他一直知道自己是错的，可即使错他也义无反顾。
　　锦簇独自坐在大厅里，大厅里很暗，明朝也不知去哪里玩了。
　　“怎么不开灯，他难得的温柔，你在喝酒？”
　　英杰，她晃了晃酒杯，沉沉的说“放手吧，好吗，现在还为时不晚。”
　　“锦簇，别再提这件事了，我回不了头的。”
　　“是吗？”她眼神黯然。锦簇又倒了一杯，红色液体如血般骇人。“英杰你也喝一杯吧。”她又起身放起了音乐，那是一首老歌了，他记得，是她生日那天，他唱给给她听的。旋律悠扬凄惶。他想起了与锦簇的往昔，当年的她活泼开朗，无忧无虑，是我闯入了她的生活，带给她不幸。他轻啜一口。
　　“锦簇，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很亏欠你和明朝。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们。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真的很快乐，很幸福，你很喜欢骑马，明天我们一起去骑马好吗，带上明朝，这些年我都没好好陪你们••••”
　　他自顾自地说着，很是陶醉。她双肩微颤、眼中含泪，终于回过头来，眼泪瞬间滑下。
　　“英杰，对不起，她颤巍巍的说着，我宁愿你死，也不能看你一错再错。”
　　他看着酒杯，淡淡一笑“你要我死”
　　“没错，我在你酒杯上抹了毒。”
　　“锦簇，你也想我死，你和他们一样，都要我死才甘心吗？”他的表情骇人而冷酷。
　　她突然就上前抱着他，声泪俱下。“英杰，即使所有人都背叛你，我也不会，我爱你，一直没有变过。我会下毒是因为我不能看到我爱的男人毁灭，我不能看你再错下去，你信我。”
　　她放开了手，拿起他的杯子，想要一饮而尽“我陪你死好了。”
　　却不料他猛的一甩手，玻璃尽碎。他转回头，目光已是哀怜。“锦簇，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这是上也许只有你真心真意爱着现在的我。
　　锦簇，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娶了你却没给你幸福，甚至我还害死了你的爸爸和弟弟，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敢面对你，不敢祈求你的宽恕。今天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天意吧。
　　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明朝，明朝是个好孩子。”
　　音乐回荡在屋子里，和着乐她蹁跹起舞，脸上泪痕斑驳，英杰，我们成亲八年，虽是错误的结合，我却从未后悔过，因为我真的爱过，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你的离开而消散，我的爱、我的恨••••••
　　“ 我会带明朝离开这里，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教他什么是善良、正直，你安心吧。”
　　是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故事一开始，就已经是结束。你，永远不会爱我，即使我爱你。锦簇站在大厅里，何时灯已经全亮了，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无息，他再也不会回来。
　　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去，能感觉到生命在慢慢的剥离，他开始抽搐，腥甜的液体不住从嘴角淌出，他强忍着痛楚，我不能现在死去，我还没有看她最后一眼，我答应过她的，我会回来，英少会回来。
　　外面华灯初上，夜风习习。
　　汽车飞快的驶向他的最后一站，他不顾亲信的反对不去医院，他放弃了最后求生的希望，只愿看她最后一眼。我知道我错了，但却不能回头，我可以被人爱被人恨，却不能回到过去，因为我不能接受别人的怜悯与同情。我的死是我最好的解脱，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放下。
　　百乐门还没有开始营业，田儿坐在台下看排练，她已经很少上台表演了，今天她总是心绪不宁，因为快开战了吧。
　　他疯似的闯了进去，开门的一煞那血液喷涌，他终是见到她了，她坐在那里，但是背影就让他感觉莫名的幸福，他想喊她，但已经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争气，瞬间倾倒在地，视线也开始模糊，已是气丝游移，却仍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抹笑。
　　他看见田儿惊慌失措的向他奔来，想伸手为她拭去泪，眼前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田儿，我回来了，你的英杰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