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青花》安暖如斯

35、穆成

　　兴奋、狂暴的喜悦冲击着我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差一点潸然泪下，她则表现得有些张皇不知所措。
　　“穆少认识小女子？”这短短的一句话将我打回了原来的世界，大厅静止，所有目光都投向我们。
　　“小安”，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她却毫无反应。
　　“穆少是认错人了吧”，她向我嫣然浅笑，我倒吸一口凉气，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舞会继续，乐师奏乐，所有宾客继续跳舞只当是我认错了人。她叫沈如斯，端庄的名字；她是沈氏企业董事长沈天华的二小姐，高贵的出身。不是我那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的小安，可是那同样精致的一张脸，熟悉的气息，她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她。我看到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关系好像非比寻常。
　　不管她是谁，她都得是我的。
　　幸好蓝田趁机离开了，否则无法收场，我们二人若同时出现在一个晚会上，他就绝不会相信我不是小安。我尽力伪装，却明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惊惧弥漫开来，我不敢想此后会发生什么。
　　“你真的不是小安吗？’
　　刚才穆某冒昧，不知沈小姐是否肯赏脸跳一支舞。他牵着我的手步入舞池，我只能硬装到底，笑靥如花。竟是那熟悉的旋律，他教我跳的第一支舞，不知是巧还是他特意安排。
　　“真是失礼，穆某刚错把小姐当成相识的一位故友。” 他在刺探。“穆少是何等身份，能与穆少跳舞是如斯莫大的荣幸。莫不是穆少把我当做以前的哪位红粉知己吧”，我故意看了看远处气鼓鼓的何小姐。“沈小姐开玩笑了，沈小姐国色天香岂是那些个庸脂俗粉可比的，只是你与我的那位故友实在太像••••••沈小姐去过承平吗。”
　　“从没去过•••不知穆少的那位故友现在如何？”
　　“她 ，死了。”说到此处他脸上扫过一层哀伤，让我不忍心动，可戏还是要演下去，我与他已是不可能的。“对不起，说到穆少伤心处了，穆少对她有那份心意，那女子死也瞑目了。”他本是想刺探，哪怕她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可她演的这样逼真，让他又多了几分失落。
　　他们相拥起舞，舞步在音乐中蹁跹，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下倾、旋转、摆荡、转身，每一次的转身随即又回到他的怀抱，天旋地转、大地生花，与这醉人夜晚融在一起。
　　如斯已近十九，她的美丽正是静静绽放的时候，温婉的笑容，优雅的举止，完全是个大家闺秀，只是那如寒星般清澈的眸子是最掩藏不了的，也是最大的破绽。穆成则是二十五岁，黑色的西服显出稳重大气，白色的衬衣衬出清朗英俊的一张面孔，乌黑浓密的发线，那样轮廓鲜明如艺术雕刻品的一张脸。真是佳偶天成的一对，他们那么亲昵，这整个生日舞会又再次换了主角。夜色美妙，即使短暂，也希望纵情在这霎那间的芳华。
　　转眼间田儿就不见了，英少四处找她，却在转角的走廊里遇见了正在抽烟的大哥，他平时是很少抽烟的。英少喊了声大哥，林英帆抬头看着他，脸色不好像是遇到什么难事，但眼光中又透露出对弟弟的关切。英少闻出他身上呛人的烟味还有浓烈的酒味，你怎么抽了这么多烟还喝了酒，这很伤身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哥。大哥没事，林英帆叹了口气。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田儿在一起。说到这兄弟俩都沉默了••••••
　　英杰，这世上能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真的很少，因为自己的命运从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哥一直想自己承担这份家业、承担这份责任，给你一个广阔的自由天空，可是，原来我做不到，大哥做不到。
　　舞会结束后，如斯是由穆成专车接送的，这一切一瞬间就传遍了大上海，穆少对沈家小姐有意，这些流言蜚语是最受那些太太小姐们欢迎的。这却让沈家的人感觉莫名。沈夫人十分惊讶，那丫头究竟都施了什么咒，今晚的一切，太不可思议。
　　如斯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的一切，她突然坐起猛的拨打电话，她真的是昏了头了，舞会上再次与穆成的相遇让她眩晕，尽管是在伪装却还是动了心，她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了，她竟然忘了，忘记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楚西，他那么爱她，她却把他伤得那么彻底。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分分秒秒的等待都是那么漫长，她紧紧攥着电话线，电话终于通了，他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和手都在颤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有些哽咽。
　　“如斯，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你根本就没有对不起谁，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如果你累了想找个依靠，回头就会看见我•••晚安。”
　　如斯是很少哭的，因为当她幼小的就已经流干了眼泪，她懂得了什么叫走投无路，这世界没有温暖、没有善良，有的只是虚伪与罪恶，哭泣只是懦弱的象征。那夜她嘤嘤地哭了，泪水顺着雪白细腻的皮肤滑下，是楚西让她重新温暖，重新开始流泪。那个傻瓜竟就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竟对她说我会一直等你，竟会抱着她说你哭吧有我在。这个傻瓜••••••
　　她望着窗外的月色，哀哀地想着今天的一切，今晚她是睡不着的了，睡不着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房间里里漆黑一片，只有月色照进来，窗边有个女子的身影，如期拿着一个酒杯，一边喝酒，一边流泪，从她见他第一面就爱着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