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西的倒影》蔓草在野

4、Chapter 4

　　Four

　　大一这年的圣诞正悄悄地来临，雪轻盈地飘着，似乎有些姗姗来迟。

　　H大一大半的学生正忙着打包回家，和家人共享火鸡和烤炉，共享温馨美妙的圣诞夜，宿舍被快速地清空，而剩余的一大半人，就只能默默地窝在温暖的小屋里，聆听广播中缓缓播放着的圣诞颂歌。此时，楼道里却传出一阵阵的香味，浓厚地笼罩整个午后温暖的时光，清香的，又不带着腥气的甜腻，刺激着大家的味觉。

　　纷纷探出头来查看因由，匆匆感到香味的源头时才发现宿舍的小厨房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透过层层的人群，可以看到一个挺拔的亚裔男子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中的荠菜，均匀地切成大小相同的块，然后再来来回回地将菜切成末子，细细地混在一起，砧板上顿时淌出不少的绿色液体，将东西盛入小盘之后，又转而对付同样洗干净的香菇、大白菜。他的手法极其地道，还特意准备了纱布将白菜的水兑干，才放心地转向炉火。

　　一掀正用小火炖着的一锅东西，顿时适才惹得正撞楼都侧目的香味越发肆无忌惮地扑向赌在小厨房前的一众人等。胜基舀了一勺汤汁送到唇边吮了一口，眉眼间顿时有了笑意：“这锅鸡汤总算到火候了。”

　　这锅汤不到火候那才有鬼！如果Chris在场的话一定会这样吐血地回答道。前几日他被胜基拖着到离学校最近的超级市场买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双目圆睁了。只见朴胜基挑挑拣拣地在一系列冷冻的鸡中左挑不中意右挑还是不满意，打横了眼睛撇到Chris的时候说道：“这里有哪里可以买活的鸡？”

　　教授顿时喷血：“这里不是你们国家有菜市场！你是不是还想直接买只活的自己回家杀鸡脱毛？”

　　只见对面的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说：“这有什么问题？”然后给了他一个特鄙视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就是——你连杀鸡都不会，怎么出来混的？

　　幸好Chris平时在家训练有素早就修炼得十分大度，对这种程度的吐槽已经有相当的抵抗能力：“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快点选完我们就走，这里是冷柜，温度很低的！”

　　结果人家根本充耳不闻，又到了别的专柜挑了胡萝卜、金华火腿、干贝这种想想就让人流口水的东西、

　　“我说——胜基，你不是说就只买一只鸡的吗？”

　　“这里没有适合炖汤的鸡，所以只好拿别的材料弥补一下味道——”敢情金华火腿和干贝变成弥补味道的东西。Chris再度对推车里那只跟老母鸡没差多少的兄弟表示默哀，想想刚才胜基从一干材料中深皱着眉头拎出它时那简直可以被称为嫌弃的神情——“我说，你这是打算自己喝？”其实Chris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只不过，不好直接问。

　　“给王祺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哦——”他毫不意外，“他是该多喝点汤补一补……”

　　“我用来做饺子。”冷飕飕地甩过来一句话，Chris顿时冻住——做饺子？……浪费！天大的浪费！

　　而朴胜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慢悠悠地将汤当做水拌入事先准备好的肉糜、香菇丁、白菜末、荠菜末等，又加入少许的姜末、葱末、料酒等调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此时锅子里明显还有大半锅汤没有动。

　　长条的面团早已经准备完毕，胜基伸出手擦了擦此时额头上渗出的薄汗，刀工利落地切成均匀的小段，手起刀落的坚决绝对让人无法想象他处理的东西是柔软的面团。终于赶制完面皮之后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利落地将馅儿裹入其中，快速而细致地在皮上沾上些许水，大拇指而食指技巧地扣住边缘的部分，又是手指的几番动作，晃得让人看不清，一个个饺子就已经利落地在餐盘上一一就位了。胜基是极用心的人，四十多只饺子排得整整齐齐，罗列得干净。

　　以鸡汤做底，饺子在汤中不断上下沉浮，香味更是浓得让人咋舌，胜基倒是一脸悠闲，收拾着有些混乱的厨房，将切除的菜根倒入垃圾桶内，又用抹布擦干净桌面，收拾完砧板的时候饺子差不多就可以起锅了。

　　“嗯——”众人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声。那味道是极好的，挠得人心痒。

　　待胜基端了两碗饺子出去，他这才发现门口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请自便。”意思就是说还剩一点汤你们想喝就赶快上。结果他前脚刚踏出厨房，后脚身后就发生了斗殴事件。他情不自禁地叹气——都没吃过中国菜吗？

　　王祺自然也是被饺子的香味从书中唤起的，只见胜基带着淡淡的笑意把东西放在书桌上，将其中一碗盛着葱花和香菜的递到王祺面前：“快要到新年了，请你吃饺子……”

　　王祺笑眯眯地看着他，调侃道：“今天可是圣诞哦，不是该吃火鸡吗？”

　　“你想吃吗？”对面的人放下筷子很认真地问，“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原本只是调侃着的人突然被这样一句话感动得不行，轻轻地说：“胜基，你可要，把我宠坏了呢。”便赶忙埋下头去吃饺子。入口的汤汁鲜甜，混着饺子馅儿里渗出的美味，顿时让王祺满足的弯起了眉眼：“嗯！是荠菜馅儿的——”

　　“啊！这个饺子里放了红枣——”不一会儿，他的声音里透出惊喜。

　　“咦！还有香菇馅儿的——”好棒！他忍不住赞叹道，生性对吃便有些挑剔的他对这样一碗汤饺根本是爱不释手。

　　“不要急……没人跟你抢的。”胜基递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王祺的嘴角。

　　“很好吃嘛……”他坦率地说，“当然想全部吃光咯。”

　　“小心烫——”宠溺地摇了摇头，“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

　　眼前的人嘴中还塞满了水饺显得鼓鼓的，却又赶忙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灿烂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要说话，这才注意起了形象问题，估计按照他现在的状况再说话东西就得喷出来了，于是快速地咀嚼着，有些慌慌张张地把饺子咽了下去，顺了顺胸口，顿时感觉到有些噎住了。

　　眼见着饺子一点点被消灭干净，还剩最后一个，王祺已经拍拍肚子说：“胜基……我好饱。”

　　可是这一次朴胜基却有些罕见的固执，坚持要他把最后一个也吃下去，表情居然，还有一点焦急？王祺有些不解，微张着唇没说话，冷不防就被朴胜基一勺饺子送进了口中，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灌了进去，只有无奈地咀嚼了起来——嗯？好像有硬硬的东西在嘴巴里，吐出来一看——

　　硬币？

　　“会有好运的……”胜基淡淡地说，嘴角却缓缓地有了弧度。

　　“那你的呢？”王祺放下了筷子。

　　“一锅饺子里只有一枚硬币。”胜基看着他神情认真，“所以吃到有硬币的那一个才会有好运气。”他将硬币放在了王祺的手掌中，“相信我，明年一定会有很多好事发生的。”

　　胜基收起了餐盘，起身向屋外走去。

　　“胜基……你到哪儿去？”王祺有些疑惑。

　　他在合上门的刹那答道：“去买火鸡。”

　　没来得及叫住，门就关上了。王祺拿起那枚硬币放在手心里，很紧很紧地握住。

　　假期过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时正值学校每年固定的艺术展览时间。主办方当然是文学院，与商学院、法学院不同，因为如今市场大环境的需要，并没有可能为学校获得多少“经济收益”的文学院一向都有些恼倍受冷落的待遇。而那些骨子里都是清高又目无下尘的孩子，自然要借助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好好地向其他院系学生炫耀一下，也好挽救一下一向低迷的形象。

　　而作为文学院首席的某个老头子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作为传统，文学院会给各个学院分派任务，可以要求学院中的个人也可以是整个学院完成一项艺术项目。

　　所以，一般法学院和商学院的日子都会比较艰难。

　　说是分派任务，实际上就是文学院磨刀霍霍把法商两家往死里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反正一时半会儿翻不过身，直接恶整不是比文绉绉地冷嘲热讽要好多了吗？

　　而今年处理了商学院之后，却迟迟对法学院没有行动。

　　所谓无声胜有声，无招胜有招。

　　法学院已经承受过多翻打击了，从前年被要求全院穿着用西红柿皮做的衣服举办一场SHOW到大前年被要求三分之一学生在校园裸奔，再到大大前年全院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举办舞会的惨痛经历，上从Chris教授下到阿猫阿狗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宁静都不由自主地惊吓得毛骨悚然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所谓的“犯贱”。

　　后来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穿着考究的文学院首席老头出现在了法学院刚结束的课堂上，笑容满面。

　　“Oh……Chris,我希望我没有打扰你和你可爱的孩子们……”老头笑得媲美阳光。

　　“哦，当然没有。”Chris收起了平时跟个痞子一样的“轻佻”笑容，握了握老头的手。尽管对于艺术展览的事仍有三分忌惮，他对于这个老头还是颇有几分尊敬的，一码归一码，情绪化是司法的公敌，做人太极端，活得会很痛苦。

　　“那我就来布置这次法学院的艺术任务了哦。”老头眼中精光一闪，玩笑意味深厚，“想请法学院最优秀的年轻人办一件事……”

　　全场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全院裸奔事件。

　　“能不能请法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自己上来？”他强调了“自己”，又将目光转向了Chris，示意他静声。而此时平时个个口若悬河的预备律师们竟然一致的哑口无言，目光多半朝着朴胜基和王祺去了。意思就是——您二位谁上去都可以，内部解决吧。

　　知道那个文学院的怪老头分明是冲着王祺来的，胜基看向王祺，然后缓缓地起身，对他点了点头，做了个口型。

　　——交给我吧。

　　站定在台上后，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台下还有缓缓响起的步子，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站定在他的身旁，王祺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他，同样用口型说——相信我。这个时候胜基很想去拉他的手，然后紧紧地扣在一起，然后再用力地捏住，他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老头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笑容竟有些古怪。

　　弯下身体，凑近他们的脸庞，眯缝着眼睛，然后露出似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我要你们各交给我一张照片。”

　　缓缓地，再加上一句：“让我心动的照片。”

　　那个时候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刁钻的老头身上，他表示着：“输了可是要受罚的哦。”然后一脸笑容地离开。

　　其实，任谁都知道，艺术这回事，从来都是主观的，心动或是不心动，从来没有判定的标尺，这等于是一场必输的仗。

　　法学院的教室关上了灯，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王祺晶亮着一双漂亮的眼眸含笑问他：“胜基，你说，怎么办呢？”

　　朴胜基没有答话，只是很静很静地看着他，走过去，握住他大衣下的手，温度缓缓地传递过来，漆黑一片的寂静中他相信他的眼睛也一定是晶亮的，然后，手指与手指间一根一根紧紧地扣住，缓缓地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

　　就像他们并肩站立在台上时无声地对他说的一样——交给我吧。

　　胜基知道，就像他所想的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一周后的艺术展上，有两张并排放在一起的照片。

　　那时Chris一把揽过了正在图书馆捧着书观看的胜基笑着说：“我说，你们这俩孩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什么意思？”他看向他。

　　“你们的照片啊。”Chris笑得一脸暧昧，“说你们俩之间没点什么还真没有人信。”

　　胜基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然后坚定地点头：“是啊，教授，我们的确在一起。”末了又补上一句，“很幸福。”

　　“那我就来布置这次法学院的艺术任务了哦。”老头眼中精光一闪，玩笑意味深厚，“想请法学院最优秀的年轻人办一件事……”

　　全场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全院裸奔事件。

　　“能不能请法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自己上来？”他强调了“自己”，又将目光转向了Chris，示意他静声。而此时平时个个口若悬河的预备律师们竟然一致的哑口无言，目光多半朝着朴胜基和王祺去了。意思就是——您二位谁上去都可以，内部解决吧。

　　知道那个文学院的怪老头分明是冲着王祺来的，胜基看向王祺，然后缓缓地起身，对他点了点头，做了个口型。

　　——交给我吧。

　　站定在台上后，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台下还有缓缓响起的步子，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站定在他的身旁，王祺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他，同样用口型说——相信我。这个时候胜基很想去拉他的手，然后紧紧地扣在一起，然后再用力地捏住，他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老头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笑容竟有些古怪。

　　弯下身体，凑近他们的脸庞，眯缝着眼睛，然后露出似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我要你们各交给我一张照片。”

　　缓缓地，再加上一句：“让我心动的照片。”

　　那个时候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刁钻的老头身上，他表示着：“输了可是要受罚的哦。”然后一脸笑容地离开。

　　其实，任谁都知道，艺术这回事，从来都是主观的，心动或是不心动，从来没有判定的标尺，这等于是一场必输的仗。

　　法学院的教室关上了灯，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王祺晶亮着一双漂亮的眼眸含笑问他：“胜基，你说，怎么办呢？”

　　朴胜基没有答话，只是很静很静地看着他，走过去，握住他大衣下的手，温度缓缓地传递过来，漆黑一片的寂静中他相信他的眼睛也一定是晶亮的，然后，手指与手指间一根一根紧紧地扣住，缓缓地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

　　就像他们并肩站立在台上时无声地对他说的一样——交给我吧。

　　胜基知道，就像他所想的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一周后的艺术展上，有两张并排放在一起的照片。

　　那时Chris一把揽过了正在图书馆捧着书观看的胜基笑着说：“我说，你们这俩孩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什么意思？”他看向他。

　　“你们的照片啊。”Chris笑得一脸暧昧，“说你们俩之间没点什么还真没有人信。”

　　胜基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然后坚定地点头：“是啊，教授，我们的确在一起。”末了又补上一句，“很幸福。”

　　“那我就来布置这次法学院的艺术任务了哦。”老头眼中精光一闪，玩笑意味深厚，“想请法学院最优秀的年轻人办一件事……”

　　全场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全院裸奔事件。

　　“能不能请法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自己上来？”他强调了“自己”，又将目光转向了Chris，示意他静声。而此时平时个个口若悬河的预备律师们竟然一致的哑口无言，目光多半朝着朴胜基和王祺去了。意思就是——您二位谁上去都可以，内部解决吧。

　　知道那个文学院的怪老头分明是冲着王祺来的，胜基看向王祺，然后缓缓地起身，对他点了点头，做了个口型。

　　——交给我吧。

　　站定在台上后，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台下还有缓缓响起的步子，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站定在他的身旁，王祺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他，同样用口型说——相信我。这个时候胜基很想去拉他的手，然后紧紧地扣在一起，然后再用力地捏住，他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老头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笑容竟有些古怪。

　　弯下身体，凑近他们的脸庞，眯缝着眼睛，然后露出似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我要你们各交给我一张照片。”

　　缓缓地，再加上一句：“让我心动的照片。”

　　那个时候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刁钻的老头身上，他表示着：“输了可是要受罚的哦。”然后一脸笑容地离开。

　　其实，任谁都知道，艺术这回事，从来都是主观的，心动或是不心动，从来没有判定的标尺，这等于是一场必输的仗。

　　法学院的教室关上了灯，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王祺晶亮着一双漂亮的眼眸含笑问他：“胜基，你说，怎么办呢？”

　　朴胜基没有答话，只是很静很静地看着他，走过去，握住他大衣下的手，温度缓缓地传递过来，漆黑一片的寂静中他相信他的眼睛也一定是晶亮的，然后，手指与手指间一根一根紧紧地扣住，缓缓地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

　　就像他们并肩站立在台上时无声地对他说的一样——交给我吧。

　　胜基知道，就像他所想的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一周后的艺术展上，有两张并排放在一起的照片。

　　那时Chris一把揽过了正在图书馆捧着书观看的胜基笑着说：“我说，你们这俩孩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什么意思？”他看向他。

　　“你们的照片啊。”Chris笑得一脸暧昧，“说你们俩之间没点什么还真没有人信。”

　　胜基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然后坚定地点头：“是啊，教授，我们的确在一起。”末了又补上一句，“很幸福。”

　　Chris一怔，然后收敛了那看似风流的笑颜，很是真诚地说：“那么，一起去看看艺术展吧。”

　　穿过艺术大厅前长长的回廊，有两张照片被拜访在一起，胜基看得有些出神。

　　黄昏最后一点的光映照在一个少年漂亮的容颜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头发因为疲倦而无暇打理，微微卷曲着垂在额前，天鹅绒的被褥裹住他的身躯，有一大半垂在床边。他显得很疲倦，嘴角却还带着淡淡地笑，手边是一本翻阅到一半的刑法书，枕在他的臂膀下。

　　画上的人，是王祺。而拍摄的人是胜基，旁边还有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喜欢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而另一幅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

　　同样是纤瘦的少年，在大风大雨的天气里，似乎有些跌跌撞撞地在走路。那是从45度角拍摄的画面，少年艰难地打着伞，全身几乎快要被顺着风斜着吹的雨淋得湿透，却将手中的书裹在大衣里，那是每一个H大的人都辨认的出的，法学院专用的教程。彼时风雨大作，四周行走的人都是低着头匆匆赶路，唯独那个少年纵使狼狈，眼神却依旧坚定而倔强，在那个昏暗的天气里勾勒出一道让人侧目的光。

　　胜基看着画面上的自己，还有那用略显潦草的字迹书写着的：总有一种心情，让人义无反顾。

　　他看着那并列地放在一起的照片，还有那两句话。

　　他们都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告诉着那个因为王祺转攻法学而气恼的老头——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哪里，只要喜欢了，那么，就会义无反顾。不管是疲倦到睡倒在床上却仍旧舍不得放手的王祺，还是在风雨中呵护着书本的胜基，都是一样的。

　　突然有抑制不住的心情翻滚上来，胜基扭头就回了寝室。

　　推开门的时候，王祺正睡得酣甜。他轻手轻脚地拿下他的相机放在桌上，调好时间，然后带着一抹得逞式的微笑，凑过去亲吻他的眉眼。而身下的人却在他快要触碰到他的那个刹那，微微睁开眼眸，凑上自己的唇，然后与他触碰到一起，鼻尖贴着鼻尖，然后彼此微微睁开的眼眸中，只有对方最美丽的身影。相机灯光一闪，映照下这一刻，是两个少年最为单纯的心情。

　　胜基是知道的，他知道眼前的人也用同样的心情对待着他。

　　曾经的某个深夜，他看到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在小厨房里忙活，双手都沾满了面粉，手忙脚乱地做着饺子。总有汗水淌下来，他总是慌慌张张地用手去擦，却弄得脸上都沾满了白色粉末。

　　最后，他开心地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硬币放进一个饺子里，然后把东西倒进了沸腾的锅子里。

　　第二天，当他捧着饺子到他面前开心地叫他吃，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面粉，而那个时候就有雾气蒙了胜基的眼。

　　于是，更深地去亲吻眼前的人，胜基紧紧地扣住他的十指，再不放开。

　　——喜欢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总有一种心情，让人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