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深宫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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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公主远嫁。
寂寂深宫里，谁敢违搞皇帝的命令。虽然褚太后和平成公主心有不甘，但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巩固，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让步。后宫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但是在这种平静之下，却是暗潮汹涌。
清晨之时，官樱殊带着自己的四个小宫女和贴身的一个大宫人，前往正秀宫给褚太后请安。刚刚走到九曲苑，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官皇后回身，有些不悦地问道：“姜络，去看看是谁在这一大清早就在宫里如此吵闹，皇太后还没有起身，这般没有规矩怎么得了。”
皇后身边的大宫人立刻回禀道：“皇后娘娘，不必看了，这种吵闹声近些日子来常有，是那些监督工匠们的太监们，为了避开后宫妃嫔们起身，天不亮就赶着把工料送进宫，然后把他们守在锦阳宫里制作，因而一直这样吵闹。”
官皇后微微地怔了一下：“是为……锦阳宫重葺吗？”
“是的，皇后娘娘。”姜络凑上前来，很不满意地对皇后说道：“自从那位锦阳公主大肆回宫之后，皇上对她的宠爱简直已经超出了兄妹之情，这般大手花费，除了当年和娘娘大婚成亲，宫里还从来都没有过。况且素日里，皇上提倡节俭强国，后宫三十六院嫔妃，没有哪一个受到皇上如此的宠爱；别说大修宫殿，就算是连赏赐些金银玉器，也不会如此这样大手笔。更何况皇上对皇后娘娘……不到节日里，更是连顿御膳都未曾赏过……”
“别说了。”官皇后打断大宫人的话。
姜络连忙低头行礼：“娘娘恕罪。姜络是看不过去，才会有此之言。娘娘贵为东宫皇后，统领后宫，又是皇上身边正统凤仪天下，即使皇后娘娘不对皇上的宠爱多加争抢，也总该摆出自己的凤架来，免得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抢过皇后娘娘的风头。”
官皇后有些生气地跺脚：“姜络，本宫叫你别说了，难道听不懂？锦阳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她与本宫儿时……”
官樱殊的话，哽回她自己的喉咙里。
那些往日的情分，是她常常午夜梦回时不停想起的，但又是她最害怕回想起的。一旦回忆起旧时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更觉得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娘娘，这深宫里只有您那么善良，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对您下手更狠呢！”姜络突然说出这句话来，直说得官樱殊心头一跳。“娘娘，你贵为皇宫，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公主，既然同在这深宫中，她自然是要听您的，您绝对不能对她太加善良，尤其是在皇上面前，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正宫身份才是。娘娘，奴婢看得出来，她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娘娘一定要对这位锦阳公主多加堤防啊！”
“好了，别说了！”官樱殊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自己的痛处，越加听不下姜络的话，“我们走罢，本宫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这些话，你以后休得再提。”
“皇后娘娘……”姜络有些心急地叫道。
这位官皇后，千好万好都好在她的心肠又软又耿直，在这明争暗斗的深宫里，虽然因为她高高在上的地位，不会被人欺负，但是这样的性子，不是被人拿来利用，就是会被人寻机欺压。她们这些宫人都为官皇后着急，而皇后娘娘却还守着她待人心诚的底线，死死不肯做出任何越矩的行动。
官皇后带着这些宫女向后转身，准备改道去正秀宫，结果却是一转身时——
“啊！”官皇后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猛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隔着九曲廊，一身华服的洛锦带着红衾和扶摇就站在那距她不过几步远的台阶上。
官皇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掐住了，不知道刚刚姜络的话，她听去了多少；可是看着洛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九曲廊的台阶上，精致妆容的脸孔上，没有一丝一点的变化，又让官皇后顿时觉得心都跌进了无底洞，越发的没有底了。
她情愿见到洛锦的时候，看洛锦或笑或骂或者直接打她两巴掌都好，都要比洛锦现在冷冷地站在那廊下更让她觉得心寒。
“锦阳公主……”官樱殊犹豫地叫出这几个字。
洛锦一下子就踏下台阶，朝着她一步步地走过来。
她的面色平静，但是那双透满墨色光华的眼瞳，却一眨不眨地越过官樱殊的肩膀，直向着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大宫人姜络身上投过去。
姜络也发现了锦阳公主凌厉的目光，心头虽然有些惶恐，但却也不闪避，只是低下头去，不与锦阳对视。
锦阳公主走到官皇后的面前，盈盈地向着官皇后慢慢地一拜：“锦阳参见皇后娘娘。”
官皇后看着她盈盈地身姿，淡淡的声音，一下子又有种久别重逢般的感觉，连忙上前去扶她：“锦儿……”
洛锦却在官皇后的手指在触到她之前，向后微退了一步。
官皇后的手指倏然就落了空。
洛锦依然低头道：“锦阳不敢劳动皇后大驾，皇后娘娘凤仪天下，锦阳不过小小的一个公主，又怎敢要娘娘亲手搀扶；锦阳就算是跪死在这里，娘娘也不必眨一眨眼睛。”
官皇后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略有难堪：“锦儿，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幼时，明明常常在一起，而那时你是先帝的五公主，本宫不过是小小的二品官家的女儿，那时本宫见你还是要日日参拜的，现在你又何苦这样……”
“幼时？”洛锦听到她提起儿时，脸上线条没有变得柔软，反而冷冷地笑了笑：“皇后大概记错了，锦阳怎可能和皇后娘娘有幼时交情？倘若要有儿时之情，又怎生会落得如今咫尺天涯的地步！皇后娘娘高高在上，何必又来拢络小小的锦阳？！”
洛锦忽然抬起头来，冷冰冰的双眸直瞪着官皇后：“皇后娘娘还是好好地想想办法，怎么拢络住皇上的心就行了。”
官皇后被她这句话里有话的句子，弄得心头猛地一跳！
皇后身后的姜络忍不住抬起头来，对着她大叫一声：“大胆！小小公主怎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出这种话来？皇后娘娘与皇上是夫妻，自然恩爱非常，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皇后娘娘？！”
洛锦被这一句呵住，眸光从官皇后的身上，一下子移到后面的姜络脸上。
她冷冷地瞪着姜络，那双黑亮到几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眸，更是如杀人的利剑般死死地盯着她。姜络虽然不害怕地和洛锦瞪视，但是那种杏瞳凌眸，实在是太美丽，太冷酷，太凌厉到让人心里有无比大的压力，就算她不说话，那等刺透般的目光，也几乎可以逼人喘不过气来。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是皇后和公主，又哪里来轮得到你这个女婢说话！”洛锦一句话就狠狠地丢过去。
官樱殊到底心里心虚，一听到洛锦骂自己的人，立刻就吓得连忙伸手来挡：“别……锦儿，她是一直跟着本宫的大宫人，但凡本宫的事务，都是她来处置，她不知你与本宫过去的事情，一时张狂了些，你别记在心上。”
洛锦冷冷地弯眉，嘴唇嘲弄般地微勾了勾，她冷言道：“皇后凤仪天下，难道连个宫人都管不了么？本公主也不和她计较，但是，姜络，本公主会记住你的。”
姜络被猛地说中自己的名字，还惊了一跳。
锦阳公主才刚刚回宫几日，居然就连她这个皇后身边人的名字都知道了？这实在也太详细，太惊人了！
洛锦也不管这主仆二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微微地福了一礼之后，立刻带着扶摇和红衾转身而去。
“皇后娘娘，你可看到了？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姜络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立刻就对官樱殊大声地说出来。
官樱殊越发觉得心头七上八下，也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只把自己的袍袖一挥：“快跟本宫进正秀宫。”
一行人，急急匆匆地就直往褚太后所住的正秀宫而去。
进了宫门，几个宫人正在服侍褚皇太后进早膳，官樱殊心急地一进门，就急慌慌地跑过去，心急地说：“太后，太后娘娘怎么办？我刚刚在九曲苑遇到锦儿，她现在的样子好可怕，我怕她早晚会知道……”
褚皇太后正在吃粥，一听到官皇后急急忙忙地叫声，便立时把手中的勺子朝桌上一丢，不悦道：“樱殊，你怎么越发没规矩了？你现在是深宫皇后，别说你自己的礼仪威风该守住，就连句话说出来，都这么没有水准了？什么你的，我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太后……”官樱殊被皇太后一句话训到，眼泪都汪进了眼眶里。
“好了，罢了。”褚皇太后敲敲桌子，“你既然无事，便坐下来，陪哀家吃吃粥。”
几个宫女听命，连忙走上来，给官皇后摆椅子，放碗筷，另一个食膳女官连忙捧了满满的一碗四米粥送到官皇后的面前来。
官樱殊看着冒着香气的粥，却哪里有心吃下去，她心急地说：“太后，可是自打锦阳公主回宫之后，臣妾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臣妾性子直，没有什么多想，她既然回来了，臣妾还想能与她再续旧情；即便是她心里怨恨着臣妾，也总能重修旧好。可是今日见了她，发现她现在越发咄咄逼人，当年之事，仿佛尽已忘记，但对臣妾之言，又是那般的凌厉。臣妾寝食难安，只怕将来有一日，秘密暴出，她的恨意会更胜今日……”
“你只管坐下吃粥。”褚皇太后对官樱殊七上八下的心，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敲敲桌子，“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公主，还能反上天去？你是皇上的正宫皇后，她是皇上的皇亲表妹，她还能夺了你的位子去不成？即便是皇上愿意，大臣们也不会愿意，宫里宫外百姓们听了，也不会愿意。若是兄妹之间有何等暧昧，那岂不成了天下的笑话！你只管安心做你的皇后，哀家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太后？！”官樱殊有些吃惊地跌坐在桌子旁边，不解地望着褚皇太后。
褚太后微微地眯起眼睛，只对官樱殊道：“你可还记得，当年被我们困在楚地行宫里的那个人？”
官皇后怔了一下，然后惊呼道：“夙蓝贵妃？！”
褚皇太后淡淡地扯动自己的嘴角，慢慢地动了一动，然后敲敲桌子，对官皇后安抚道：“你只管吃你的粥，剩下的事，自然会有人替你办了。”
官樱殊有些目瞪口呆地抿住嘴唇。
那位夙蓝贵妃，当年和她争抢皇后之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心机深重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一并算计进去的女人。那等可怕的人物，乃是褚皇太后动用了自己手里的权势，硬压下来的皇后宝册，不然以当年那等惨烈的后宫战事，她必定败到一踏糊涂。后来褚皇太后为了后宫安宁，硬把夙蓝皇贵妃困在皇帝楚地行宫，不然这后宫风云，远不止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如今，为了那个还宫的锦阳公主，褚太后把她都接回内宫了？！
官皇后越发更加失神，连面前那碗袅袅冒着香气的粥冷掉了都不自知。
那边锦阳公主洛锦带着红衾和扶摇在去锦阳宫督视完毕之后，照样回平成宫里休息。自从平成公主被远嫁大理国，这平成宫就整个都空了下来，除了她们主仆三人，平成公主素日里的宫女、太监、杂役，都成了她的人。
远远的锦阳公主带着宫女正往平成宫里走，忽然路过通达巷，远远地就看到一处八人抬乘的金步撵就慢慢地走了过来，前后都是十几个宫人和宫女簇拥着，又加上持物撑宝伞的太监们，排场巨大而招摇。
洛锦自从回宫后，除了皇后和太后，还没有见谁用过金步撵，而此时官皇后去褚太后那里请安，也不会到这里来。
那么面前这个排场巨大，招摇万分的人，又会是谁？
“公主……”扶摇在旁边也看到这一队人马，连忙上前来提醒她。
洛锦微微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最好先退至一旁。
哪里知道洛锦身后的人还没有退过去，金步撵已经是猛然一停，抬步撵的宫人慌忙地放地上一放，那坐在步撵上的女人已经一步就踏了下来，对着跟在步撵旁边的一个宫女就狠狠地挥手过去！
“你找死了！连个锦盒都不会拿！你知不知道这盒里的十二宝珠是皇上亲赐给本宫的，现在你给本宫全洒在地上，你是存心给本宫找晦气是不是？你想本宫回明皇上，直接摘了你的脑袋是不是？！”
“娘娘，娘娘我不是故意的！”小宫女被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地上，手里捧着的锦盒飞出去几丈远。
那女人更是生生地抬起脚来，一脚就狠狠地朝着小宫女用力地踩过去：“你还在本宫面前称‘我’？！你是什么身份难道现在还不知道？！宫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还在这里我来我去的。本宫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宫今天就成全你！”
那女人的脚，一脚一脚地全都狠狠地踩在那小宫女的身上！
小宫女被又踩又踢，疼得哇哇直叫，眼泪都全部流下来，躺在巷地上滚来滚去的扭动：“娘娘，娘娘饶命啊！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深宫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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