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埙到天明》单丹

4、神马情况

　　翌日清晨，我睡到了自然醒，竟不知昨晚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眸，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外衣，一看便知是司徒宇轩的。离我很近的地方还有一堆燃尽了的火堆，烟雾还未消散，空气里还带着些温暖的气息。

　　“你醒了！我刚去找了些果子，你应该饿了吧！”我看着司徒宇轩抱着些果子朝我走了过来。突然觉得眼前这男子很是善解人意。

　　“嗯。谢谢你的衣服。”我顺便把身上的衣服取了下来递给他，抬头间看到他眼角的血丝，眼睛似乎也有些肿了，我想起地上的那堆木柴，是啊，昨晚为了点燃那些木柴他得费多少时间啊！他又怎会睡得好呢？今早又去采摘野果，或许他根本就是一夜未眠吧！

　　“谢谢你！”我接过他手中的野果，不只是谢谢他的野果，更是谢谢他昨晚生的那堆火。

　　他只是对我微微一笑，可是那一笑，似乎再没有任何的压迫，眼神里只有真诚。这也许是我跟他相遇以来的第一次看到了他表情这么自然吧！

　　“先吃点果子，等下我们再去找出处。”他找了一块地坐了下来。

　　我边吃着果子边看着他，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具有文化气息，所有的所有深深印入了我的心里，久久徘徊而不绝。此刻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尽管我们都不是谁的谁，但那就是知足。

　　“姑娘，我们走吧！”

　　“噢！”我才反应过来，在这种后知后觉的反应中发现自己竞有些失礼。

　　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肚子响了好几次，口也很渴。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小茅屋，不过看起来很是破旧。我们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前，他轻轻敲了下门：“请问里面有人吗？”

　　“谁啊？”一个中年妇女闻声开了门，手里还抱着一个可能还不到一岁的小孩。他们的衣着很是凌乱，也有些脏了。

　　“噢，我们……兄妹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司徒宇轩怵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着道。

　　那妇女往后瞄了我一眼，倒是挺热情的：“进来吧！”

　　院子里除了些乱七八糟的杂草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格外的荒凉。她带着我们进了屋，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很简陋的床，上面只有一床被子，看上去已经用了好多年了，补丁都有好几个。环顾四壁，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摆放也甚是杂乱而且也都只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虽然我不是大户人家，但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清贫的家。我的心开始有些酸了起来。我相信司徒宇轩此刻肯定也有与我相同的感受！

　　“公子，姑娘，家里有些乱，真对不起！”她放下手中的孩子，一边整理了起来。

　　“大嫂，没关系的！对了，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看到他们母子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不惊有些质疑。

　　“孩子他爹去科考还没回。现在就剩我们母子在家了。等孩子他爹高中回来我们就可以一家团圆了。”大嫂一提到孩子的爹就显得有些兴奋。大概这就是一个妻子对丈夫最大的期望吧，其实不是盼望他能高中，而是早日回家。

　　我走过去握住大嫂忙碌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我有些酸酸地说道：“大哥一定会高中的！”

　　我看到大嫂幸福地笑了，我也是真的相信大嫂的丈夫会高中！

　　“姑娘，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她从锅里端了碗东西出来，递到了我的手上。我低头一看，是两个很小很小的红薯，我鼻子突然一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们娘俩的晚餐了吧！

　　我望向旁边的孩子，很瘦很瘦。他一脸可怜地望着我，我走向他：“饿了吧!来，姐姐喂你吃。”

　　“姑娘，那是给你们吃的，孩子他……刚吃了东西。”大嫂立即过来阻止了我，神情却有些明显的不自然。

　　“大嫂，孩子饿着可不行，还是先给孩子吃吧！”司徒宇轩说话了，看到这种情形，似乎不用想也能猜出个大概，大嫂她说了谎。

　　“真对不起，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大嫂那布满沧桑的脸上显得有些无奈又自责。

　　我把红薯一口一口地喂给了小孩子吃，他倒是很乖，没有淘气。

　　“大嫂，我们没事，我们刚吃了东西的！”

　　“是啊大嫂，我跟我妹妹刚刚都吃了些干粮，还不饿。”知道我在撒谎，司徒宇轩倒是很会配合，我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听到我们这么说，大嫂虽然有些许的质疑，但最终还是放心地看着小孩吃了起来。

　　“对了大嫂，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看到他这么可爱，我不惊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还没有名字，我想等他爹回来再给他取名。”大嫂意味深长地说着，眼睛却望着门外，这就是等待中的女人。

　　等到吃完东西，大嫂并把孩子哄得睡着了，她把孩子放到床上，悄悄地走到了门前，望着那一轮明月有些暗自伤神。我知道，她是在想念孩子的父亲，也在盼孩子的父亲能够早点回来。

　　“大嫂，在想大哥吧！”我朝门走了过去。

　　她拭干了眼角的泪：“他都已经去了半年多了，就算没高中也该回了！他叫我在这里一直等着他，直到他回来。”

　　“大嫂，你放心，大哥肯定会高中回来的。”我安慰她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期盼，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他爹的期盼。

　　睡的时候大嫂硬是要把床让给我们，可是我们却并没有接受，草草地垫了些草在地上便睡了，只是这一夜，我无眠。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承诺，可以让一个女子这样的痴心等待，更不知道爱情到底算什么，是长相厮守还是等着一个承诺实现。我知道我没爱过，所以还不会懂。

　　天渐渐亮了，司徒宇轩似乎也是一夜未睡好，我看到他把自己身上的钱财偷偷地放在了大嫂的床下。而我却是有心无力，毕竟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唯一留下的就是哥哥曾给我买的那个紫色蝴蝶簪子，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于是也偷偷地把它塞在了床下面。

　　“大嫂，谢谢你。我们就此别过了。”司徒宇轩很礼貌地朝他作了个揖告别。

　　“大嫂，可以问一下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吗？”我想到时候回去了有空帮忙去打听一下，好让他们夫妻能够早日团圆。

　　“李煦阳。”大嫂激动地说着。

　　我牢牢地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只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帮到她，助她们早日过上幸福的日子。眼含热泪对大嫂说道：“大嫂，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大哥肯定会回来接你们的。”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潸然落泪了，我不知道她们这样的处境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何时她们一家人能够团聚。读书人一辈子为的就是考取功名，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功成名就。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们必须得承受这样的离别之苦。但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团聚，不是吗？

　　回头看着他们母子，我的心还是酸酸的。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只希望结局不要像以前一样，丈夫娶了别的女人，辜负了一直在久久期盼的糟糠之妻。我真希望我有那能力帮助她们，只可惜，我无能为力……

　　不知走了多远，我们终于到达了玉泉镇，肚子早已是叽里咕噜叫了个不停，怎么说也有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看着路旁香喷喷的包子面条，我只能干咽口水。此时的我该是狼狈到了极点。想要买点什么东西来填饱一下肚子，摸摸口袋却没有一分钱，我只得望而却步了。

　　“沐姑娘，走了这么久，该是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司徒宇轩递了两个馒头给了我。

　　我接过手中的包子狼吞虎咽一口当三口地吃了起来。全然没有多想，只知道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我的首要任务。我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才注意到了司徒宇轩，他正扬唇看着我吃东西。像是在嘲笑我，而他自己却是慢条斯理地撕着馒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眼睛却盯着我略带笑意。哎……可以想象我刚那吃相有多丑了，我在心里默默叹气。

　　“对不起，我是真的太饿了。”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地笑着道。

　　他却仍旧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继续吃着他手中的馒头。

　　“司徒公子，谢谢你的馒头，我……要先回家了。”完全不理解他那笑是何意，便匆匆跟他道谢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