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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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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个钟头而已,世界又换了另一副模样。
出机场的时候幸而两人分开走,才避免了又一次的头条事件。过了太久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初回这座城市罗芊芊只觉一切都不惯,有厌烦有无奈。
回了家,张嫂一路嘘寒问暖,直说她瘦了,其实是因为还隐隐发烧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病态。
睡了一觉,下午起床吃点心。
是父亲爱吃的翡翠水晶龙珠饺。以前父亲叫她吃过一回,她拒绝了,今日不知怎么厨房竟做了这个。轻轻地咬了一口,皮一点便破,吃到里面由虾仁、韭菜和鸡蛋制成的菜茸,只觉爽口滋润。
这也是褚殁的拿手绝活。
想起褚殁,忽地想到一些事。让佣人叫来张嫂,细细地问她。
“前些日忙爸爸的后事,有一件事一直没问你。那日,我爸爸究竟是怎么摔下来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前我喂老爷吃过早饭后他一直睡的很好,途中都没醒来,后来不知怎的就摔下来了……”
“是谁第一个发现老爷摔下床的?”
“是我。我听见动静过去看,只看见老爷摔在地上,当时老爷似乎很愤怒,两个眼睛直愣愣地瞪住我,只是讲不出话来——”
罗芊芊心上不由一惊,沉吟道:“不是说褚殁来过,老爷怎会没醒?”
“哦,我说老爷睡着了,本来不想让他探访。但他说他只看一眼就好……他在老爷房里没超过五分钟就走了……我当时不放心,他走后还特意再开门看了一眼老爷,那时老爷睡得很好……”
“张嫂你再想想,可有别的可疑的地方?”
罗芊芊抬头望住张嫂,见她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却还是摇头,只无奈地叹一口气。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想问出些什么,但她总暗暗觉得父亲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先前忙没好好想它,今日午觉时分,她躺在床上整理思绪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张嫂走了开去,刚迈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芊芊大喜以为她想起什么来,却只是交给她一封信,说是姜承让转交的。
打开信来,只随意地看去,想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信上开头交代了他要离开一阵子,父亲跟董事会不再信任他,派他去美国分部。而后又强调他不会输给姜焕,他会为她重新振作,让她等他回来,等他接管MISA的时候,那时便有资格作主自己的婚事。他只说他一切都是为她,他想是自己逃不开她这一劫的。他说过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但他知道她不会喜欢那样的他,所以他要重新来过,全是为她。
读到这里罗芊芊只觉愧疚万分无可奈何。
再往下,手竟发抖的厉害,似连一张薄薄的纸片也拿捏不稳了。
……
……以为你会跟我结婚,本不想让你知道的:先前收购罗氏股票,逼你到绝境的,便是姜焕!我那时自私,他逼你也不过是逼到我怀里而已,原想没什么大不了,后来是不忍你伤心,一直让王经理瞒着你。
直到他在订婚典礼上带走你,我才后悔没说这一切。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信命者一切偶然都是注定,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最终还是选了他,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不过就算你后悔也没关系,我还是愿意接纳你,我有时在想是否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如今姜焕打什么算盘,我已不清楚,他到底有多爱你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想说的是,在外他未表过态,外界全以为是褚殁的缘故;在内,董事会和家里也只知道他与解婷彦关系很是亲密,俩人是年底就要结婚的一对。
姜焕母亲去世很早,从小寄人篱下,一直没有安全感。唯有手握金钱权势,才让他觉到安稳踏实。我想你跟解婷彦,权衡利弊,他不会选你,所以你得做好伤心的准备。我只是如此推测,或许爱情有时能胜过一切,他会怎样安排你,我真是说不准,但还是要警告你,对他而言,爱情该不是第一位的。所以再次请你珍重。
还记得付款方案的事情吗?那时你说希望我公私分明,姜焕曾讽刺我卖力不讨好,犹还记得他眉梢的得意,他说: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欣赏的就是他的理智,他的公私分明;可是在相爱后,她却又希望,他可以为她丧失理智,为她公私不分,她们都会渴慕 “冲关一怒为红颜”的虚荣。但实际上,这一切,在她不爱的男人身上,她只是不屑;在不爱她的男人身上,她只不过是奢望。
你也是吗?在奢望他为你丧失理智?
我自小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从来优越感十足,亦未败给他什么。唯有你,让我如此挫败。实际上,若失去你MISA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向来自尊心重,这种话本不愿说,可是却还是想表明自己,这段日子终是让我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没有你我不想苟活于世……你等我回来……再次对你啰嗦一遍,若他对你不起,你还有我……
……
解婷彦正在卧室里试衣服,是新买的套装,刚从巴黎空运过来。
一套一套目不暇接,试到手软,最后只累得瘫在沙发上。
姜焕进来时正好瞧见:“怎么?为了见我在这里忙成这样?”
解婷彦娇嗔:“谁理你呀。”
说完解婷彦拿出一些美国喜剧片子来,让姜焕陪她看。
他随意的躺在她身边,像是很累的样子。
片子是《辣妈辣妹》,老片子,但俩人都没什么时间,解婷彦一直想看,今日突然想起来就翻了出来。
很有意思的故事,也搞笑,但俩人却一本正经地说开商场上的事。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听到她问这个,他又坐了起来:“差不多了,董事会应该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解婷彦躺在那里,语调是懒懒散散的:“姜承在这里查你,你倒是逍遥痛快,不是我帮你,你收购罗氏挪用的公司项款该被姜承抓在手里上董事会告你一状了。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他乐得轻松,只笑:“不是说了要好好谢你嘛,谁让我有这么个好老婆呢。”
说着往杯里添些红酒,再递给她。
解婷彦饮了一小口:“谢我倒不必,只是罗氏说好了咱俩对半分,到时候别过河拆桥就行。”
“都要结婚了,你还不信我?还什么你的我的,我们不是一家人么?”
“我习惯经济独立,”她淡淡的又发问,“你准备把罗芊芊怎么办?”
姜焕听她这样问,倒是一怔。
解婷彦撇撇嘴:“你不会是真想把爱情当饭吃吧?姜承回了美国,想是要东山再起,MISA的位子还保不准是谁的。我也纳闷他怎会有如此好毅力,罗芊芊不是他最看重的么,这个打击,难道对男人来说不算大?”
“怎么不算大,不然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他只是不想更丢人而已。外界要是知道是亲弟弟抢了他的女人,只怕他的脸也不知该往哪摆。”
“当初你做这样的决定竟不跟我商量,你就不怕他来个鱼死网破?”
“为了罗芊芊他也不会,何况他还想着娶她,要是家里知道是我,只怕他这辈子都休想娶她了。”
画面里闪过母女俩吵架的镜头,解婷彦忍不住笑起来,嘴里却问:“你说,我们要不要在报纸上再加些力度?”
“不用,老头子已经把他置身风暴圈外,他去了美国,舆论奈何不了他。何况听他身边的人说,他像是真要为罗芊芊拿下MISA,现在是董事会质疑他,只怕过段时间他在分部做出成绩,就更不好办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好不容易董事会的人心现在都在你这边……”
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吞了一大口酒,只说:“你让我好好想想,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分部那边的人防着他些。”
她过去拥住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看住电视屏幕。
……
晚上回家时天色已不早,但突然想见罗芊芊,车在大马路上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往罗家开去。
夜里的罗家很静,好像自从罗振南死了之后,整个家就失了生气。
佣人说小姐在三楼,好似睡了。
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他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只看见楼梯的扶手上,一线流光,回环曲折,远远的上去了。
走到尽头才发现她竟站在楼梯口,像是站了很久,整个身子是僵住的。
“为什么要骗我?”她的声音很温柔,她其实很少这样对他说话,如今这样,倒让他不自觉心里一阵发寒,像是害怕要发生什么。
她终于知道了是不是?他心底自讽的笑了一下。
虽然害怕,他还是硬生生的答她,因为他是姜焕,绝不妥协。
“你是指哪一件?是恶意收购罗氏,是跟解婷彦联手,还是我不爱你……”
她几乎站不稳,他竟骗了她这样多!
“你,不爱我?”
女人就是女人,抓的重点还是感情。姜焕嘲讽地大笑起来:“……是当初你先负我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字典里容不下‘背叛’,也没有‘原谅’……那时你放弃我,难道没有想到今日?其实你放弃我也没什么,关键是你又放得不彻底……”
“真是可怜,身为女子,也难怪你……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古来如此……”
她还是喃喃质问:“你当真一点不爱我?在龙井村你全是演戏?”
“我为什么要爱你,还是权势来的实在。情情爱爱,不适合我。”姜焕微笑,“是你爸爸教会我的,我是不配拥有爱情的人!”
“你从头至尾都在演戏——”罗芊芊脚步踉跄地退进房间,撞在座椅上猛地坐下,只知重复,“你从我第一次去你们家就开始演戏……订婚前那一天也是……掳走我也是为了打击姜承……”
他摸她的脸,顺了顺她的长发:“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罗氏已经尽数在我囊中,MISA拥有的股份我只要买下游戏就结束了……”
她幽幽地抬起头,用一种冷漠而略带郁悒的目光望着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恶意收购罗氏的幕后黑手是你,从答应姜承的时候就知道……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只要相信就会有奇迹存在……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哪怕这爱只有一点点……我以为我可以感动你,我以为这么多日子我能够感动你……是我傻,是我太傻……”
他见她这样,突然有一把拥住她的冲动。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他只是,只是忍不住想要……但他爱她,他并不是……刚才是骗她的……她难道不知道,他已经习惯骗她了么……芊芊,你不傻,我爱你……真爱你……
他在心底呼喊,但她听不见,她还是絮絮道来。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
她嘴角浮起一个笑容,眼底恍有妖娆的雾气,很是妩媚,笑容若泡沫并不真实。
她安静地坐在地上,她不知从那里拿来的,手上竟有一把短剑。
他蓦地慌了。
还未来得及阻止,她已一刀刺进了左腹,她抬起头望住他,眼里还有笑意:“据说在日本,无论多大的罪过,只要剖腹就能得到原谅,我相信爸爸会原谅我的……这样我也敢去跟父母团聚了……你的字典里没有‘原谅’,但我还是希望能够获得……”
她焉地横向右腹切成“一”字形,再从胸口刺入下腹,成“十”字形,粘稠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流下,地板上瞬间血流成河。
姜焕再也站不住了,软下身子跪在血泊中,血气腥味很重,他忍不住开始呕吐,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掏空了。
“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我只是想报复,等你痛苦够了……我会请求你,等我三年,三年后大家都淡忘这些事后,我就娶你……你等我三年就好……为什么要这样……”
芊芊还是笑,泪中带笑:“傻孩子,你哭什么?你不是想赢得天下么?想那样就不能心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的……你真是傻,到我死都不放过我……到我死都还要骗我……”
“你觉得骗我很玩么?”
“好吧,我就最后让你再骗一次……往后,你再也不能骗我了……”
他只是摇头,摇头再摇头,悲痛欲绝:“不要,不要这样……我们回去……我们回杭州去……我们再不回来了好不好……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醒醒,姜焕,你醒醒。”
姜焕朦胧中醒了过来,缓缓从沙发上起来,靠窗站着。衣领直竖着,夕阳暖烘烘地从领圈里一直晒进去,晒到颈窝里,可是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天已经黑透了——说不出来的昏暗的悲哀……像还处在梦里面似的,那魂牵梦萦的人,她的身影那么朦胧的,那漆黑乌亮的眸子似在云雾中那么,寻找得不真切。她的一切,逐渐模糊了,远远地离去了。
呆站了很久,连解婷彦走过来也不知道。
解婷彦调侃他:“我在这里看喜剧片,你却在这里流泪,做什么伤心的梦了?”
他不说话,似乎不想面对她,又走至沙发前坐下。
心里面空空的,脸色还是惨白,指甲嵌进手心的痕迹还在,他只觉那梦境太真实了,依旧心有余悸。
解婷彦泡了一杯茶给他压惊,他看见茶忽想起龙井村又想起梦境慌得差点掀翻了杯子,只难堪地往别处走去,瞧见书柜第二格有罗芊芊的CD,不禁惊讶的问解婷彦。
解婷彦只笑语:“你不知道?我是罗芊芊的歌迷。最近她翻唱一首歌很不错,《胭脂扣》听过没?有空我放给你听下。”
罗芊芊一夜未能成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罗振南的卧室翻找,只盼有什么线索,若是让爸爸死的不明不白,她死也不甘心。找了很久,竟有褚殁的照片,是跟房地产项目投标对家负责人的合影——两人正吃饭,照片上日期是爸爸病发前一天。看照片像是偷拍,难道爸爸后来怀疑褚殁,找侦探社查他?难怪刘姐听见爸爸骂他吃里扒外。
罗芊芊愣了很久,又把照片暂搁一边,继续翻找。
直看见一张报纸,硬生生停住了动作,疯一般大喊张嫂。
张嫂莫名害怕地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进一步。
罗芊芊眼眶充血,满是杀人的欲望,问张嫂:“这报纸是谁放这里的?”
张嫂不明所以,嗫嚅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把整理老爷房间的人给我叫来。”
不一会,人就来了,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房间可是你一直在打扫?”
小姑娘在罗芊芊怒目瞪视下,很是紧张,只结巴的答是。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昨天下午。”
罗芊芊站了起来,把报纸撂倒她面前,问她:“这报纸是怎么回事,谁放这里的?”
小姑娘只说我不知道,罗芊芊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小姑娘没站稳,直直地摔在地上,只捏住报纸哭:“这是老爷出事那天收拾的……就搁在床头柜上,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放的……前一天还没有,第二天老爷出事后,我下午去打扫房间就看见了……我以为没什么,就没把它扔掉……”
罗芊芊哭笑不得,冷冷的自嘲:“幸亏你没把它扔掉——”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她疲了,只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
房间里又安静了。
静悄悄的,像极了失去父亲那天的夜晚。
罗芊芊凄惶地对自己摇了摇头,报纸上偌大的头条字样“罗芊芊逃婚,与前男友私奔”,心里大痛五内俱裂,再不忍看下去,闭上眼,眼泪簌簌地滚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全是因她而起,全是她,是她害了罗氏,是她害了父亲。
等不及吃早饭,罗芊芊开车去了紫金大厦。
公寓式的楼层,小区里人很多,有一对年轻夫妇正领着小孩往外跑,像是很赶的样子;出楼梯口也有一个母亲正给孩子整理衣服,俩人招招手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还有一群老人在大树底下悠闲地打着太极拳。
罗芊芊若有所思地望住他们,心里酸酸的,这些平凡的幸福,她为什么就没有办法拥有呢?
在车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褚殁家里,刚走下车,就看见白夏挽着褚殁从正面迎了过来。
白夏跟褚殁一路有说有笑,猛地看见罗芊芊,竟一时怔住了,半晌才打招呼:“罗小姐。”
罗芊芊礼节性地朝她点点头,冲褚殁说:“我找你有事。”
褚殁转头亲了一下白夏的脸颊:“你先回学校,一会我来找你。”
白夏看一眼褚殁就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白夏的身影,罗芊芊才开口:“这附近有咖啡厅吗?”
褚殁拒绝:“去我家谈吧,家里就我妈在,不会妨碍我们。”
是老式的电梯,启动和停下都要反应好几十秒,刚启动那会,猛地一上,直叫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很是难受,难受的作呕。
走出电梯就好了,走廊里光线很足,这个天气让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褚殁拿出钥匙开了家门。
很是精致的房子,外面因着已有年岁很是破旧,令人绝想不到屋里竟是如此精致。就像人心吧,看去温文儒雅的君子,并不见得就比真小人来的高尚,谁知道心是白是黑呢!
褚殁走到厨房说没有铁观音,问她要喝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只答不用,随意在沙发上坐下。
褚殁递一杯果汁给她,也陪着坐下。
芊芊很是恍惚,心里在想到底该从何问起,其实她现在已经隐隐觉得自己不该来,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从前她是顶计较的一个人,凡事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怕遍体鳞伤,她还是非要实情不可。就若几个月前与姜焕的一段恋爱。
这一刻她却真的犹豫了。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还问什么,有什么意思。
怔了很久,她望住他说:“那报纸可是你放的?”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也不甚吃惊,只简单的答她:“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我去你家只是为了今天引你来而已。”
“那记者采访,你不否认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屑的一笑,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否认?”
她愣了一下,脑子里竟飞快得出一个答案,但却问不出口。
最后还是艰难地一字一字从嘴里吐出来:“你跟姜焕认识,你们合作——”往下的语句再说不出来。
他只是望住她,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她哑然:“我欠你的,你为什么要报复在我爸身上!”
褚殁迅速敛去笑容:“这是他欠我的!”
罗芊芊只觉好笑。
褚殁一把拖起罗芊芊就往卧室走去,门打开,里面正在玩积木的妇人突地欢快的蹦起来拥住褚殁道:“安远,你回来了!你看我们的女儿,她今天好乖,一直陪我玩……”
罗芊芊看着这位五十上下的妇人指住一旁的洋娃娃说是她的女儿,整个人都傻了。
妇人忽然发现了她,很是高兴地顺势要抱她,吓得罗芊芊连连倒退。
他扶住了她,黯然道:“这就是罗振南的杰作。”
五月的天,他的手却像冰一样……碰上她的肌肤,她那一点点的微温却叫他融得不见踪影,只觉彻头彻尾的冷。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摇摇头,狼狈地逃出褚殁的视线,内心所有的感觉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慌不择路下了楼,大门处竟碰见拦路乞讨的乞丐。
她冷漠而无动于衷。
他们尚有一线生机,她呢?已经一败涂地,已经一无所有,已经无路可走……怜悯与同情,那于她,实在是奢侈品……她同情他们,可谁又来怜悯她呢?
下午去了公司。
MISA尚未发难,公司的状况还算良好。
她一头栽进了文件里,只想淹没自己,让她没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
罗芊芊打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面有一本影集,都是她跟父母的照片,这是爸爸放在这里的,偶尔工作累了就拿出来瞅瞅。她翻开第一页,随意抽了一张照片,是少年时期她的单人照,她化着浓妆,穿着红色公主裙,两手提住裙角,笑的天真烂漫。背面有罗振南亲笔题写的字样“爱女芊芊”,是什么时候照的了?看去像是刚从舞台上下来,可是真的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健忘了。
刘秘书走了进来,声音是哑哑的:“董事长,是时间下班了。”
她只摆手敷衍她。
刘秘书忽然走过去搂住她,很是伤感:“芊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做了你父亲二十年秘书,我是知道的……无论如何,你都要保重才是……”
罗芊芊只是黯然。
最近怎么这样多人叫她保重,她有哪里不妥吗?她又还没死,即便是死,那也不过是解脱而已,人生在世一遭不过受罪,她只觉爸爸跟妈妈此时定在一起,想来肯定比她痛快的多。
又是无奈一笑。
刘秘书退了出去,等及到门边又突然想起什么事,立住脚说道:“MISA那边——”
罗芊芊打断了她:“别说这些了。忘记告诉你,我们家西山的那幢别墅我准备转到你名下,相关手续马律师会办。你跟他商量就好,详情我今天下午已经找他谈过。”
刘秘书吃了一惊:“这是做什么?”
“西山别墅我一年才去一次,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给了你。主要还是……你也知道公司的情况,你为公司做牛做马几十年,我不想亏待你……趁MISA那边还没行动,我想能给就给了……只怕到时候公司破产,什么都剩不下……”
“小姐——”
罗芊芊喟叹一声:“别安慰我!罗氏是定要破产的了……你下班吧,我一会就走……”
刘秘书走了,罗芊芊收了影集,也退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