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Chapter 1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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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比赛顺利落幕，霍格沃兹当日的晚宴比平时更加丰富，还出现了不少熏鱼、红螺浓汤、仰望星空派之类的少见菜式。邓布利多宣称这是他们生活在黑湖中的友善邻居的赠礼，而双胞胎坚称这是人鱼们向‘独眼金球触手邪神’上供的祭品。
他们的话得到了不少小巫师的赞同。
格兰芬多的餐桌今晚格外吵闹，赫敏和罗恩在争辩黑湖究竟算海洋还是湖泊，两人从巨乌贼的栖息地一路吵到湖水的深度和咸淡，双胞胎则在两人对面向每个人传播他们现编出来的《触手圣典》。哈利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忙，因为每个路过他的人都会伸手摸一摸他的头，或者拍一拍他的肩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摆在大门口的吉祥物铜雕，被无数双手摸得闪闪发亮。
科林第五次假装路过并请求跟他合影的时候，哈利终于受不了小巫师们的热情，找借口说自己的东西落在了黑湖里，仗着找球手的灵活身手一连躲开了五六只想要挽留他的手，逃出了人群的包围。
弗雷德在他背后高声喊道：“嘿，你最心爱的‘宝贝’就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你还要去捞什么？”
罗恩在众人起哄的笑声中涨红了脸，抄起一只鸡腿去堵弗雷德的嘴。
哈利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的时候冲出了礼堂，一口气跑到自己的肺开始作痛才缓下脚步，沿着走廊慢慢前行。
这里距离礼堂已经很远，走廊很安静，只能听到从窗户缝隙里泄露进来的风声和他渐渐平复的呼吸。他辨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意外地发现他和斯林教授的办公室只有两段楼梯的距离。
他没怎么犹豫便向那个方向走去——萨拉没有出席晚宴，很可能就在办公室里。
哈利没有猜错。当斯林教授办公室的大门向他敞开时，他不仅找到了萨拉查，还额外附赠了另外三名创始人——四个人正围坐在沙发上，戈德里克和罗伊娜凑在一起交流着什么，赫尔加正在整理羊皮卷轴，萨拉查则在独自沉思。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空无一物，但在哈利的感知中，那里似乎残留着什么非常吸引他的气息，让他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注了过去，慢了半拍才认出四个人的身份。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霍格沃兹的四位创始人齐聚一堂，那感觉就像是他一脚走进了历史书籍里的某个片段，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哈利呐呐地道，尴尬得想要去借一个时间转换器掐死十秒钟之前敲门的自己。
萨拉查摇头，招呼他过去坐。
哈利小步挪了过去，难以抑制地将目光投向他没见过的赫尔加和罗伊娜——他不是没猜到赫尔和罗娜的身份，只是没见过她们长得和挂在休息室里的画像一致的时候。
“晚上好，霍格沃兹的小英雄。”赫尔加笑眯眯地冲他点头。她将最后一根卷轴塞进袖子里，然后变戏法一样——或者真的是用了某种魔法——端出一盘三明治，“要来点吗？”
哈利的脸色因为她的称呼而微微发红，但他的胃里发出了诚实的声音，这让他更不好意思了：“……谢谢您。”
“霍格沃兹的小英雄”今天消耗的体力可不小，刚才又一直忙着应付热情的小巫师们，根本没空吃东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迫不及待地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落座，尽量端正且快速地拿起一个三明治咬进嘴里，摆出了一副‘请你们继续谈事，我会安静地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架势。
赫尔加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更多食物——烤鸡，土豆泥，杂菜汤……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一茶几，还插空放了五只胖胖的茶杯。可惜茶壶实在摆不下了，只能漂浮在空中为每个人服务。
戈德里克和罗伊娜停止交谈，四个人各自取了些食物。哈利原本还有些局促，但一只鸡腿蹦蹦跳跳地把它自己塞进了哈利的手里，于是他也不再客气。
这些食物很普通，都是霍格沃兹最常见的组合，却不是家养小精灵的手艺，哈利分辨得出来。他咀嚼着一块撒了不知什么香料的烤肉，下意识看向拿出食物的赫尔加。
“是我做的。”赫尔加轻快地说着，一边将薄荷叶撕碎加入自己的茶杯，一边问道，“要试试吗？”
哈利还没喝过加了薄荷的红茶，有些好奇地点头。
“嗯哼，看来你和萨尔不一样。我真高兴他没有找一个跟他一样讨厌薄荷的弟子，那会让生活少了许多乐趣。”赫尔加瞥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萨拉查和戈迪在她掏出薄荷叶时就步调一致地后仰，避之不及——她轻轻哼了一声，转头慈爱地将薄荷红茶递到哈利的手中，“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哈利连忙伸手接过茶杯，又惊奇地看了一眼他的老师。在这之前他不知道萨拉查还会挑食，而光明伟大的格兰芬多阁下看起来也有着同样的毛病。
“哈利已经十四岁了，又不是四岁，不需要我捏着鼻子给他做榜样。”戈德里克抗议，“当众拒绝自己不喜欢的食物也是一种勇敢！这是写在格兰芬多院规里的格言！”
哈利：“……”
真的有这一条吗？！不，真的有格兰芬多院规这种东西吗？！
罗伊娜的手从赫尔加威胁晃动薄荷叶的手臂下方穿过，拿起茶杯托，让它漂浮起来好接住哈利手中的红茶杯：“不要理他们……哈利，你比赛时用的魔法很有趣，但最有趣的是你的想法，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精彩的组合魔法了。”
哈利的腰不自觉地挺直了——得到以智慧闻名的女巫的夸奖，这有点超出他的承受度了，他觉得自己开始飘飘然，急忙又喝了一大口薄荷红茶，好让自己发烫的脸颊冷却下来：“不全是我……是我的朋友们，他们为我提供了灵感，陪我练习……”
在他的旁边，戈德里克在寻求萨拉查的支持，但显然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无法在餐桌上打败赫尔加。古英国掌管烹饪的女巫趾高气昂地抢走了戈德里克面前最大的那块烤苹果奶酥，转头把它放进了罗伊娜的盘子里。
“这本来是我为圣诞节准备的，可惜那天忘记提前准备苹果了……”赫尔加把另一大块放进了哈利的盘子里，“多吃点，我对这个可是很有信心的！”
哈利忙不迭地道谢。
没有人发明过能用空气填饱肚子的魔法，即便是最伟大的巫师吃饭时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茶几周围的气氛放松而舒适，哈利不自觉地吃撑了，懒洋洋地仰靠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但在戈德里克递给他一杯蜂蜜酒时，他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了那杯甜滋滋的餐后饮品。
“咳咳……”赫尔加很有仪式感地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让我们庆祝大难不死的男孩、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找球手、萨拉查的弟子、霍格沃兹的小英雄，哈利·波特先生，顺利完成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并拿到了最高分！”
“干杯！”
五只杯子碰在一起，哈利红着脸将蜂蜜酒一饮而尽——等下，为什么是黄油啤酒？！
“未成年小巫师不能喝酒。”赫尔加指尖的魔法波动散去，向戈德里克抬了抬下巴，“不要把哈利带坏了。”
“有什么关系，他距离成年只差一年了。”戈德里克小声嘀咕。
“是三年！”赫尔加毫不犹豫地反驳。
戈德里克大声叹气：“是的，虽然哈利可以抢走龙蛋、征服巨乌贼、被人鱼奉为邪神，但他不可以喝一杯蜂蜜酒，因为他还未成年。”
哈利：“……”
戈德里克伸出长长的手臂揽住哈利的肩膀，用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金黄的酒液眨眼就注满了两只空杯。他冲哈利挤了一下眼睛：“别听她的，你的老师未成年时就能喝翻整个酒馆的人了！”
赫尔加翻了个白眼，气咻咻地试图把餐盘变成大嘴兽去咬戈德里克的鼻子。罗伊娜急忙制止两人之间幼稚的对战，哈利则趁机摆脱了戈德里克的钳制，飞快地端着蜂蜜酒躲到了萨拉查旁边。
——虽然很对不起赫奇帕奇女士，但确实没有哪个未成年小巫师能拒绝蜂蜜酒的诱惑。
哈利好奇地尝了一小口，甜滋滋的蜂蜜香气中和了酒精的辛辣，味道不算坏，也不算好。他有些失望，目光转向旁边同样端着蜂蜜酒的萨拉查，实在没忍住，偷偷问道：“老师，你真的能喝翻整个酒馆吗？”
“可以。”萨拉查点头，“毕竟我有十英尺长，足以把酒桶整个吞下去。”
哈利：？？？
萨拉查暗红的竖瞳转动，瞥了一眼哈利目瞪口呆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抬手和他碰了一下杯，顺便将差点从他手里滑出去的酒杯推回原位。
又过了几秒，哈利才意识到他在开玩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赫奇帕奇女士为什么担心他被戈德里克带坏了，显然萨拉查就是前车之鉴。
另一边，善于带坏别人的戈德里克在罗伊娜的目光逼视下，乖乖跟赫尔加一起收拾好了茶几上的一群大嘴兽。他拍了拍手，将几个人的注意力唤回到空出的茶几上：“那么，继续我们刚才的讨论？”
哈利连忙起身：“我该回休息室了。感谢您的招待，赫奇帕奇女士。”
“不不，你还可以多坐一会儿，我们几个‘老家伙’很需要‘年轻人’的想法。”戈德里克按住哈利的肩膀，笑眯眯地把他摁回沙发，“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的启发……”
哈利征询地看向萨拉查，后者颔首，于是他乖乖坐直，认真地听着戈德里克说话。
“今天的比赛结束后，你有没有觉得格外自信？格外张扬？格外想要回应其他人对你提出的诉求？”戈德里克一连串地问着，语气轻快，不像在讨论什么严肃的事，倒像在采访。
“有……吗？”哈利不太确定。他的确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有点失控，不过他把这归于自己过于兴奋的缘故。既然戈德里克问了，他便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比赛结束后的表现——他在晚宴时光忙着应付所有人的问候，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也没什么好……
等下。
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最大的异常：他从今天起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过，又在黑湖里消耗了大量体力，晚上明明已经饿得能生啃掉一条巨乌贼的触手，但他竟然放着整整一桌美食没去碰，而是不停地回答着每一个凑上来和他打招呼的人？其中一大半他甚至都不认识！
如果不是他不知为何逃出了礼堂——也许是在紧急情况下他的胃代替他的大脑做出了决定——他还不知道要和别人握手多久！
这种亢奋情况之前也发生过，那次他把金蛋拆成了碎片，不得不跑来找萨拉查求助。所以他的胃参考了上一次的解决方案，催促他的双腿又把他带到了萨拉查办公室？
“看来我没猜错，信仰之力对人的影响很大，会不知不觉地把‘人’变成更符合他们期待的‘神’。”戈德里克观察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指尖在茶几上点了一下，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幻光团。
哈利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他想起自己刚进入办公室时感受到的那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和光团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是……”
“信仰，一种精神力量，是我们老对手的力量来源。”戈德里克解释道。他端详着那一小团信仰之力，语气变得严肃，“与巫师依赖血脉不同，教廷更注重灵魂，或者说精神力量。这种力量并不稳固，难以控制，不过当它足够凝实时，可以做到某些魔力做不到的‘奇迹’。”
哈利努力思考‘信仰’和自己身上的异常有什么关系——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但不敢确认。
“你能看到茶几上有什么？”罗伊娜忽然问道。
“当然……”哈利茫然了一下，“你们看不到吗？”
“我们可以看到，但除了我们之外，很少有人能看到。”罗伊娜的声音中带了笑意，“看来你很受欢迎，霍格沃兹的小英雄。”
——只有自身背负的信仰之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对这种力量有所感知。今晚整个霍格沃兹都因为哈利的表现而沸腾，让他短暂地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限。
“所以，你觉得这种感觉怎么样？”戈德里克追问道。
“一开始挺开心的，但……”哈利迟疑着，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大难不死的男孩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许多人的期待——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无数双目光都在他的背后注视着他，将他推向那个他们所期望的结果——尽管他们也不知道。
哈利有时候会觉得心烦，有时候又觉得那是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有时候他分不清这究竟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别的什么代替他做出了决定。他从旁人口中认识自己的父母，与他的朋友日常相处，敬重校长和教授们的所作所为……他想他是愿意为了他们而战的，这与他是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没有关系，哪怕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他也想要击败伏地魔。
但……如果呢？
如果一切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一切都是那所谓的‘信仰’强加给他的意愿，如果他付出的代价不是为了实现他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满足其他人想要的结果……
哈利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他迟缓地转头看去，对上萨拉查平静的目光。
“哈利，你愿意配合我们做一个实验吗？”他问。
“……什么实验？”
“从你身上暂时性地剥离所有的信仰之力，体会前后有什么变化。”萨拉查说。
哈利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一下：“我……”
——他并不担心剥离‘信仰’对他有什么伤害，他只是……只是有些不敢面对。万一实验结果告诉他，他迄今为止所做的所有牺牲和努力，都只是他人强加给他的意愿，那……
“不要急着做决定，慢慢考虑。”萨拉查轻声说。
“也不需要今天就做出决定。”戈德里克补充。
哈利摇了摇头。
他不想回宿舍一个人继续胡思乱想，祈求地看向萨拉查：“我可以再坐一会儿吗？”
萨拉查颔首。
四个人都没有催促，也没有一直盯着他看。他们将哈利和一杯热牛奶一起留在舒适的小沙发上，自顾自地去讨论其他事情。低低的交谈声和杂响像是某种白噪音，让哈利的心绪慢慢平定下来。他的手指摩挲着杯口，抬头看着四个人在办公室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平日里不像书本里描写的那样‘伟大’，不是每一句话都应该被载入史册，相处模式也不值得被写成‘史诗’。但哈利能感觉到，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在默契地支持着彼此。
……这样的朋友，他也是拥有的。
是啊，或许‘大难不死的男孩’是因为被所有人注目、背负了所有人的期待才走到今天，是被那无形而沉重的‘信仰’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哈利·波特是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了他的朋友、也被他的朋友们选择的。他们支撑着他走过来，也会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毫无疑问。
哈利垂下视线，快速眨眼，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我想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Chapter 1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