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Chapter 1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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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另外三名参赛的勇士陆续回到岸上。
除了芙蓉是被魔法生物袭击后不得不退赛之外，塞德里克和克鲁姆都顺利找到了人鱼村。但是饱受恐怖独眼金球触手怪惊吓的人鱼们拒绝和勇士沟通，两人都被处于应激状态的人鱼守卫强制遣返。
“真是莫名其妙，那些人鱼像疯了一样，坚持声称我是‘独眼金球触手邪神’的眷者，差点把叉子戳进我的眼睛里！”塞德里克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坐在旁边的哈利抱怨，“难道不应该是克鲁姆变形的那颗鲨鱼头更吓人吗？我只是用了一个泡头咒而已！最多不小心在泡泡外面缠到一点海草……”
哈利：“……”
“他们说的‘独眼金球触手邪神’到底是指什么，哈利你有头绪吗？”
哈利：“…………”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不，在看你？……对了！我听说你一个人救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宝物’，你是怎么做到的？”
沉默地坐在他另一边的克鲁姆也投来探究的眼神。
哈利：“………………”
他避开了塞德里克单纯又好奇的视线，含糊道：“我……呃，我理解错了比赛的意思，有点……用力过猛了。”
塞德里克开玩笑地问道：“像你第一场比赛做的那样？”
——在抢夺金蛋的环节，哈利创意性地使用了一个变形咒和飞来咒的组合，出场三秒就用泥土变成的网兜把金蛋直接捞进了怀里，打破了最快结束比赛的记录。
“可能，可能正好相反，这次我的魔咒用得太多了……”
不等塞德里克追问，哈利躲闪的眼神忽然扫到一个冲他招手的人影，急急忙忙扔下一句‘我的朋友在找我’就从座位上跳起来逃跑。塞德里克只能遗憾地放过他，转头和克鲁姆打了个招呼，也起身去找朋友询问发生了什么。
一眨眼，只剩克鲁姆坐在原位，继续抬手搓着已经被擦干的头发。他对着恢复平静的湖水发了一会儿呆，目光不知不觉飘向了医疗角里披着毛巾的几名女士，注意到赫敏似乎想要在寻找什么人却没能找到，东张西望片刻后只能暂且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这是个机会吗？他突然坐立不安。如果现在过去……
优秀的找球手飞快地用眼角瞥了一眼正为了比赛意外和人争吵的卡卡洛夫，敏锐地判断出他没空关注自己，于是暗中咬了咬牙，霍然起身走向摆放热饮的桌子，拿了两杯后又僵硬地向医疗角走去。
另一边，哈利快步绕过看台立柱，果然看见笑眯眯的戈德里克正躲在阴影里。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见面就大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给予他认可：“干得漂亮，哈利！你做到了萨拉查所有弟子都没完成的成就——像你的老师一样给某种魔法生物留下永久的恐怖阴影！”
“……谢谢。”哈利干巴巴地回应。
这种成就并不是很想要。
他眼神偷偷瞄向四周，试图寻找萨拉查的身影，看他如何评价自己的行为——戈德里克猜到了他在找什么，忍笑摆手：“不用找了，他和阿不思现在正在黑湖里安抚人鱼。”
“老师，安抚，人鱼？”哈利疑惑地反问，觉得这三个单词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
“别把他想得太坏了，他偶尔也会帮砸了珍惜魔法生物村落的弟子付赔偿金的。”戈德里克说。
哈利一愣，继而不安地搓了搓手指。
在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后，他按照之前外出冒险时养成的习惯复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就恨不能再把自己头朝下塞回黑湖里——梅林啊，他都干了些什么！攻击巨乌贼？袭击人鱼村落？这些还能用比赛来解释，可是他为什么要举着石像环黑湖绕行，还跟所有向他伸手的小巫师击掌……
“不，哈利，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戈德里克认真地对满脸通红的哈利说道，“如果这不是比赛，而是发生在我的时代，你的行为足以被载入史诗。”
一股热流从心脏涌出，哈利感到另一种不同于羞耻的不好意思，这让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动了动嘴唇，小声反问：“……真的吗？”
“当然！”戈德里克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不过——”
“非常遗憾，哈利。这不是我的时代，而是一场比赛呢！”
哈利：“……”
啊！！！！！！
……
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戈德里克快乐地抛下捂着脸无声尖叫的小巫师，回到看台最上方。
这里的视角非常好，足以他俯瞰下方的一切。他先确认了一下巴格曼的位置，看到他还在为了哈利的分数和卡卡洛夫据理力争，目光又绕到正一前一后从黑湖里走出来的邓布利多校长与藏在兜帽斗篷里的萨拉查——后者敏锐地抬头看向他，得到了一个笑脸作为回复——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贴着看台边缘的阴影一步步挪回自己座位的哈利。
天空一般蔚蓝的瞳孔中隐隐有向龙类的竖瞳贴近的征兆，光洁的额头也浮起神秘的符文。戈德里克专注地看向年幼的救世主，看着他不小心被人发现、继而被欢呼雀跃的小巫师们淹没。哈利无助摇摆的手臂在他的视线中褪去形体，只剩一团模糊的、边缘泛着暗色雾气的灵魂，而不断涌来的小巫师们的身上则牵引出了一条又一条细微的‘丝线’，另一端全部连接在哈利的灵魂上。
——是信仰。
这双沐浴过巨龙鲜血、又被法则充分改造过的眼睛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戈德里克已经走上封神之路，此刻那团凝聚了众人对他的信仰的火焰正在他的灵魂中熊熊燃烧，他能够看到无数相似的丝线牵连在自己的信仰之火上，有一些已经断裂，而另一些则同样连接着在场的所有巫师。
信仰之力并非恒久固定。那些还活着的人，他们提供的信仰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起伏。它并不局限于忠心与信赖，也包含了期望、祝福、感激等正面情绪。并未走上封神之路的人并不能利用信仰的力量，但也会受到某种增幅，尤其是被信仰者身处为他贡献信仰的人们之中时。当这个人做出的行为回馈了周围人的期待，那么在一瞬间他可能凝聚千百人的力量——打个比方，也许可以用缴械咒对抗阿瓦达索命也说不定。
哈利有着‘救世主’名号，身上本就有着许多人有意无意中对他的期待。而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拯救’行为时，这种传递向他的信仰之力便会成倍增幅，令他所作的一切都变得无比顺利，宛如喝下了福灵剂一般。而这种大量汇聚的信仰也会对他本身造成影响，让他更想去回应其他人的期待……
当然，也可能是被少年人按捺不住的热血冲昏了头脑，促使他做出一些事后绝对会羞耻到半夜尖叫的蠢事。戈德里克想。把从记忆深处浮现的巴蛇头颅狠狠埋了回去。
他的目光转向更多人——代表各自院校出战的其他三名勇士、邓布利多校长、坐在小巫师中间的罗伊娜和赫尔加……身负信仰之力的人在他的视野中无比显眼，或多或少的信仰丝线牵连着他们与周围的小巫师，即使信仰者与被信仰者皆对此一无所知。
——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并不是闲得无聊才选择作为特别评委参与进比赛的。三强争霸赛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让他们近距离观察信仰与人的联系和作用——戈德里克怀疑火焰杯的选择机制也与这方面有关，它显然倾向于选择每个学校中最被众人‘期待’和‘崇拜’的人，而这种情感亦是一种信仰。
在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封神’的真相时，这只是一个观察信仰之力成型条件的机会。但在他们已经知晓‘封神’的真相是成为一根损耗魔网的刺、如同柴薪一般燃烧自己而获取魔力向世界倾泻的如今，弄清信仰之力的作用就变得尤为重要。
如果说被法则之力改造躯体是为了能够抵抗魔网对自身的消磨以坚持更久，那么信仰之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又是什么？为什么自古流传下的仪式都要先点燃神火，才能进行下一步？
法则改造的是躯体，那么在灵魂中燃烧的信仰之火……
萨拉查走上台阶时，戈德里克已经在心里把这次近距离观察信仰之力作用的收获与思考整理好，准备事后再和几位朋友好好讨论。
“有什么收获吗？”他问。
——萨拉查会陪伴邓布利多前往黑湖底的人鱼村落，除了帮哈利收拾残局之外，也是想要近距离观察人鱼雕像碎裂后人鱼们的信仰有什么变化——是的，那具模糊的巨大石像曾经是人鱼们所信仰的海神，不过祂的名号已经被时光湮没，所以两人之前没有把拜访人鱼村落加入自己的行程。
但观察神像碎裂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萨拉查轻微点头，简略地道：“信仰流失了。”
那具神像是‘海神’唯一残留的痕迹。当它被毁掉，人鱼们本就稀薄的信仰失去了最后一个汇聚点，就这样流失了。
戈德里克唔了一声，若有所思。
当信仰者本人不存在时，其他人贡献的信仰之力会凝聚在与其有关的事物上——校徽、画像、宝石、甚至是一条金红相见的领带，都有可能——被信仰者可以从事物上取回这些指向他的信仰之力，或是点燃属于自己的信仰之火时会自发汇聚——不过如果本人彻底不存在、事物也全部被销毁，那么失去凭依的信仰便会随风而逝。
人鱼们恐怕连海神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只剩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睡前故事。但如果有更强烈的信仰之力，也会这样消失吗？如果此时有一个自称海神的存在突然出现，这些信仰又是否会转移到他的身上呢……
“我有些新的想法，等回头再讨论。”戈德里克中止了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看向正昂首挺胸走向看台最上方的巴格曼，“勇士们的分数出来了。”
萨拉查向同一个地方投注视线。
洪亮的声音在看台上方响起：“女士们，先生们！经过与人鱼首领默库斯的多次讨论，评委们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们决定按照抵达人鱼村落的顺序给每位勇士打分。在满分为五十分的基础上，给各位勇士得分如下……”*
喧闹的小巫师们安静下来，一个两个都仰头看向评委席，等待巴格曼宣布成绩。
“第四名，芙蓉·德拉库尔小姐，得分25分！——她表现出了对泡头咒的出色运用，但因格林洛迪的攻击遗憾退赛，未能抵达人鱼村落！”
“第三名，威克多尔·克鲁姆先生，得分40分！——他施展了出色的人体变形术，但在黑湖中迷失了方向，抵达人鱼村落的时间晚了一些！”
“第二名，塞德里克·迪戈里先生，得分47分！——他也采用了泡头咒，并击败了湖水中游荡的魔法生物，第二名抵达人鱼村落！”
“第一名，哈利·波特先生，得分49分！——他……哦，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
他努力了几次，声音还是被震天的欢呼声淹没。
“他们本来想给哈利45分，因为他的表现虽然无可挑剔，但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破坏。”戈德里克转述评委们刚才的争执，“不过在误会解开后，人鱼首领表示他们很崇拜能够击败巨乌贼的勇士，决定不追究哈利对村落造成的破坏，所以只扣了1分。”
萨拉查点头。
“看来他们已经完全忘记那具神像的意义了。”戈德里克感慨地说，“我可还记得那群人鱼是为什么迁徙来黑湖的。”
——在千年前，人鱼们对海神的信仰十分坚定，毫不畏惧地用叉子和每一个拒绝信仰海神的海洋种族开战，导致他们的族群数量大幅下降，不得不顺着海洋逃入湖泊，最终躲入黑湖，并像其他因为种种原因定居于此的魔法生物们一样被迫与城堡签订了契约。
“没有什么不会被遗忘。”萨拉查说。
正如没有巫师记得梅林的样貌与性格。他行走过的足迹已经被雨水与杂草淹没，他本人也已经化为一个抽象的符号。曾经属于他的信仰飘荡在世界的上方，找不到一个具体的依附事物。而那曾经让人鱼们为信仰而战的神像，也在漫长的时光中磨平了五官，成为了一具普普通通的石头雕像。
“不，信仰会被遗忘，但传承不会。”戈德里克看向为霍格沃兹勇士欢呼庆祝的小巫师们，“也许再过千年，霍格沃兹倒塌，已经没人记得萨拉查·斯莱特林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但他们会建立起新的学校，学习新的魔法。”
“我们正是为此而努力，不是吗？”
牵连着他们彼此的信仰之力闪了闪，虚幻的光芒变得更加温暖耀眼。萨拉查若有所觉地转头看了一眼戈德里克认真的表情，轻轻颔首，认可了他的观点。
即使他们失败陨落，即使他们走上梅林的老路，即使他们被众人遗忘……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名巫师，魔法便会继续传承下去，一定能够等到下一名为此而奋斗的后来者。
这就是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Chapter 1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