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Chapter 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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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当天晚上看到了预言家日报。他把报纸反复读了好几遍，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不是谁昨天才知道西里斯.布莱克是他的杀父仇人，今天就能接受他其实是个好人还是自己教父的。罗恩也愧疚的向他坦白了斑斑的事，哈利听完他的道歉后胡乱的嗯了几声，低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罗恩和赫敏都担心的退出了宿舍。他们来到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看到正坐在那里读书的萨拉，罗恩生气的抽走了他的书：“萨拉，你都不关心哈利吗？”
萨拉：“……？”
“哈利现在很苦恼！”罗恩愤怒的说：“我们是他的朋友，应该替他分担一些的！”
萨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手指一动，被罗恩抓在手里的那本书悄悄变成了魔药学的课本：“你想怎么做？”
“给布莱克写一封信！”罗恩干脆的说：“至少我们应该提醒布莱克，哈利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让他不要一口气送那么多礼物给哈利，给他一段时间让他接受这件事！”
赫敏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跑回楼上取来羊皮纸和羽毛笔，蘸着墨水写下了开头：“尊敬的布莱克先生，请原谅我们在这个时间打扰您。我们是哈利的朋友……”
萨拉托腮看着他们为自己的用词反复讨论，然后赫敏将推敲好的信推到他面前。萨拉只能拿起羽毛笔将信摘抄了一遍——因为他的字迹比其他两人好看得多——最后罗恩拿着写有他们署名的跑去了猫头鹰棚，打算将它寄给德拉科，因为他听说布莱克和德拉科似乎有什么亲戚关系，他猜德拉科一定知道布莱克现在在哪儿。一番折腾后，已经到了就寝时间，罗恩跑上楼看了一眼，发现哈利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于是放心的喊萨拉回宿舍。萨拉摆手示意他一会儿再去休息，罗恩习以为常的耸耸肩，自己回宿舍了。
十几分钟后，肚子里填满了火鸡和甜点的罗恩陷入了梦乡。哈利的床铺动了动，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睁开。眼睛的主人在床上平躺了三分钟，悄悄的起床下楼。
萨拉还坐在炉火边读着那本没读完的书。哈利会在这个时间下楼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他变回更可靠的成人状态，示意他过来坐。哈利拖着沉重的脚步把自己扔进扶手椅，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不是在为布莱克烦恼？”萨拉查问。
“不。”哈利摇头承认了这一点。最开始他的确是为布莱克突然变成他教父这件事感到苦恼，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然出现的亲人——尤其是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布莱克是他的仇人。但后来，他的烦恼逐渐演变向让他恐慌的方向，这才是真正让他觉得疲惫的地方。
“我……其实我在想，如果布莱克真的是我的仇人……就好了。”哈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天莫林先生让我用魔灵召唤咒，我觉得自己已经能感受到它了……后来我用隐身衣躲在三把扫帚偷听了麦格教授他们的谈话，知道是布莱克将我父母的消息出卖给伏地魔的，他现在又跑出来想要杀我……”他偷看了一眼萨拉查的表情：“回来之后，我试验过咒语，当我保持着对他的仇恨时，我能感觉到，我完全的掌握了魔灵……”
这就是黑魔法的诱惑之一，当你的负面情绪能加强对魔法的掌控时，摒弃它们会令你觉得不舍，因此许多黑巫师都变得阴沉又古怪，他们潜意识的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消极的态度，所以拒绝一切温暖的存在。
对哈利而言，他最大的负面情绪一个是对德思礼家的不满，一个就是对布莱克的愤恨。现在两个都被解决，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无法再凝聚起那么大的负面情绪来指挥魔灵。即使他知道出卖父母的仇人是彼得，他还以斑斑的身份躲在韦斯莱家十几年。可他没办法把斑斑与仇人联系到一起，每次想到都有种令他感到可笑的错位感，远不如亲耳听到教授们讨论他的父母是如何信任布莱克，而布莱克又如何辜负他们的信任将他们出卖给伏地魔那么震撼。
“负面情绪只是你用以凝聚魔灵的起|点，并不是用来掌控它的方法。”萨拉查挥手召唤出自己的魔灵，体积庞大的羽蛇几乎将他的座位圈在中间，巨大的蛇头从座椅上方探下，撒娇一样把自己挤进他的怀中。萨拉查把书放到一旁，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魔灵，示意他也这么做。哈利茫然的跪坐在他面前，伸手摸了摸蛇头，冰凉又虚幻的触感和他抚摸大角鹿时一模一样。
“感受它。”萨拉查放手示意自己的魔灵缠绕在哈利身上。那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就像一大团冰冷的水汽逐渐将人包裹。羽蛇如同捕猎般将他一圈圈缠绕在身体中间，蛇头与他相对，冰冷的信子吞吐时几乎触及他的鼻尖。哈利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生出的，即将被勒死吞吃的恐惧，但他努力的克服它，强迫自己看着它的双眼。他听见萨拉查问道：“你认为它是什么？”
它是什么？
哈利直视着羽蛇的双眼。那双眼睛在没有被命令着去夺取生命时是冰冷的黑色，他从里面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这是正常的，因为魔灵是听命于召唤者的半身，它本身就不应该有情绪，只会忠实执行主人的命令。哈利隐隐抓住了这一点，他犹豫着说：“是……工具？”
“是用来杀戮的工具。”萨拉查说。魔灵忽然消失，哈利身体一松，搓了搓冰冷的胳膊，抬头看着他。他看见萨拉查手中转着一根普普通通的魔杖，随手指了一下他刚刚坐的扶手椅。一道灰色的光芒闪过，扶手椅猛地爆裂开来，黑色的火焰灼烤着每一块碎片，很快将它变成了灰烬。接下来是另一把可怜的椅子，它在魔咒中被撕裂开几道巨大的豁口，棉絮争先恐后的从豁口挤出。然后是被整齐斩去一半的茶几，被庞大的力量挤压扭曲成古怪样子的盆栽，还有从中间被侵蚀，消融出一个大洞的花瓶。萨拉查收起了魔杖，低头看着他：“黑魔法擅长破坏和杀戮，当你使用它的时候，你要明白它的本质并不美好。就如同魔灵，你要清楚，每一次你召唤出它，目的是击杀你的敌人，而不是当成宠物向别人炫耀。”
哈利有一点窘迫，因为他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所以在他潜意识的影响下，大角鹿出现时才会用鼻子拱他的腿，显得亲昵又温顺。
“它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你的同伴，只是一个工具。”萨拉查一挥手，他的魔灵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抬起手，魔灵游走到他的手掌下，抬头触及他的掌心：“哈利，对待它就像对待你的魔杖，你可以精心的养护它，在闲暇时把玩它，但它不能作为承载你情感的活物。你需要做的只是掌控它，命令它，让它听从你的调遣，为你战斗。你无需告知它你的愤怒，它也不会因此而怜悯你。控制住你自己，这就是控制它的唯一办法。如果你拿起魔杖时却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杀戮还是守护，还不如丢下魔杖，做一个逃跑的懦夫。”
当天晚上，哈利失眠了。
他在返回宿舍后，很快又披着隐身衣悄悄离开。为了避开仍在公共休息室的萨拉查，他大胆的骑着扫帚从窗户溜了出去。夜晚的禁林看起来有些阴森，但是足够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他抓着魔杖走进森林，准确的找到一只正在树洞里冬眠的莫里拉鼠。他深呼吸几次，抬起魔杖指向老鼠，却迟迟无法念出咒语。
这只是一只老鼠，杀了它有什么难的？一个声音说。
冷静点哈利，你要变成像伏地魔那样随便制造杀戮的家伙吗？另一个声音说。
我不会随便杀人，这只是只老鼠，你在森林里不是杀过很多？第一个声音反驳。
那不一样……我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杀它们才去杀！第二个声音激烈的反驳。
哈利表情阴晴不定。经过三天的生死历练，他举着魔杖的手十分平稳，而且他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恰到好处的魔力杀死莫里拉鼠而不惊动其他生物，他还有两种方法可以将它的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
猛然想起那三天萨拉查的教导，哈利突然觉得后背满是冷汗。
如果这些能力用在杀戮上……
他复杂的看着一无所觉的莫里拉鼠，缓缓放下了魔杖。
他无法做到随意夺取生命。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眼前忽然想起萨拉查指挥学生攻击摄魂怪那一幕，还有莫林轻描淡写的问他要不要来点刺激的……他们对待生命的态度太轻易，哈利自认无法做到。
所以他选择黑魔法是错的吗？
哈利把隐身衣脱下放到一旁，背靠着树坐了下来。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就像否定了自己之前全部的努力。黑魔法意味着更强大的力量，更少的练习时间，而且仇恨的火焰也会让魔法的威力进一步加强。只要你的意志坚定，黑魔法将带领你走向辉煌。这些都是他躲避着好友从那本介绍黑魔法的书上看到的，他以为自己很适合黑魔法，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意志没有他想的那么坚定，他无法做到漠视生命，毫无理由的屠戮他们。
风吹过森林的声音由远及近，树干上的积雪被吹落，掉在地上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哈利原本没在意，可他很快听出里面还夹杂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他飞快的拿起魔杖和隐身衣，但是他发现的太迟了，那个人已经从树丛后露面，他只能暂时放弃披上隐身衣的想法，先将魔杖对准了来人：“谁？”
那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另一个人。他举起手，轻声道：“放松，哈利，是我。”
“……卢平教授？”哈利垂下魔杖。
卢平从树丛后现身。他看起来在禁林里呆了好一会儿，衣襟上落满了雪。他念了一句咒语，魔杖发出光照亮了彼此。哈利握着魔杖的手松了松：“教授，您怎么在这里？”
卢平打量了他几眼：“也许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哈利，你为什么会来禁林？”
哈利这才意识到违反校规的只有他一个。他窘迫的把隐身衣往身后藏了藏：“呃……我有点睡不着……所以……”
“是吗，很巧，我也是。”卢平没有责备他，而是温和的笑了笑。他主动走到哈利旁边，哈利注意到他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表情比他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疲惫。他忽然侧头问道：“西里斯的事情……我猜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哈利紧张的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卢平靠近后给他的感觉有点危险，他总是想退开一段距离。
卢平叹了口气。他扫了一眼身后的禁林：“让我们先回去吧，夜里会有摄魂怪在禁林中捕猎，碰到它们总是不好的。”
哈利心里一动。摄魂怪就是最初他学习魔灵召唤的动力，也是他最后选择黑魔法的原因。他记得萨拉查说过，驱逐摄魂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魔灵召唤，还有一种是高级白魔法，叫做……守护神咒？
没错，就是守护神咒，他记得在校车上，卢平就是用这个咒语驱逐了摄魂怪！
也许黑魔法真的不适合我，那么白魔法呢？
“教授……您是不是懂得驱逐摄魂怪的方法？”冲动之下，他直接问道。
卢平看了他一眼：“不错。”
“是守护神咒？”哈利追问。
卢平惊讶的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
“呃……我对摄魂怪比较敏感……所以查了一些资料……”哈利挠挠头：“我听说这是个很高级的白魔法……它很难施展吗？”
“是的，很难。哈利，我必须警告你，这种咒语对你来说可能过于高深。许多资深巫师使用这种咒语时都感到困难。”卢平说。
“我想试试。”哈利小声说。
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学黑魔法，而适合学白魔法。
卢平看起来很犹豫。于是哈利补充道：“我知道咒语——呼神护卫，对吗？”
卢平缓慢的点了一下头。他又叹了口气，拿出了魔杖：“好吧，哈利，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施法的诀窍……”
这正是哈利想要知道的。他聚精会神的去听卢平的每一句话。他听见卢平说：“守护神是一种正面力量，它所倡导的东西正是摄魂怪的食粮——希望、快乐、活下去的愿望——但它不能像真正的人那样感到绝望，因此摄魂怪就没法伤害它。”
听起来和魔灵正好相反。哈利在心里暗暗的想。他问道：“所以，只要集中我正面的情绪，就能召唤出守护神吗？”
卢平惊讶于他的理解能力，他不知道哈利已经学过一个截然相反的咒语，早在这方面练习了很多次。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这对初学者而言可能有些艰难，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集中你的注意力，竭尽全力回忆某一件快乐的事情。”
快乐的事情。哈利惊讶的发现回忆那些快乐的记忆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他有很多快乐得让他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想要跳起来欢呼的事，比如在和德拉科经历过二年级那次灾难般的考试后，德拉科红着脸将金环递给他……再比如三年级离家出走，走投无路之下遇到布莱克，他们静静的陪伴了一晚，在第二天他问布莱克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时，黑狗欢快的摇着尾巴……还有，就发生在昨天，他看见斯内普被迫和一群带着傻透了的帽子的家伙拍照，那时候他的表情几乎让哈利一回想起来就要笑出声……
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举起魔杖，清晰的念道：“呼神护卫！”
魔力顺着他的手臂流动，通过他的指尖汇入魔杖。接着，一匹银色的驯鹿从他的魔杖中喷出。它浑身闪着银光，高傲而优雅的回头看着他，如同童话中的精灵。
“我的天哪……”卢平惊叹。
哈利看着驯鹿。它长得和魔灵很像，但是它的角要比魔灵小得多，体态也更加纤细，动作带着优雅的韵律，完全不像魔灵那样给人以强壮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它不像魔灵一样与他五感相连。他指挥守护神用角去撞一棵树，但它从树干中轻盈的穿了过去——是的，它没有实体。
哈利指挥着驯鹿绕着圈的跑，任何障碍物都不能阻止它从中穿过。可相对的，它也无法对任何实体造成伤害。他还发现指挥驯鹿很容易，只要一个念头，它就会完美的执行，不需要像他反复练习魔灵召唤咒时那样小心翼翼的，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命令它。
不知怎么，哈利隐约感觉到一丝失望。
他已经体会过魔灵的方便，与其说那是一个对抗摄魂怪的咒语，倒不如说那是一个能够做到一切的神奇咒语，哈利甚至可以指挥魔灵上楼去叼来他的课本（前提是那双巨大的角不会卡在门框），他已经习惯了在思维层面与魔灵对抗，命令它完成自己的愿望，现在换成守护神，他有种轻飘飘的，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卢平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他激动的握住哈利的肩膀：“哈利，你做的很好！你的魔法天赋比你父亲还要出色！”
“谢谢。”哈利推了一把眼镜。关于黑魔法与白魔法，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不过……“教授，您认识我的父亲？”
卢平脸色一变。他艰难的张了张口，苦笑了一下：“是的，我认识。”
哈利闻言仔细的打量着他。他的目光从卢平眼角的皱纹，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稍稍下撇的笑容上扫过，一个影像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啊了一声：“我见过您，在我父母的结婚那天的照片上！”
得知西里斯是他的仇人那天，他把那张照片反复看了许多次，几乎背在了脑海里。除了站在最前面的他的父母还有西里斯，角落里有一个微笑着鼓掌的青年，满眼祝福的看着他们。那人只露出一张侧脸，但那无疑就是卢平！他还想起当时卢平身边站着的人比他矮了一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看着他的父母，激动得不停的鼓掌——那才是他真正的仇人，小矮星彼得。
哈利突然感觉有些荒诞。瞧瞧，他父母的朋友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出卖了他们，一个背着莫须有的骂名在监狱里自愿被囚禁了十三年，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就算见到后对待他的态度也像不认识一样，也许还有更多更多他不知道的朋友——为什么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会想来看看他呢？看看他这个可怜的，父母双亡的孩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呢？
是的，一个都没有。即使他们不能来看他，难道连一封信也不能发吗？哪怕只是一句问候呢？
哈利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自怨自艾的家伙，但长时间的修炼黑魔法的确让他的某些负面情绪被放大了，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努力克制了自己负面的情绪，友好的对卢平一笑：“我在父母的照片上见过您！那时候您要更年轻一些。”
卢平眼中有什么在翻涌。他从未那么仔细的一寸寸看过他的脸，然后对他笑了一下。他的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猛地抱住了他：“哈利，我很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一点，也没有送过你圣诞礼物。”
那些负面情绪似乎因为这一句真诚的话被压制了下去。哈利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抱住了他。近距离接触，他闻到卢平身上的古龙水味，似乎因为在寒冷的雪地里跋涉了太久，那味道已经变得很淡，无法掩盖住另一种让他猛然警惕起来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他最近才闻过，让他联想起一个相当不好的，被突然袭击的夜晚……
他一把推开了卢平，迅速的后退几步拔出了魔杖，指向一脸茫然的卢平，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利——
“你是狼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Chapter 1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