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树几珂

16、奈何不解君心意

　　“倾尽天下”是当今贵妃最爱的香。
　　却是常见的材料，当归，柴木，梨花，一点红，唯一的浓香，来自沉香树块。全部研磨成粉，加上少许的水和雏菊的花粉揉捏成球，燃尽。
　　香是若有若无，倾尽天下，能否得到？奈何否？奈何否？

　　就在南浅的身后，台的后方，有一个男子视线始终离不开南浅。他的眼里泛起了巨大的失落，像是一片深寂的大海，沉沉的悲哀卷起惊天的浪涛。
　　凰析愣愣地看着南浅，茫然了。
　　南浅的视线和凰析交错，丝毫没有离开。
　　四周的喧闹一下子寂静下来，人们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只听见人群里那位面容枯槁的老人轻叹了一声：“浅浅，你别闹了。”

　　“凰析，我没有。”不知什么时候起，凰析二字可以轻巧地从嘴里吐出，熟拈的陌生。“我真的喜欢你。”
　　“可是，那不是爱啊。”众目睽睽之下，凰析顶着那张人皮面具，潇洒地转身想要离开。
　　“师父！”南浅一见，不顾台上还有其他人，直接冲下台去，狂奔至凰析身边，伸手抱住他。“师父，你不要走。”
　　“浅浅，你还太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得。这只是你的一时冲动罢了。”凰析抬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一片云也没有，悠悠叹了句，“日后，你会后悔自己喜欢上一个大了你十多岁的人。”

　　“凰析，那你呢？不也是守着那个人不放吗。”南浅执拗“凰析，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凰析沉默。
　　是啊，人都一样，有自己固守的一般东西。有些人决定一辈子守下去，有些人坚持不到最后。每个人的心都不同。
　　自嘲地笑笑，凰析，你还是忘不了他，凭他一句话便和他下山，抛弃了当初的诺言。
　　“浅浅，我和他一起下山，我答应了他......所以，对不起。”

　　心渐渐的冰冷，僵硬了一切。
　　还是他吗？原来这份爱这么深，早已没有他人插足的地步。南浅松开手，垂下头，声音低沉，像浸满月光的泉水，满是悲伤：“这样啊，师父对不起。”
　　“浅浅......你......会有个人爱你一生的。”凰析无言，才道。
　　“凰析，你幸福就好。”凰析离开的背影因这句几乎湮没在风里的话而一停顿，然后毅然地朝前方走去。那里有个男子神色憔悴但笑容灿烂地等着他。
　　栖凰，还是不可以啊。凤凰果然是栖夏在梧桐上的啊。熠天，不咎是梧桐的另一称吗。南浅你真傻，明知道这样结局还是要尝试。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心钝钝的痛，已经没有喜怒哀乐。

　　无视了台上授予的第一御香师的殊荣，无视众人羡慕爱慕或是惊异的眼光，径自收拾好东西，捧着装着‘栖凰’的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了暂住的客栈找到了宋子闻。又到了厨房借用了一下炊具，还记得凰析说要吃的红烧茄子，翻炒勾芡，将热腾腾的茄子装进小盒子，带给宋子闻，叫他转交给凰析。又把随身携带的香袋打开，倒出里面的凰析梅，细心的封好一并交给宋子闻：“这些给凰析，在他住的地方种些白梅，他最喜欢了。”
　　“你要去哪？”宋子闻看着南浅背起包袱问道。
　　“回山上。你快去找凰析吧，菜凉了他就不爱吃了。”
　　“南浅你胡闹！身上没银两怎么回去！至少我叫人送你！”宋子闻无奈。只得苦笑。凰析啊凰析，你的徒弟真像你啊。
　　始终有双眼睛注视着南浅，溢满悲伤。
　　“谢谢师叔。还有，告诉程熠天，好好待凰析。”

　　却道是一场烟花，不过刹那繁华。纵使有千言万语，意味是凝香悠长。
　　南浅回到了山上，一个人过日子。身边少了一个熟悉的人，总是不习惯。做饭时多摆了饭碗，习惯地呼唤凰析的名字，等了许久也没有回答，这才醒悟，原来凰析和程熠天下山了，亲眼见到了两人的甜蜜，也得到了程熠天不离不弃的许诺。
　　自嘲一番。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南浅想，这样挺好的，至少凰析快乐了。
　　每每看着那间空着的房，眼里的光芒一瞬间黯淡下去。
　　山下的事变事迁，物是人非，山上依旧如故。御香师又办了两届，可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胜过南浅，成为新的天下第一。
　　没有人知道，天下第一的南浅，自从凰析离开后，只调制冷香。世间多了个冷香公子。

　　平静的日子直到有一天秦七和宋子闻一身素白的上山来被打破。
　　他们告诉南浅，凰析死了。
　　他们说，凰析死在爱人的剑下。
　　于是，一切存在的意义消失怠尽。
　　“凰析死了？不，这不可能，凰析不会死的！”南浅的眼眶泛着红，头一次近乎疯狂地吼着。
　　“南浅，你镇定一下。这是真的。”秦七脸上满是疲倦。
　　“程熠天呢！他杀了凰析！ 他说过会待凰析好的！”窗外白梅飘香，只是喜爱梅花的人已不在了。
　　吼过之后，南浅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气力一般，瘫倒在地，眼泪滴嗒地落在地上，一滴滴随着他的心死去。

　　从那以后，南浅便没了笑容，像具行尸走肉，没了喜怒哀乐，永远的淡然如水，浅色的眼里像是深渊一般，死寂一片。
　　秦七担心南浅，把南浅找进暗阁里，离开和凰析生活了十二年的山。南浅对这个意见没有丝毫的不满，只说了句，“让我去离鸾阁。”
　　南浅翻出凰析留下的曲谱，学着凰析的样子弹着琴。怜人说南浅越来越像凰析了。而许久没见的悬敛，时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兴许明白悬敛的意思，南浅对待悬敛总是淡淡的，每次来都是悬敛说着，他听着，然后便是静静地对坐，直到南浅开口道“我累了。”悬敛才离去。
　　如此的日子过了几年。平平淡淡。
　　怜人成了南浅唯一愿意说话的对象。
　　其实一直是把自己逼在凰析给的过往里。逃不出，也甘心囚禁。心里的执拗，心里不可磨灭的那人，哪怕他已经死了，也不愿告诉自己这个现实。哪篇知道他爱的人不是自己，也傻乎乎地愿意沉溺。
　　不是不懂悬敛的好。
　　只是回忆太过美好，走不出纠缠的牢。
　　程熠天紧随凰析而去，除了秦七和宋子闻，没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世间纷传“冷香公子”一香难求，殊不知其中的缘由。没了心，又如何制香？

　　回忆过往纷纷扰扰。说不清，理还乱。可总有一个人的身影在这场浩大的梦境里偶尔闪现。忘不掉那双浸满月光的悲伤的眸。
　　会是谁呢？

　　纷扰红尘乱青竹，白梅素衣漫南丘。画屏初敛君影然，奈何不解君心意。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结了。。后面的是欢快的文。我也不懂为什么这章如此的煽情 （喂喂喂，你自己整的好吧）
其实很喜欢凰析啦，可惜那么早死了。。后面的部分主角是南浅和（一直被遗忘，外加跑龙套的）悬敛！（悬敛：我是你生的吗？我是主角！竟然不如一个配角！）
请各位轻松地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