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树几珂

11、世事皆双孤影单

　　泉酒一壶，樱草一钱，五味子二钱，最重要的彼岸花叶几片。研磨，煮沸，冷却，固压，这便是一款“孤”
　　花开叶败的孤独。最寂寞的香

　　悬敛一早带着一身酒气出任务去了。其实这个任务他本不必自己动手，像是躲避什么一般，喝了醒酒汤，就和属下离开离鸾阁。
　　东方已是晨曦微露。
　　南浅看了看凰析，压好他的被角，沉默地推门出去打热水。
　　后院里很静，安静到天地间只有走路磨蹭和呼吸的声音，没了悬敛平日舞剑的热闹。
　　南浅稍稍有些不习惯。
　　打了井水，送去后厨烧热。看着松枝一点点被火焰吞噬，变黑，最后化为灰烬。浓烟从下面散出，水由冰冷变得火热。南浅一不小心被烟呛得咳嗽起来。平日这一切，有悬敛安排好，竟被悬敛惯出一些懒意。
　　将水倒进脸盆里，剩下的水南浅自己洗了一把脸。想了想，在水里加入一点甘草。甘草在热水里舒长开来，一圈一圈懒洋洋地漂浮在水面上打旋。搭上一条毛巾，端着回到凰析的房里。
　　经过悬敛的门口，鬼使神差般的，南浅向里面探了探头。
　　悬敛不在房里。
　　心下莫名生出一点失落，南浅将这份怪异压了下去。也许是习惯有个人呵护吧。南浅自嘲。随即踏进凰析的房里，关上门。
　　凰析还在熟睡。睡颜恬静。南浅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记起脸盆里的热汤怕是要冷了，这才把布沾湿，小心地替凰析擦着脸，像是膜拜一件神圣的物品。
　　“南浅？你醒了吗？”消失一个下午的秦七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脸委屈的宋子闻。有人闯入，打破这一室的温馨。
　　“师叔。”
　　宋子闻看到南浅穿戴整齐，正在替凰析净脸，心下替徒弟叹了一口气。秦七开口问道：“凰析怎么样了？”
　　“还没醒。”南浅看了看熟睡的凰析，发现他的头发有点乱，伸手替凰析理了理，“竹樨说他今天可能就会醒。”
　　秦七思衬一会，问道：“悬敛人呢？”
　　“不清楚。”听了南浅的回答，宋子闻轻轻叹息。悬敛啊悬敛，看来你跑去出任务，和南浅有大关系啊。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有下文，南浅疑惑地问道：“师叔有事？”
　　秦七犹豫了一会，说：“也不算什么事，程熠天他想带凰析走。”
　　“师叔答应了？”
　　“没有。”沉默了一会，秦七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想了想，还是把原本想问的话咽下去，“你和凰析还要在江南呆吗？”
　　“我听凰析的，他想呆在哪里，我都会陪他。”
　　宋子闻上前拍拍南浅的头，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你先照顾着凰析，我和秦七有事出去一趟。”拉着秦七出门了。
　　程熠天正等在外边，看见秦七和宋子闻一同出来，便上前问道：“凰析如何？”
　　“今天就会醒。”
　　“那......和我去北燕一事？”
　　“这个，要看凰析意思？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宋子闻看着程熠天“凰析可能活不过五年。”
　　惊天霹雳。程熠天在战场出生入死许多年，见多了生生死死，唯独这一次，他真正地害怕了。
　　凤凰，你也扔下我吗？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诺言没有实现，你怎么会活不过五年呢？你是凤凰，怎么会只有五年的寿命呢？
　　“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
　　宋子闻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他：“最后这几年，你让凰析快乐的过吧。”眼眶却湿润了。

　　南浅帮凰析换上一身米色的长袍，静坐在床边等着凰析醒来。阳光带来一室的温暖，也南浅的脸照柔几分。
　　“凰析，你快点醒来吧，”南浅看着凰析，喃喃道。

　　竹樨期间来了一次，替凰析把了脉，看到南浅一脸憔悴，出现了黑眼圈，便知道是一夜没睡。拉了拉南浅，小声劝道：“南浅，你去睡一会儿吧。”
　　南浅摇摇头，仍然静坐在凰析身边，似乎看着凰析，凰析就会醒来般。“我希望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我。”竹樨听罢也只好打消念头。叫来一些精致的糕点摆满了小桌，再三嘱咐南浅记得吃，这才满意地离开。
　　房门一关，温度也高了几分。
　　床上的凰析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好看的眼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看见床边一脸欣喜的南浅，喑哑着开口：“浅浅？你瘦了好丑。”
　　“凰析，你真的醒了？！”南浅一脸欣喜，上前揽住凰析的肩头，慢慢扶他靠着身后的枕头。“你睡了好久。”
　　“有多久？”
　　“三年。”
　　“三年了啊，”突然语气变得落寞，“那他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南浅微微一愣，继而回答：“他没有成亲。你昏倒后，他一直守在你身边。”
　　凰析突然间开始笑，笑的不可抑制，连肩膀都开始颤动。“程熠天，你是在可怜我还是心里有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浅浅，你把他找来，我去前厅。”
　　“你去干嘛？”南浅皱起眉头。
　　“浅浅听话，师父很快就带你回去。”
　　南浅无奈，嘱咐凰析吃点点心，才出去。凰析看着越来越大人的南浅，摇摇头，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走了好一会才找到秦七，以及和秦七像是黏在一起的宋子闻。南浅犹豫了半天，才上去小声地开口：“师叔，凰析想见程熠天。”
　　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分开，带着些许惊讶：“见程熠天？在哪？”
　　“大厅。”南浅淡淡地回答，瞄见秦七脖子上的红痕，又接上一句“师叔，衣领拉好，脖子上有痕迹。”潇洒地离开，羞得秦七恨不得拔剑把罪魁祸首凌迟一百遍。
　　“别气啊七七，先找程熠天要紧。”宋子闻贴在秦七耳边说，亲密的样子羡煞众人。
　　南浅没有回到凰析的房间，径自去了大厅。大厅出忽意料的冷清，人影也不见几个。但见一个人一身红色的外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头发懒得根本没梳过，披散在肩上，怀里抱着一架琴。单看这背影便知道是凰析。
　　凰析放下琴，试了几个音，便席地而坐，不管人到了没径自弹奏起来。琴声急切，像是战场一般，而带着一点悲伤。像是银瓶乍破水崩溅，带着不可轻视地气势，又似小泉流水，带着淡淡的愁云。
　　仙乐配仙人，有那么一瞬间，南浅觉得凰析不该是这凡世间的人，该是一位仙人。
　　“凤鸣的成名曲《离人别》”秦七出现在南浅身后，看着台上的凰析，“是弹给他的。”

　　花影成双。月是孤单。醉人长欢。离人别往。

作者有话说

　　小虐一下程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