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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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落地，已经被李然非常坚决地拒绝了：“不行！陈老，他不行！”
他这人一向容易商量，也极敬重德高望重的前辈，如今这般斩钉截铁地拒绝，委实不正常。
陈思在心底暗自叹一口气，踌躇一二，还是说了：“殿下何不问问他本人的意思？想来为了殿下，他不会拒绝。”
这话也算一语中的，李然怎么可能不明白？
然而他还是摇头，转身将手搭在珊瑚窗栏上，头也不回道：“我欠他太多，留国的事…不能再把他牵扯进来了。”
不然这辈子当真还也还不清！
何况他不是璃然，凭什么借璃然的名号让对方为他卖命，替他出生入死？
没这个道理！
陈思捋着寸把的胡须摇了摇头：“那么殿下是否当真明白，一旦盘龙踞被敌军攻破，留国有多少百姓要遭殃？黎城一百六十万人口，如今还剩下多少？殿下可知道？”
说完不无沉痛地摇了摇头：“黎城一百六十万百姓，如今只剩下不到三成了啊。”
李然遽然色变。
把他那震惊看在眼里，陈思越发苦口婆心道：“如今绝非感情用事之时，殿下当以大局为重。厉将军为人深明大义，必定愿意襄助殿下。”
字字如篆刻，沉重直达心底。
李然辩无可辩。
片刻的静默后，李然深吸一口气，回转身来，洒脱之极地抄了抄额前长发，朝陈思露出一个再爽朗不过的笑容，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陈思乍然听闻之下不觉一喜：“殿下的意思是…？”
“还是那句话，盘龙踞丢不得！肯定得有人去给文岳搭把手。子辛虽然不行，不过——”
他傲然一笑，伸手指向自己：“还有我！”
陈思愣了楞，想也不想就反驳：“这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
李然笑得再坦荡不过：“什么使不使得？还是说，您老信不过我的能耐？”
“臣绝无——”
“嗯，那就这么定了。帮我准备十万人马，三天后启程。”
“殿下！”
陈思的脸色当真不好看，李然却只是笑笑：“我也不能总这么待着享受不是？多少得为留国做点贡献啊。”
说完极不雅地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老头子的肩，算是就这么说定了，也不给老头子反驳的机会，自顾自去太子书房瞧江逸。
陈思简直哭笑不得。
这位殿下一向率性有余，实在需要有人从旁督促。
李然到了御书房，并没看到江逸，安慕怀也不在，不免有些惊讶。
逮了个在外殿侍候的内监一问，才知道江逸去了马场。
这个时辰多半是安慕怀给江逸讲学的时候，且安慕怀于治学上一向严谨，对江逸也并非不严格要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寒暑晴雨，授课从不间断。
今天居然肯放那小子去马场溜达，实在有些反常。
于是去马场瞧状况。
刚到御苑正门口，就有马蹄声传来，转过正门往里走。
上到观马台，远远瞧见一孩童骑了匹小马在园中狂奔，后头跟着两名御苑驯马的将领跟得战战兢兢，一步不敢超前，寸步不敢落后，当真可怜。
那孩童头戴赤金冠，看起来只五六岁模样，然而于骑术上居然已经十分精进，边策马狂奔边扬声喊：“此乃我家天下！”
小小年纪，竟如此狂妄！
李然站着观马台上，把小家伙这一句听进耳里，好气又好笑。
横头里安慕怀走过来，朝他略施一礼，温雅雅笑：“臣见太子心情欠佳，特意准了半日假，殿下莫怪。”
李然不由得好奇了：“出什么事了？早上不是好好的？”
安慕怀目中有忧虑一点蔓延开来：“似乎是底下服侍的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为人君子，向来不善是非。
李然不禁皱了眉眼，在眼角视线里看牢江逸，正色问：“他知道什么了？”
安慕怀犹豫一瞬，还是照实说了：“殿下跟陛下的事，不知怎么的竟让太子殿听去了一些。到底殿下如今已不是…”
说到此，见李然眉心微动，大有不堪回首神色，也不忍心把话点破，于是只能以沉默应对。
然而这话里的意思，李然怎么可能不明白？
诚然，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北烨后宫中人。
回到留国，名义上虽是一国国主，然而说到底留国已归顺北烨两年，当日登基册封，也是形式使然。
如今留国上上下下的人，除了那个一向胆识过人的柳雯，谁敢名正言顺称他一声陛下？
这么尴尬的身份，别说江逸好奇，就算留国街头百姓之间，也不可能没人议论。
不过想想又释然了，虚名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于是笑着安抚安慕怀：“没事。这事他早晚会知道。知道也好，他现在就只是我儿子，没了北烨太子这层身份，才会明白有些东西得来不易。”
安慕怀倒料不到他有此一说，愣了愣后一脸诚恳地说：“殿下万万不可妄自菲薄。陛下心里总有——”
刚说到一半，就被截住了：“行了，那小子伤感不了多久。多半学腻了，找个借口出来放放风，你别太放在心上。”
看神情，似乎是真的不愿意再提起某人，安慕怀唯有闭嘴。
那头江逸见了李然，催马过来，在距离李然五六步处松开缰绳，一跃而来。
李然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去，险险接住那小子跃过来的身体，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安慕怀也是一脸后怕。
“兔崽子！不想活了！”
江逸呵呵笑：“逸儿知道，爸爸必定接得住我。”
“你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
“爸爸最疼我，逸儿也最爱爸爸。”
这一句说得倒溜，李然忍俊不禁，到后来还是忍不住笑了，举着小家伙往上抛了抛，惹得那小子咯咯直笑。
五六岁的孩子，能藏多少心思？
骑着马溜达了一小会儿，早把晨间那点不痛快忘得一干二净了，眼下见了他最亲近的人，跟扭股糖似地吊李然脖子上扭来扭去，一刻也不安生。
安慕怀前一刻还担心，如今见他们这小殿下已能跟那位殿下有说有笑，跟没事人一般，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一半，于是跟着李然回太子书房。
这一日的授课便自动免去了。
李然因临行在即，心有不舍，干脆带了江逸在身边痛痛快快玩了大半日。
晚间沐浴后，李然搂着小家伙躺被窝里，正要跟这小子说出行一事，冷不丁听小家伙怯生生问：“爸爸，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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