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雪尤清（戚顾）》雷纯

7、生杀大账（一）

　　连云寨大顶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大当家大寨主对拜～」「礼～成～」。

　　拜过天地，顾惜朝正式入伙连云寨，做了连云寨的大寨主。

　　戚少商在生杀大账前徘徊，拜香仪式已经结束，这一进去便是要与顾惜朝道珍重了，想到这里，戚少商怎么也掀不来那触手可碰的账帘，可是顾惜朝却像知道他在门外一般，径直走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问道：「不进来？」

　　「按山寨规矩，大寨主以下，各寨主和头领进大寨主的大账要在账外高声的通报，我在这里正犹豫不决，一时放不下架子，毕竟我曾是大当家的。」戚少商随便找了一个自认为说的过去的理由搪塞，盘算着怎样告别。

　　顾惜朝似乎看透了戚少商的心思，低首道：「大当家的，我这个大寨主是你让出来的，你想进来，随时都可以，你想说什么，惜朝洗耳恭听。」

　　听到这样的话，戚少商更觉得难以开口，但是他也知道，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虽然他真的希望能拖得一世。

　　「我已经把大寨主的担子卸给你抗，傍晚和兄弟们喝过散伙酒，明早就要起程，连云寨就交给你了，你……」戚少商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道：「日后珍重。」

　　顾惜朝虽早已料到戚少商前来的目的，现在真的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征住不知如何回答。

　　戚少商见顾惜朝发愣，眼神有些茫然，立即上前扶住他，询问道：「惜朝？你怎么了？」

　　顾惜朝突然歪过头去看着戚少商，问道：「大当家的，你不进来坐坐？」

　　「嗯？」戚少商虽然不知道顾惜朝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但他确实不想说那个「不」字。想了一想，戚少商还是进了生杀大账，这个他曾经衣食住行，处理寨务的地方，在顾惜朝住进来之后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些顾惜朝独有的淡雅气息，也许是还没来的及改变吧？戚少商这样想着，日后那张床会换一张更大一些的，顾大寨主与寨主夫人会在那里享尽鱼水之欢，就像旗亭一夜……

　　见戚少商直勾勾的盯着那张床，顾惜朝突然握住戚少商右手，拉着他一起在床上坐下，晒然道：「不舍得就多坐会，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戚少商一时失神，顾惜朝整个人凑了过来，环住戚少商的腰，嘴唇覆上他的唇。戚少商睁大了眼睛，他做梦也没有想过顾惜朝有一天会投怀送抱，青涩的吻技与旗亭一夜的种种情景交织在一起，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要沸腾起来。可是……该沸腾的地方没有沸腾起来，甚至身体的每一处都像被人施了魔法般定住不动，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顾惜朝从戚少商怀中抽了出来，将戚少商平躺在床上，神情恍惚的看着戚少商，分不清是歉意还是不舍，戚少商愕然的望向顾惜朝，眼中写满了疑问。

　　沉默几许，顾惜朝不去看戚少商的眼睛，道：「对不起，连云寨的担子太重，我承担不起。你可知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得到逆水寒，杀了你，我就算完成任务，才能与晚晴踏踏实实的在一起。」

　　戚少商从开始的惊讶，不愤，到听到晚晴后的无奈，绝望，每一丝变化都没有逃过顾惜朝的眼睛，顾惜朝咬着牙，颤抖着手伸向逆水寒，可是就在离逆水寒不到一寸的地方，突然从床边的一个角落里刺出几十只小箭，向暴雨般袭来，顾惜朝只得放弃逆水寒，用无名剑挡住箭雨，等到几十只小箭落地，顾惜朝重新审视账内的情况，才发现此时账内已经不只戚少商一个人。

　　以阮明正和劳穴光为首，身后跟着孟有威，游天龙，马掌柜，勾青峰，此时戚少商已经被孟有威搀扶着站了起来，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躲过箭雨，心里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庆幸。

　　勾青峰愤怒的吼道，「大当家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要杀他。」

　　我没有要杀他！顾惜朝有口难言，他知道他说他不想杀戚少商，是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顾惜朝尚未开口，却听阮明正冷嘲热讽的说道：「我早就看出你的目的不纯，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先服下毒药，然后对大当家……」想到刚刚戚少商与顾惜朝的吻，阮明正怒火更胜，骂道：「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骨子里却是这么的不要脸！」

　　顾惜朝紧握双拳，狠狠的盯着阮明正，阮明正不生气反倒有些高兴，傲然道：「大当家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长的十二分的漂亮，连她屋子里的耗子都是双眼皮的息红泪。毁诺城的城主，江湖第一美人，息红泪！你？你算什么？」

　　顾惜朝怒极反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下的是什么毒药？」再怎么不高兴，阮明正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戚少商的命，而不是赌气吃醋。

　　「普通的迷药而矣。」顾惜朝道：「半个时辰，他会能恢复。」

　　阮明正示意孟有威查看戚少商的伤势，孟有威手指搭在戚少商的腕上，顿了一会，对阮明正道：「红袍姐，顾惜朝说的没错。」

　　「好！既然如此……」阮明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得意的说道：「顾惜朝，你可知道这账内的机关是大当家来连云寒之前就设置好的？除了我和劳二哥没有人知道，但是还没有对谁使用过，今天就正好用你来试试。」

　　戚少商药力未过，身上不能动弹，想喊也喊不出口，可是搀扶着他的孟有威却能感觉到他的慌乱，就算是刚知道自己被下迷药或者是顾惜朝伸手碰逆水寒时都没有过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