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雪尤清（戚顾）》雷纯

6、盟约

　　「你有什么打算？」戚少商问。

　　顾惜朝没有回应，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戚少商只好又道：「几位兄弟着实鲁莽，多有得罪，顾兄弟不要见怪，如果顾兄弟没有什么打算，不如入伙我们连云寨。」

　　「大当家说的对！」穆鸠平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抱拳道：「连云寨八寨主穆鸠平向顾公子道歉！请顾公子见谅，我们大当家既然邀请顾公子入伙连云寨，顾公子必然有过人之处，我穆鸠平第一个同意！」

　　穆鸠平的言语让顾惜朝想到了梦中最耻辱的那件事情，心中略有不快，转念又想，梦中自己所为也不甚君子，穆鸠平的做法无可厚非，此人武功不是极高，谋略才华皆是平平，却是极讲义气，威武刚烈，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见他如此诚恳的向自己道歉，心中多少有些佩服，道：「原来是穆八寨主，久仰，刚刚的情况确实容易引起误会，八寨主不用放在心上……」

　　其它几位寨主自知有愧，也跟着抱拳致歉，只有阮明正一言不发，心中仍是有所怀疑。顾惜朝会一眼认出穆鸠平，不会是因为他的武功，因为刚才穆鸠平一时愤怒并未用什么武功路数，一枪直冲冲的刺了过去，就算是穆鸠平素来惩奸除恶，之前与顾惜朝见过面，那么刚刚为什么又装做不认识？还有顾惜朝初见几位寨主时闪过的那丝慌张，虽然只有一瞬，却没有逃过阮明正的眼睛。他和连云寨究竟纠结有什么样的纠葛，如果顾惜朝认识几位寨主，那一定也认识戚少商了，他与戚少商如何相识？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阮明正还未回过神来，顾惜朝礼貌的向几位寨主道：「几位寨主兄弟也不用放在心上。」

　　「这两年我在边关抗辽，常常因为我指挥失误而打败仗，连累了许多弟兄战死，我根本不配做大当家。」戚少商突然感慨，阮明正赶忙接道：「大当家的，你不要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也打了许多胜仗，让很多无辜的百姓免受水火之灾。」

　　戚少商低头一笑，算是回应了阮明正的安慰，又对顾惜朝道：「顾兄弟，你若来到连云寨，依仗你的才能一定能做一番大的事业。你我既然志同道合，现在生死与共，如何？」戚少商正了正色，神色极为严肃的问道：「顾兄弟，你愿不愿意挂柱连云寨？」

　　顾惜朝知道，偷逆水寒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在戚少商身边，要跟在戚少商身边，入伙连云寨又是唯一的选择，偷得逆水寒便能回去交差，甚至可以随便杀一个人对傅宗书说那就是戚少商，只是阮明正眼中传来的敌意让顾惜朝有些犹豫，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陷入沉思之中。

　　「顾兄弟，你若同意挂柱，就一定要做大寨主，和我有一样的权利。」戚少商仍努力的劝说着。

　　未等顾惜朝开口，阮明正突然插嘴道：「大当家的，你就那么信任他，把他当兄弟？」

　　「我没有把他当兄弟，我把他当作知音。」戚少商意味深长的向顾惜朝看了一眼，续道：「顾公子比我强，他会行军布阵打仗，有智计。」

　　「我也有智计！」阮明正倔强的说着。

　　「你那不是智计，」戚少商轻轻摇头：「是捣鬼。捣鬼有术，也有效，但是成不了大事，智计是领袖英才，运筹为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梦境中做大寨主是顾惜朝自己要求的，现在却从戚少商的口中提出，当面对阮明正的质疑时又毫不犹豫的维护自己，尤其是那知音两个字，更是彻底攻陷了顾惜朝的防线，脱口而出：「我现在就答应你。」

　　戚少商终于如愿以偿，兴奋的说道：「红袍，将大顶峰我的大账给顾兄弟住，三天之后午时，在大顶峰举行拜香仪式，顾兄弟正式挂柱连云寨，做连云寨的大寨主。」

　　「是不是太急了点？」阮明正还想再做努力，如果不能劝戚少商回心转意，好歹也要拖一段时间才行，「再说这拜香也要先查查黄历，挑个良辰吉时啊。」

　　「心到就行了，不讲究那个！」戚少商毫不犹豫的说道：「时间一长，我又怕顾兄弟改变主意了。」

　　顾惜朝低头一笑：「既然答应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改。」

　　「还是先把你请下的好！」戚少商低下头，没人看的到他的表情：「我知道有人在等着你回去。拜完香，你就可以接她到连云寨。」

　　「谁啊？」阮明正追问，戚少商强行扯出一个笑容，顾惜朝心中也有些难过，只淡淡的应了句，「再说。」

　　戚少商的头低的更深：「我没有等到赠剑人，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但是我不想再耽搁了，拜香仪式一结束，我就去找息红泪，我连彩礼都准备好了。」

　　阮明正吃了一惊，急问：「什么彩礼？」

　　「我的命！死活由她！」

　　「君与红泪比翼双飞，我与晚晴长厢斯守，这样最好，最好……」总好过君失红泪，我失晚晴……顾惜朝这样说着，在外人听来，这是最真诚的祝福，甚至像个孩子般憧憬自己与好兄弟各自的美好未来，然而，脸上的开心印入大家眼帘，心中的苦涩却没有任何人看的见。

　　也许，如果戚少商不是因为将头埋的太深而错过了这抹苦涩，如果顾惜朝不是因为心乱如麻而忽略了那绝望的眼神，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