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雪尤清（戚顾）》雷纯

30、鱼池子（二）

　　戚少商无声的叹了口气，不仅已经好久没相见，之前的每次相见都是你死我活，想起来不免另人唏嘘。只是此时的情况，哪里容的下戚少商怀有叙旧的闲情雅致？他不禁沉声道：「就是因为有太多的别人，才把你我联系到一起，在他们沉冤昭雪、死得瞑目之前，我和你谁都没有资格再去考虑别的。」
　　顾惜朝瞬间变了脸，他强装镇定地问道：「那好，现在你想说什么？」
　　戚少商道：「你不应该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顾惜朝沉声问道：「一定要找到李龄？」
　　戚少商毫不犹豫的答道：「是。」
　　「我若带你去找他，那是通敌，相爷会让我死的很惨。」顾惜朝专注的看着戚少商，捕捉他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戚少商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已为我多次冒险，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为难。」
　　顾惜朝闻言，心中一暖，却听戚少商又接道：「我会凭我自己的本事，找到他。」
　　戚少商说的决绝，丝毫没有可商量的余地，顾惜朝苦笑一声，他本该清楚，找到李龄复兴连云寨是戚少商不可能放下的责任和包袱，可是现下听戚少商说的这么明白，顾惜朝心里仍是极不好受。良久，顾惜朝悠悠地说道：「我已经惹怒了相爷，被发配到这里，若是再失职让你找到他，相爷更加不会放过我，我还不想死，所以我不会让你找到他。」
　　戚少商思虑片刻，微微颔首，声音低沉的说道：「既是这样，我们各凭本事，你可以用尽手段阻止我，不让我找到他来保全你自己。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去找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不成功，便成仁。」
　　顾惜朝的心顿时凉了，他勾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戚少商灌了口酒，不是满头烟霞烈火的炮打灯，却似比炮打灯酒性更烈，他掩饰住心中的不忍，面上一分也没有表现出来。戚少商不是不知道顾惜朝的付出，也不是不知道这次很可能连累顾惜朝丧命九泉。但是找不到李龄就没有办法查清事情真相，没有办法还连云寨死去兄弟的清白和公道，这是戚少商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的底线，所以他丝毫没有退路。
　　「相比我来讲，你起码还可以做选择，如果你肯揭露傅宗书的阴谋，另事情真相大白，我们还有一丝同生的希望，否则……」戚少商叹息一声，无奈的挤出顾惜朝刚刚说过的八个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顿了片刻，又悲声补了一句：「我是没有选择的，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顾惜朝放肆的大笑几声，然后他也灌了一口酒，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会做那样的选择，如果我可以随心所欲的为自己做选择，为什么我们现在喝的不是炮打灯，而是这不知名的烂酒？」
　　「你喝醉了。」戚少商劝道：「你早些回你看守的地方吧，我才来这里做狱卒第一天，若是和你醉的不省人事，一定会引起别人怀疑，这样于你于我都不好。」
　　「我懂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稍不留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顾惜朝故作神秘地问道：「你就不怕我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揭穿你的身份么？」
　　戚少商呵呵一笑，淡淡的说道：「可以，但是你先听我说一件事。」
　　顾惜朝蹙眉，疑惑的看着戚少商，戚少商笑着道：「在我进来之前，安排我进来的人已经安排了另外一个人进来，他对药人钻研多时，可能会有办法解救这里的药人，而且也不动声色的收买了这里的一些人，当然，没有人会知道他究竟收买了谁或是救了谁，包括我。」稍微顿了顿，戚少商又续道：「你大可以彻查这里的每一个药人和狱卒，不过这会引起九幽的注意，那个人在你眼皮底下做这些你却毫不知情，九幽和傅宗书知道之后，最先杀的人恐怕是你。」
　　「他是谁？」顾惜朝失声问道，虽然顾惜朝肯定戚少商不会把答案告诉自己，仍是忍不住吐出这个问题，另顾惜朝意外的是，戚少商竟然回答他了，并且答的非常坦然：「他叫白金龙，是赫连将军府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顾惜朝盯着戚少商的眼睛，戚少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在说谎，这却另顾惜朝更为不解，他问道：「然后呢？」
　　戚少商笑了笑，真诚地答道：「没有然后了，这确实是真的，只不过这是他进来之前的身份，他来这里之后是谁连我都不知道，我也在等着他主动与我接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提醒你不要引起什么大动荡，在你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戚少商又沉思片刻，突然感慨道：「我虽然还没见到这个人，却知道他绝不简单，如果这次我们能闯过这一关，也许他日后也会成为人尽皆知的人物。」
　　戚少商不知道，他的预言在很久之后真的成了事实，白金龙在江湖上掀起的一场风波，那场风波另黑白两道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